第3章 第3章
万椿低着头晃晃荡荡的走在学校的小路上，身边不时的过去三三两两的学生。
一辆黑色山地车极快的从她身边骑过，带来了一阵风。
正前方有一个少年，单肩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穿着一件黑色短袖，短袖背后印着一个极其夸张的骷髅头，校服外套被他随意拿在手里，随着走路的摆动，甩来甩去。
骑车的少年经过他时，放缓了速度，冲他摆手打了个招呼：“走了，舟哥。”
“嗯。”陈舟点头回应。
万椿突然想起，下午考试的时候，陈舟就坐在李兰后面。她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那黑衣少年晃动着身子出了校门，他没往大路上走，反到顺着学校围墙拐进一条小街。
万椿拉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开头，问他有没有看到李兰作弊。
前面拐了个弯儿，陈舟钻进了一条幽深曲折的巷子，万椿急忙快走两步，跟着拐进巷子。
她方一进巷子口，就傻了眼。
陈舟身后跟着两个少年，身上都挂了伤，虽然没有穿着校服，但看样子应该是她们学校的学生。
“他妈的，收保护费收到老子头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陈舟手里拎着一根铁棍，恶狠狠地指向前方。
他对面站着六七个流里流气的社会小青年，骑着二手摩托车染着五彩斑斓的头发。
为首的红毛讥讽的说：“呦，这不是舟哥吗？毛都没长齐呢就想当老大。你这几个小弟可真是不禁打。这样，你过来给爷爷们磕个头说几句好听话，爷爷们就发发善心放你和你这几个小弟走。”
“孙子这几声叫得真好听。”陈舟说。
那红毛冷哼一声。叼着烟歪头往陈舟身后一瞥，发现了万椿：“怎么这是？出来挨打还带妹子？这高中的小妹妹，那可是很带劲儿。”
红毛意有所指，身后的几个跟班全都大笑出声。万椿听着他们一阵阵笑声，双腿有些发软。她撑着墙，想要赶紧离开这，身后又突然出来两个人堵着了巷子口。
她拖着发软的腿往后靠，挨近陈舟身边。这两方对比之下，她觉得陈舟肯定是正义的一方，而且他们还是同班同学，怎么说陈舟也不会对她动手吧？
林高飞脸上挂着彩，从地上捡起一个棍子，跟陈舟背靠背。他小声问道：“舟哥，你啥时候新交了女朋友？”
“不认识。”陈舟极快地在万椿脸上瞥了一眼，好像有点眼熟。
“喂。”陈舟冲她喊了一声，“躲好了，伤着你可不赔医药费。”
万椿紧贴着墙壁，点点头。
这群人打架就跟不要命一样，棍子砖头用着全劲儿往身上砸。万椿闭着眼睛缩成一团，双手捂紧耳朵，不去听他们的惨叫声。
突然，手腕被人一拉，吓得万椿大叫一声，一个巴掌挥了上去。
“舟哥。”胡文乐冲着万椿吼道，“你他妈有病吧。”
陈舟胳膊上红了一片，还新添了两道抓痕。
万椿知道自己误伤了人，心中歉意还没生出来，就被恐惧全都挤跑了。刚才还十分嚣张的小混混全都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万椿看陈舟还握在手里的铁棍，生怕他打在自己身上。
“对…对不起。”她皱着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
陈舟这才仔细看清了她的样貌，她模样长得还不错，算不上惊艳倒也不难看。就是头上留着一撮厚重的齐刘海，将整张脸挡了一大半，平常又畏畏缩缩地低着头，很难让人有存在感。
陈舟没理她，捡起书包将上面的土拍掉，就往巷子外走。
林高飞追上去，问道：“舟哥，就这么算了？”
“你见老子什么时候打过女人。”陈舟嗤笑道。
原本还想着问陈舟，有没有见到李兰作弊，可是她这刚刚把人得罪了，怎么还敢追上去问。
万椿一路磨磨蹭蹭地爬着楼梯。她家住在老旧的居民楼里，六层小楼，一层两户没有电梯。往常她每天最不乐意的事情就是放学回家，而现在她踏在回家的楼梯上，心中不由得被塞得满满的。虽然这个家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但此时就是她的避风港。
她犹豫地停在四楼到五楼中间的平台上，隔着一段楼梯都能听见屋里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那声响像是打在她心上一样。
万椿手指无意识地扣紧楼梯扶手，心中祈祷着班主任没有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母亲。纵然她对母亲有诸多失望，但她也不想再从她脸上看到厌恶。
一阵急促地跑动顺着楼梯从下面传上来。万椿深吸了一口气，将烦躁的心思压下。她抬脚继续向上迈去。
“哟，你今天怎么回来晚了？”她上初中的弟弟万杰叼着一根烤肠，一步跨两阶台阶跑上来。他越过万椿，还未敲门就大声喊道：“妈，我回来了，开门。”
