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万椿，你跟我说说话，千万别睡。”
没听到应答，陈舟一个急刹车停下，万椿就着惯性撞在他后背上。
“听到没有，说话！”
“嗯，听到了。”她乖乖地应了一声。
万杰和一帮子朋友围在小摊贩车前买烤肠，他刚咬上烤肠，就见有一个大长腿怪异地骑着自行车，嗖地从他身前过去。
他后面载了个女孩，看着还挺眼熟的。
烤肠下去半根了，万杰才反应过来。车后座的女孩，不就是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姐姐？
操！谁胆子这么大，敢在他万杰小爷面前，把他姐劫走？
万杰一口吞下剩下的半截烤肠，骑着车子就追了上去。
万椿以为陈舟会送她回家，谁知道他路过她家的那条路时，拐了个弯，去了另一条路上。
“陈舟，你要带我去哪呀？”她慌了，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角。
陈舟说：“生病了不去医院，你想去哪？”
“我不去医院，我要回家。”她硬着声音。
万椿抿抿唇角，她兜里就还剩十五块钱。去这种大医院，看病钱都付不起，万一被人赶出来怎么办。
医院离得不远，陈舟蹬了两脚就到了门诊门口。他捏住刹车，稳稳地停下车，他放下车梯，没等万椿慢悠悠地挪下来。手臂一横，从她腰下穿过，将她拦腰抱起。
说是抱也不对，更像是单手将她夹在腰间。
“姐！”万杰哼哧哼哧地追过来，就看到这副‘强抢民女’的全过程。
“混蛋，你他妈放开她。”
他急忙跳下车，拦在陈舟面前。他现在还是个初中生，身板自然和陈舟逼近成年人的身形没得比，在陈舟面前他更像是个小孩子。
“舟…舟哥——”
万杰怒气冲冲地拦住人，一看清人脸后，又熄了气焰。
“陈舟，你放我下来。”医院门口人是多，他们这一系列的动作，引了不少人往他们这看。
她挣扎得更厉害了。现在万杰不知道怎么得也跟过来了，在自己弟弟面前，万椿还是要点面子的。这样像个洋娃娃一样被人夹在腰间，实在是太丢脸了。
陈舟无奈，将她慢慢放下。他剑眉一挑，冲万杰努努嘴，问道：“认识？”
“我弟弟，万杰。”
“亲的？”他又问。
万春一愣，他这是什么问题？她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当然了舟哥，我和我姐可都是一个妈肚子里生出来。亲得不能再亲了。”万杰呲着大牙，根本看不出来刚才要冲上来打人的那股狠劲。
他两只手抱住陈舟的胳膊，像是饿了八百年的猴子突然看见了一根香蕉一样，两眼泛着光。
陈舟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这姐弟俩长得一点都不像，要不是听她说，还真看不出来这俩人是一个妈生的。
“既然万杰在这，就不麻烦你了。谢谢你送我过来。”万椿客气道。
万杰这才听出些不寻常，他问：“你怎么了？”
他虽然和他姐相处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两人一起生活的日子不到三年。但毕竟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心里总是想亲近她的。
万椿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事。”
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惨白，在万杰眼里一点说服都没有。
他姐总是这样，将他推得远远地。每次万杰想关心她的时候，她总是这样淡淡地说一句没事。
其实他都知道，他姐这人表面看着软软糯糯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傲气着呢。
万杰不信她，转头问陈舟：“我姐到底怎么了？”
“她不说没事嘛。”他眼神幽幽地打过来，万椿不自觉地低下头，扣紧衣角。
她不想让陈舟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谁都可以，他，绝对不可以。
陈舟冷哼一声，笑骂道，“小没良心的，用完就丢？老子好心好意把你送过来看病，你就这么对我。”
“病了？”还真的是生病了。
万杰手掌贴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非常高，都有些烫手。她抿着唇，脑袋往后缩了缩。
十分不自在。
她从小在乡下跟着奶奶长大，几乎没怎么和这个弟弟相处过，两人其实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他的触碰万椿感到很不自在。
“愣着干嘛，走啊。”陈舟扯过万椿的手腕，把她往里面拖。
“再耽搁会儿，你姐就烧成傻子了。”
听他这么说，万杰立马加入他的行列。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地把万椿拖进了门诊处。
医生看了之后，给她配了些药打了点滴。她这度数有些高，已经逼近四十度。医生给她安排了床位，建议她住院观察一日。
