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酸楚难耐
沈母闻言，脸上的沧桑劳累立刻换成了满脸笑意，清了清沙哑的嗓音“嫣然呐！”
停顿一下，准备好了充足的力气就立刻开了门。
带着满是亲切的语气，手轻轻拉着顾嫣然进门，道：“快进来，快进来，先坐一坐。”
沈母带顾嫣然在拥挤狭小的房间内找了个空闲的地方坐下后，匆匆忙忙地到很近的地方端起水壶倒水。
顾嫣然连忙起身，折了折衣袖，笑盈盈地朝着沈母走去，乖巧道：“阿姨，我来吧。”
“别，你好好坐着。”沈母装作严声命令的样子，眼里却流露出藏不住的喜悦。
沈母将顾嫣然伸过来的手轻轻推了回去，对顾嫣然乖巧听话的神情很是受用。
顾嫣然推脱几番耐不住热情，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顾嫣然趁沈母倒水的空档，环顾四周，微微打量着这个与自己家截然不同的屋子。
四周的墙壁已经脱了皮，半开着一层灰白色的墙皮，头顶的灯不华丽，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亮的发白的灯泡，这算是全家里最亮堂的东西了。
屋内拥挤，但并不是因为物品有很多，而是占地面积小的可怜的缘由。
沈母忽然用微小的声音惊呼一声，立刻将对这个一贫如洗的家中感到酸楚的顾嫣然拉回现实。
顾嫣然睁大双眼，快速起身，走到背对着自己的沈母面前，惊慌道：“阿姨，怎么了？”
沈母见她过来，立刻将烫伤的手躲在身后，用笑意掩盖手上的痛感，道：“没事没事。”
而顾嫣然恰巧看到了她的手向后翻转的瞬间，二话不说，轻轻拉起沈母的手臂，她那一眼自然没看清伤到了哪，于是手尽量拉着沈母手臂的靠上方，生怕触及伤口。
一个红肿的水泡出现在顾嫣然眼前，鼓囊囊的吓人，余光中，顾嫣然还看不到了手心里大大小小的老茧。
眉蹙，似乎对她的劳苦，她的疼痛感同身受，眼神里尽是心疼。
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眼神从沈母的手移上了她那双被皱纹，眼袋包围着的眼，心一阵一阵的痛。这……就是没事吗？怪不得她能将肿瘤的疼痛隐藏的天衣无缝，这样的忍耐力，需要多大的爱啊！
沈母看着她的眼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有耍开顾嫣然轻柔的手，还是带着笑，带着那略含苦涩和尬尴的笑，道：“嫣然，是我自己不小心，没事，都是小伤。”
沈母自然不会告诉顾嫣然，是脑瘤引起的头晕，刚刚倒水时眼前一黑，手一抖，就偏了方向，若不是片刻后就恢复了，恐怕水壶都会翻了。
顾嫣然闻言，眼中波澜起伏，轻轻放下沈母的手，缓缓抬头注视着眼前操劳过度的女人道：“阿姨，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去什么医院啊！这种程度的烫伤阿姨经常会有，泽言买的烫伤药还剩着大半，我一会去涂一点就好了！”
沈母挥了挥没有烫伤的手，对她来说，这真的是多此一举，但若是她的儿子受了伤，严不严重总要去看看的。
顾嫣然深知劝不过她，也知道她的难堪，不再劝说，妥协道：“阿姨，我现在就去帮你上药吧。”
沈母也知道这伤耽搁不得，也只好应了她的一片好心。
冲她亲切地微笑，眼中尽是暖意。
顾嫣然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眼前黝黑粗糙却附着触目惊心伤痕的手，一只手轻轻涂抹着药膏，另一只柔柔地握着沈母的手固定。
每当她无意间滑倒她手上多多少少的伤痕，一个挨一个的茧，一阵酸楚。
实在不忍看到这极度操劳的母亲隐瞒自己的病情。
沈母忽然开了口，询问道：“嫣然，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嫣然拿药的手忽然顿了顿，没有太大的动静，眼神也很快从愣愣的回归平静。
眼见沈母见到自己来这么开心，她实在不忍提起肿瘤的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眉眼弯弯地说道：“那天从医院回来后总有些不放心，就想着想过来看看您！”
沈母闻言，眼神有些慌乱，虽是极小的变化，顾嫣然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眉眼间不自觉地有些悲伤。
沈母赶紧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啊，好得很呢！”
她不想让顾嫣然担心，这么好的女孩，自己怎么舍得告诉她真相让她伤心。
想着想着，沈母看着顾嫣然的目光中，愈加的柔和，其间的无奈与酸楚，也一并融合了。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能够摸一摸顾嫣然的头，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般对待，可她生怕自己鲁莽的行为吓到了她，更何况，自己的手，破烂不堪。
这样的自卑逐渐结束了沈母的念头。
只好不明所以的笑了笑。
悲凉而无奈。
“您没事就好，但这手上的伤也要多注意！”
顾嫣然见她依旧在瞒着自己，明白她的心意，她不想拖累沈泽言的想法她全都明白。
可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沈泽言定不会对自己的母亲不管不顾。
阿姨现在这样的想法，面对沈泽言，自己应该如何开口？
若是沈泽言知道了，定会全力救治母亲。
可他们的能力……根本撑不了多久的，而自己若是当面开口帮助他们，以他的性子，先不说他一定不会接受，这样更加会打击沈泽言的尊严。
顾嫣然脑补着自己对他倾诉一切后，他脸上会有的冲动和诧异，以及幻想着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顾嫣然看着眼前弯着眼眸以至于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的沈母，淡淡地回应着开朗的笑，心里却在绞尽脑汁想着办法。
顾嫣然小心翼翼地给沈母包扎完，轻轻呼了口气。
“阿姨，您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您了！”
顾嫣然整理整理衣袖，沈母眼见顾嫣然要走，有些急忙上前，刚刚脸上的欣慰喜悦换上错愕不急的惊诧，道：“嫣然，还没吃中午饭呢吧，留下来吃完再走吧！”
沈母对顾嫣然是喜爱万分，她也知道沈泽言对顾嫣然的爱慕，所以现在见到这个乖巧的可人因病情烦闷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便想再多留她一会。
顾嫣然正打算婉言拒绝，沈母就急切地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沈阿姨，您可不要再劳累了，您的手还伤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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