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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都是冤家


这柏大夫数次开的方子,万变不离其宗,总在“血府逐瘀汤”的基础上进行加减。

        却让素问不敢苟同。

        之前柏大夫或许一听说病人闭经,便想当然按气滞血瘀来治,一味给病人理气活血,祛瘀通经。然而年轻女子闭经,原因有好多种。

        这袁小姐明明是气血亏虚之象,已经血海空虚,他却以桃仁、红花为君药,桃仁破血行滞而润燥,红花活血化瘀以止痛,这不釜底抽薪吗?

        至于引起气血虚弱的原因——或饥饱劳倦,损伤脾胃;或大病久病,损耗精血;甚至因为意外大出血一场,都有可能。1

        素问因而问道:“袁小姐平时用膳怎么样?有无食欲不振,吃不下东西?”

        这次旁边的丫鬟却摇头:“没有啊,小姐平日饮食都是正常的。”

        瞧瞧,但凡一句说得不准,那袁家嬷嬷怀疑的小眼刀就嗖地飞过来了。

        素问不予理会,眯起眼睛想了想:“那你们给我形容一下,袁小姐正常的饮食,每天都吃些什么?就照着最近一个月说,尽量详细,不要遗漏。”

        两个大丫鬟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开始回忆:“小姐每天早上,一般喜欢吃一碗枸杞银耳羹,或者冰糖燕窝羹,中午的话,她喜欢吃烩三丁、烩海参,或者糟煨冬笋、干烧鲫鱼、黄焖豆腐,总归看时令有些什么,大概能吃两小碟,至于晚间,因怕不易克化,吃一碟子玫瑰枣,也就罢了。”

        另一个补充:“如果把零嘴儿也算上,还有些玫瑰卤、蒸酥酪之类,每日一两顿。”

        “没有其他了?”

        “没有了。”

        “多大的碗碟?”

        “就,这么大。”

        素问心道,乖乖,您家这是喂鸟呢。

        说不好听的,家里大黄都能比这袁小姐吃得多。

        她言简意赅道:“照此看来,不为别的,袁小姐就是饿出来的毛病。”

        还正常饮食,素问从看到这袁小姐的体型就怀疑,瘦成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没好好吃饭。

        在现代因为减肥减到闭经的女孩子,难道见得少吗?

        以袁府的财力,哪就到了给她吃不饱饭的程度,光听这些食材倒是高级,又是燕窝,又是海参,却连一点主食都不碰,人不可能不出问题。

        袁夫人顶着满头金钗,和袁家嬷嬷面面相觑。

        “你们小姐平时吃了东西,还会再吐出来吗?”

        “这个……不会。”丫鬟回过神来。

        袁小姐面容倨傲,理直气壮,但抬手摸了下鼻子。

        素问睨那丫鬟:“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有隐瞒,你家小姐要是有个万一……”

        丫鬟害怕:“柏、柏大夫以前给开过轻身减体的丸药,确实会让人反胃,这,没关系吧?”

        “关系大了。”素问让拿纸来,略加思索,一连写下两张方子。

        她开的其中一张是“补中益气汤”,有黄芪、甘草、党参、白术、当归、升麻、柴胡、陈皮八味药,以此调补脾胃,益气升阳,先把受伤的脾胃和中气补回来。

        另一张其实不是药方,而是按照现代经过科学认证的膳食宝塔结构,给袁小姐列明一日所需进食之物:五谷杂粮打底,吃够300-500克,蔬菜其次,400-500克,水果100-200克,鱼、禽、肉、蛋125-200克,奶类制品100克,豆类制品50克,油25克。

        素问嘱咐:“以前柏大夫不管开了什么药,全都扔了别再吃了。”

        袁夫人看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方子,犹豫道:“只服第一张行不行?”

        “必须得有第二张。”

        “真的得吃这么多?”

        “这还多?”素问看眼袁小姐,“再怎么吃药,也只是救急之举。病人不吃饭,没有水谷精微荣养五脏,生长之令不行,华佗再世都没办法。您是做母亲的,如何这般狠得下心。”

        袁夫人犹豫地看女儿:“那——”

        谁知袁小姐不乐意:“我不吃!就不吃!那不成猪了!”

        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唉,都是冤家!”

        袁小姐骄纵地冲素问喊:“之前柏大夫开的药,我吃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改成你的?”

        素问直白道:“听说小姐已经择了良婿,想来这一两年就要出嫁。可你月事不来,又不肯解决问题,拖拖拉拉把身体耗垮了,别说多子多福,想怀个一儿半女都不可能。这也没事?”