万椿半靠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吊瓶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往下落。陈舟双肘搭在膝盖上，在一旁坐着守着她。
他不爱穿九中的校服，灰t黑裤加上一双高帮的马丁靴，大咧咧地坐着，浑身透着一股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气息。
今天下了一天雨，漫天乌云覆盖，天色黑得比往常早几分，空气还残留着湿冷的气息。
她抬了好几次眼，都没看出陈舟有要回去的意思。万椿犹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她说：“陈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然阿姨会担心的。”
陈舟“哦”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没动。他手里握着手机，无聊地摆弄着几个按键，在玩俄罗斯方块。
她又轻轻喊了一声：“陈舟？”
一个竖条方块落下，塞满了页面，屏幕变成灰色，显示出两个大写的英文单词。
gameover！！
陈舟按灭屏幕，抬眼看她，戏谑问道：“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不是。”她神色蔫蔫得。
万杰去外面给赵华兰打电话了，一会儿她妈妈肯定也会过来。不出意外，肯定会有一些责骂，她不想让陈舟看见这些。
“行。”陈舟啧了一声，将手机塞进兜里站起来。人家姑娘都这么赶他走了，他再在这待下去，不得又掉金豆子。
他刚站起身来，外面正巧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万椿下意识地坐直身子。
“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跑到医院里来了，啊？”
万杰领着赵华兰进了病房，他脸色不大好看，说着：“妈，你小点声音，这是医院。”
“知道了知道了。”赵华兰嘟囔了两句，她一进门先摸了摸万椿的额头。
万椿还没来得及感受这片刻的温暖，就听她又喊道。
“这医院的药不管用啊，怎么还没退下去。小杰，去叫医生过来，什么破地方，一瓶药这么贵，还不顶个用。这不白花钱。”
“妈。”万椿软着声音喊了句，言语里带着些哀求。
她悄悄往陈舟方向瞥了一眼，见他低着头摆弄着手机，根本没关注他们在说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万杰不听她的，一屁股坐在刚才陈舟的位置：“妈，你差不多得了。医生刚给我姐打上点滴，药效哪有这么快。”
赵华兰这才看见屋里还有其他人。凉城这家医院是个老医院，一间病房里有三个床位。赵华兰只当他是其他床位的病人，就没有多在意。
只是看他这一身打扮，肯定不是个积极向上的好青年，她白眼一翻，拍拍这边的床位。
“小杰，过来，来这坐着。”
万杰没动：“在哪不一样啊。”
“你这孩子。”赵华兰气得直瞪眼。
陈舟按灭手机，脸色有点不好看。他冲万椿说：“我走了。”随后又礼貌性地冲赵华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赵华兰回了个笑脸，疑惑地看向万椿。她刚来凉城没两年，怎么就交了社会上的朋友。
“我同学。”万椿看出她的意思，解释道。
“妈，今天还是舟哥把我姐送到医院的，不然我姐早就烧成傻子了。”万杰说。
这面子上的功夫，赵华兰一向是把好手。她嘴角弯着满脸和善将人送到门口，嘴里还邀请他常来家里玩。
刚把陈舟送出门外，她瞬间变了脸色，拧着眉头，呵斥道。
“万椿，你要是敢给我乱搞男女关系，我一定亲手打死你。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还同学。哪有个学生样，小流氓还差不多。”
她越说越过分，万椿难得大着嗓门反驳：“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那是哪样的人？我看你迟早得跟着这种人学坏，还敢冲我喊了，长胆子了！”赵华兰伸着指头，戳在万椿脑门上。
陈舟靠着门口，将母女俩的对话全听到耳朵里了。他也不想做这种偷听别人谈话的小人行径，谁让赵华兰嗓门那么大，门还没关上呢，就忍不住开始说他。
他嗤笑一声，冲着对面的玻璃门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板着脸的时候，是长得有点凶，怪不得人家妈妈那么说他。
他呲着牙笑了笑，脸色好像又黑了两分。
算了，不笑还好，这一笑就真得不像是个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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