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抛头露脸

裕玲气得直瞪眼。
  她奶奶怎么从年轻就不讲理呢，待会儿真拉肚子了谁受罪？
  抬头见对面的红朝也是一样的操作，偷偷把碗里的肉夹给小儿子。
  她只能再次说道：”我说了，大家自己吃自己的，不用让，每个人都有，肚子里一下吃那么多油水，身体受不了要拉肚子的。”
  太奶听见了两人说话声，横了徐似锦一眼，她才没继续嘟囔，只顾低头吸溜排骨粥。
  红朝倒是没再给小儿子夹了，不是因为听进去了裕玲说的话，而是怕太奶生气。
  只有徐似锦当听不到，舍不得自己吃肉。
  裕玲无奈摇头。
  算了，她这个奶奶就是这样，什么都得留给她叔叔，不然就像要了她命似的。
  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低头吃菜。
  徐似锦好不容易消停了，又见薪承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和虾夹给了裕繁：“给你吃，我不爱吃排骨，虾也不爱吃。”
  裕繁不是没听到徐似锦说的话，只是从小到大他妈妈都这样，他已经习惯了。
  在家里，有什么吃的他妈妈都是先给弟弟吃。
  薪承说的普通话他虽是听不太懂，可当看到自己碗里堆满的肉，他还是忍不住眼睛湿了。
  然而……
  “梁薪承，老子和你说什么了？让你不要一天到晚挑食！你他……”
  妈字还没骂出口，裕玲就看到了她爸微湿的眼眶。
  那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她爸从小要强脾气又不好了。
  “你要挑食就别吃了，裕繁也不能一下吃那么多肉，不吃我替你吃！”
  说罢趁她爸没反应过来，裕玲赶紧把她爸碗里的菜都夹走，哐哐一顿嚼肉吐骨头。
  裕繁顿时懵了，也没留意裕玲说的‘挑食’得是在多富裕的情况才能说得出口的话。
  他刚刚还感动着呢，薪承看起来也挺懂疼人的，这会儿被裕玲个不要脸的气得脸都红了！
  他就说！
  这俩外国娃娃就是没规矩！
  故意逗他玩呢是吧！！
  1顿饭大家吃得像虎口夺食一般迅速。
  喝完最后1小碗鸡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终于吃饱的幸福笑容。
  饭菜算得刚刚好，一点都没剩余。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吃完饭后，除了裕繁不知行踪，其他3个都乖巧帮着太奶一起收拾，分工迅速，打水洗碗、擦桌子一气呵成。
  趁着天还没黑，荣昌盛都跑去找小伙伴家玩去了。
  长辈们则坐在下厅泡茶聊天。
  “裕玲，让他们去弄，你俩过来和大家说说话。”
  太爷拉着薪承坐在一起，“你和姐姐以后就住这儿了，要是繁荣昌盛几个敢欺负你，你就来找爷爷说，我保准揍死他们。”
  薪承见识过他妈妈的‘威武’，估计这本领也是一脉相承，内心替繁荣昌盛几个默哀。
  “哎呀，爷，他们几个都半大的孩子了，哪里会欺负薪承啊，薪承可机灵了，没有看起来那么乖，我还担心薪承欺负人家呢。一家人不说这样的话。”
  薪承暗暗瞪他妈妈一眼，没搭理裕玲。
  心道：你儿子不乖难道和你一样天天造反吗！？
  裕玲也不管儿子是不是又在心里骂她，替几个长辈倒了茶才坐下来。
  “现在红朝和东朝都在做些什么工作呀？”
  她想打听一下现在的就业情况如何，看看怎样帮助大家改善生活，不然顿顿吃饭都那么要命，她可熬不住。
  “农村哪有什么工作的说法，就是种田呗，大哥念过几年书，字也写得漂亮，在村口教书呢。我们2兄弟的字都是大哥在家教的，没花钱读书。”红朝得意地说道。
  这年代农村里有钱读书的人本就不多，能教书的老师更不多，农村的教师资源很紧缺。
  “东朝好厉害啊，教什么科目啊？”
  东朝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认识一点字，教教大家算数和一些基础知识。农村里的学校都是大家坐1个班一起学，没有分那么细，初中才有分语文和数学，不过现在能念初中的人也不多。”
  村口那所学校有小学和初中，1楼是小学，2楼是初中，均开设了3个班，有钱读书的人不多，经常1个班都坐不满。
  附近几个村就只有村口这1间学校。
  裕玲出生前东朝伯公就去世了，她没听说过东朝伯公的故事，没想到他以前居然是老师。
  这下薪承读书的事不就搞定了。
  “学校现在招插班生不？薪承跟着我回来了，可是学习的事也不能落下。麻烦东朝帮忙问问学校方不方便，能不能转个插班生去读书啊？”
  “方便的，我们这儿就是山卡拉的小地方，没有那么复杂，能交得起学费就能去读书，到时我和校长说下就行。”
  学校里，加上校长一共才3个老师。
  东朝认为，能上学还是去上学的好，多认点字，多懂点道理，也不吃亏。
  家里穷，只够供他上学的，后面实在是因为家里交不出钱来读书，他才不得已辍学。2个弟弟都是他教认字的，现在自己能存点钱，都是用在了买书上面，自学了很多知识，希望能教给村里的孩子。

  “那就麻烦东朝了，学费怎么收啊？”
  “9块钱，加上书本费一起10块钱。”
  （关于学费这件事情，作者咨询网上的信息，每个地方都有偏差，我们那边80年代好像是这个价格，勿深究哈。）
  裕玲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太奶给她的大团结，抽了两张给东朝，“东朝你先拿着，给孩子交个1年的学费，还有其他费用到时和我说，我再给补上。”
  “不用那么多，10块钱是1年学费。村里穷，教学质量没有镇上的好，学费收的也没有镇上那么高，你可别乱花钱了。”
  东朝知道这钱是梁大全的赔偿金，看裕玲这么大手脚花钱也是替她心疼。
  不过能有钱让孩子读书认字也是好事，多点见识总没坏处。
  裕玲听到1年学费才10块钱顿住了。
  她爸是家里拿不出来这10块钱才那么懂事，一早辍学去帮家里赚钱。
  裕玲心里更难受了。
  以前听她爸说家里日子不好过是一回事，身处在这个时代感受到没钱的无力又是一回事，她只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东朝：“裕玲，你在国外还在读书吗，要是有这个条件，我给你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学校吧？”
  “不用，我志不在此，我想做生意赚钱。”
  “你个小女娃，过2年就要结婚嫁人了，还做什么生意啊？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到时候哪有什么好婆家？”红朝不认可裕玲的话。
  虽说是改革开放，镇上开始做生意了，但也没有1个女孩子自己做生意的。
  农村的孩子嫁得早，他嫂子15岁就嫁过来，16岁都生下了裕繁，谁家不得先过日子啊，哪有闲钱拿去折腾做什么生意？
  裕玲没急，薪承先急了，”谁说女孩子就一定要嫁人了？谁说女孩子就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和事业了？清朝亡了多久了，还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你的思想太保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知道吗？你可别瞧不起女孩子，家里的田还是裕玲给你们做主换回来的呢！”
  裕玲给他暗暗比个大拇指。
  没白养这儿子，关键时候就是向着她！
  红朝没听懂薪承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薪承一急，根本说不来家乡话。
  东朝自学了普通话，给红朝一翻译，他顿时面色潮红。
  他就是为了裕玲好才说的这些话，怎么还怪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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