        袁小姐听了这话,果然有所动容,表情变了几变。

        然后竟哇地大哭起来:“你大胆!你闭嘴!胡说八道!”

        这般僵持不下,闹得没办法,素问便要起身告辞。

        医者再有能力,也有不治之人:盛气凌人者难治,固执己见者难治,不遵医嘱者难治。这袁家人如此做派,自己该开的方子都开了,管不了她们信不信。

        正在这时,另一个嬷嬷从外头过来,对袁夫人附耳说了几句。这嬷嬷自以为小声,然则年老耳背,嗓门跟着也大,素问听得一清二楚,说的是柏大夫来了,正在花厅看茶伺候着。

        袁夫人也意识到这点,但只做若无其事道:“那就先送这周小娘子……”

        原本素问还没什么,这下反而不想走了,屁股都抬起半边,重新又坐回去。

        她一恼这乌七八糟的柏大夫胡乱治人,要看看他是个什么德行,二恼这袁家下人明明把柏大夫请到花厅,怎么方才却把唐崇扔在耳房,看人下菜碟,显得不够尊重。

        素问遂道:“既然柏大夫来了,不如就请他进来,一起会诊会诊。虽说一病不烦二医,但袁小姐身体金尊玉贵,为着稳妥为上,想来他能谅解。”

        袁夫人犹豫:“这不太……”

        素问撺掇:“夫人看我年轻,不太信服,情有可原。但那跟着我一起来的唐大夫,在内城也算小有薄名,已经在耳房候了许久,何不一起请进来,商量个对症的法子呢?”

        袁夫人“啊”了一声,满脑子问号:不是说周氏医馆来了一个女大夫、一个学徒,怎么变成两个都是大夫?那只请一个进来又是什么道理?

        带素问来的袁家嬷嬷心里同样诧异非常,被夫人狠狠瞪了一眼,暗中叫屈。

        其实中间有个缘故,袁家嬷嬷不常去内城,今日跑到周氏医馆后,哪个人也不认得,直接被带去见了这年轻后生,见他温雅谦逊、和柔低调,才把他当成个学徒之类。

        毕竟在她印象里,稍有名头的大夫,行事倨傲的多,平易近人的少。

        随后袁家嬷嬷说想找个女医,唐崇便让人叫素问来,丝毫没有夸口矜骄自己的本事。

        方才来的路上,她还让那人跟车夫一起坐在前头呢,到家之后,又让人把他引到耳房里,就那么干坐了半天,对方都没说什么。要是换了柏大夫,早就跳脚喽。

        说来也是乌龙一场,但……这么没脾气的大夫,可能也因为没大本事吧?

        袁家嬷嬷现在满心只能这么盼着,好盖过去自己糊里糊涂的罪过。

        事已至此,得罪人左右无法避免了,袁夫人索性依了素问所言,想着待会儿该如何安抚。

        说话间,有丫鬟赶忙去把唐崇让进来。同时另一边也传话说:“柏大夫到了。”

        跟袁家嬷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情比起来,素问就不一样了,她是唯恐天下不乱,擎等着打起来,好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照她想来,正常的打脸程序应该是,先把人都叫到袁家母女面前,一番口舌之辩,唐崇自然有理有据有节,让那柏大夫哑口无言、无地自容——必要的时候,自己还能帮个腔。

        不料,柏大夫跟唐崇在院内打了照面,两人还没说上话,都先皱起了眉。

        柏大夫勃然变色,当场就要拂袖而去:“贵府这是何意,岂不闻不信者不治!你们寻医治病,难道是蜻蜓点水,今天探探这个,明天探探那个,弄一堆大夫来看,还有没有体统!”

        他一边说,一边拔腿往外溜,但是慢了一步,唐崇回过神来,淡淡道:“原来是你。”

        丫鬟婆子正要急急追赶劝说,连袁夫人都急得站起身,赶到门口往外瞧,闻言全都一愣。

        素问奇道:“咦,你认识他?”

        唐崇道:“癸巳年六月,三河湾,刘家村,他险些治死村民刘三典之妻刘魏氏,村民要他偿命,后来作罢,改为赔两百吊钱,从此不得进村。”

        袁家嬷嬷正拽着柏大夫的衣襟,怔怔地一松手,害得柏大夫打了个趔趄。

        他差点摔个狗啃泥,只管急急地往外走,一回头,又碰在月亮门边上,撞得鼻子缓缓淌出两管血,滴滴答答染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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