“儿子回来啦，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上了一天课辛苦了，赶紧歇歇。”赵华兰开了门，将万杰的书包给他摘下来，放好。
这娘俩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万椿乖巧地站在外面，等万杰换了鞋翘着腿躺倒在沙发上才进了门。
赵华兰给万杰倒了杯果汁，放在他跟前，看见万椿还在不紧不慢的换鞋。顿时提高了嗓门：“磨蹭什么呢？这都几点了才回来，还不赶紧洗手给我帮忙。”
万杰按着遥控器，不高兴地说：“妈，你能不能小点声儿，我这都听不见了。”
“行行行，我下次小点声音。”赵华兰应道，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赶紧过来帮忙。”
“好。”万椿早就习惯了她的差别对待。
小的时候，万椿受了妈妈的冷落，还会躲起来偷偷哭，当时年纪小根本不知道，就算是哭也没有什么用。后来她长大了，明白了妈妈的偏心，也学会了不争不抢，做一个听话的乖乖女。
也幸好，她从小跟着奶奶在乡下长大，少受了好几年的冷落。一年前，中考结束后不久，奶奶得了脑梗走了，她被爸妈从乡下接到了凉城。
饭桌上，万椿扒拉着饭碗，筷子只落在面前的青菜上，丝毫不往万杰面前的糖醋排骨里伸。
“吃啊。”一双筷子伸过来，往她碗里放了块排骨。万椿还没来及反应，又被赵华兰夹了出去，她放在万杰碗里：“你姐不吃，妈也不吃，你自己吃，都是给你做的。”
万杰生气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你们都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万椿突然觉得鼻头有些酸涩，她垂下头，从他碗里夹回那块排骨，放在碗里一点一点吃完。
“快吃吧。”万椿咽下最后一口排骨，轻声说了句。她收了自己的饭碗，拿到厨房冲洗干净后，就回了自己的小屋。
她这小屋原先是个杂货间，堪堪能放下一张一米五的小床。床前有一张桌子，没有多余的空地用来放椅子，万椿只能每天坐在床边在桌上学习。
桌前有一扇小窗，窗子朝北开。贴着窗往远处看去，隔着两条街有一家面馆，面馆的墙上爬满了蔷薇花。
面馆的老板娘也是个如蔷薇花般明艳的女人。她穿了件红裙子，秀发挽起，脸上常挂着笑。就是身前的围裙也遮挡不了她的美丽。
她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将店门上锁，进了后厨。
“陈舟，你煮得面呢？好了没？”
“好了，别催了。”黑衣少年围着围裙利落地挑出面条，淋上酱汁端到李秀婉面前。
“尝尝。”
李秀婉将面条拌匀，夹起一口咽下，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这手艺快赶上你娘我了。”
母子俩扒着饭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李秀婉突然问道：“陈舟，你老实跟我说，你这几天是不是又做什么坏事了？”她这儿子是从她肚皮里钻出来的，她一个当娘的还不知道他？
他这两天过分安静了些，一放学就来面馆给她帮忙，竟然没有和那些小孩出去瞎玩。
“放心吧，你儿子从来不做坏事，向来只行侠仗义。”
“你要是敢蒙我。”李秀婉一挥手，“老娘饶不了你。”
周末，万椿和好友高文文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慢悠悠地晃荡。高文文是她高一时候的同桌，两人都选了理科，可惜没分到一个班级。
万椿将被诬陷作弊一事跟她讲了，高文文不信，惊讶地问道：“真的是李兰？她成绩那么好怎么会作弊？”
“你不知道，我们班主任每天上课前都在我们面前夸一遍她。李兰长得漂亮成绩还好，学校每次有活动，都是她主持，不仅专业课成绩高，就连每次文化考试都是年级前五。怎么看她也不会作弊呀。”
“嗯，是啊。你看，你都不相信她会作弊，还有谁会相信我说得。”万椿缩成一团唉声叹气。
“你没跟老师解释吗？”
“解释了又有什么用。”
高文文突然想到：“监控呀，你让老师去查监控，肯定能看到是她。”
“监控正在修，看不了。”
“那你真打算认下了？”高文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万椿咬咬嘴唇：“我没作弊为什么要担这罪名。”
高文文像是想到什么，犹豫地问出口：“你们班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又是刚分到她班里。万一她将这事告诉了你爸妈，让你请家长怎么办？”
万椿也犹豫了，要是请家长怎么办？她爸妈会相信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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