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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下


“百里明镜”被隐秘的带到轩辕擎天面前时,薛丁正在前往神机营的路上被击杀……

        “你们的主子是太子还是靖贤王?”薛丁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的沉声问,但很快又自己得到了结论:“不……靖贤王应该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心,你们应该是太子的人……”

        但,回答他的只是出鞘的刀剑和四面而来的冷箭!

        另一边,神秘的小屋里,轩辕擎天屈尊降贵亲自烹煮了一壶香茶,并率先为“百里明镜”倒了一杯,浅笑:“百里大人不必拘束,请坐。”

        “百里明镜”当真不拘束,闻声便坐了下去,始终面无表情甚至从头到尾招呼都没打一声,看得轩辕擎天身边的侍卫很是不爽。

        轩辕擎天却并不在意,端了自己那杯茶浅浅笑道:“尝尝看本宫的手艺如何。”

        “太子殿下有话不妨直说。”“百里明镜”淡淡道。

        轩辕擎天哈哈大笑:“百里大人果然是爽快人,好,那本宫就直说了。”略微的顿了顿后,敛了笑:“倘若今晚百里大人听到什么召唤的话,本宫希望你的动作能慢一些。”

        “百里明镜”面无表情的略微挑了挑眉,眸光淡淡扫了一圈四下。

        这一反应,顿时惹得轩辕擎天身边的侍卫们纷纷紧张的小心摸向剑柄,打算“百里明镜”一有动静,就拔剑先将他制住再说。

        “百里明镜”转眸看向他们,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勾了起来,神情很淡,却讥讽意味浓郁。

        所有人看来,“百里明镜”此时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但,普天之下却没人敢轻视他,尤其轩辕擎天,因而此时见他讥讽的勾唇,便不禁拧起了眉来,当然这份不悦并不是冲着“百里明镜”的,而是自己身边那群莽撞的侍卫,并当即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而后便神色诚恳的对“百里明镜”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奴才让你看笑话了。”

        “百里明镜”抿唇不语,直接收回视线低眸端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喝了起来,慢条斯理间自成优雅,却也无形间已是嚣张至极。

        轩辕擎天的侍卫们愈发不爽,却碍着主子赏脸人家而不大敢再贸然动作,但看着那“少年”的双眼却是几欲要喷火。

        终于,一杯茶快喝干的时候,“百里明镜”淡淡开了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轩辕擎天勾唇:“过了今日,百里大人便是神机营中第一人。”

        “百里明镜”略微挑了挑眉后,道:“薛大人身经百战,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侍卫们一听顿惊,万万没想到这“少年”脑子转得这么快,不由纷纷看向轩辕擎天,却见轩辕擎天又是哈哈大笑,而后道:“百里大人直管放心,本宫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这个把握。”

        “也包括我么?”微微勾唇似在笑却又好像并没有,“百里明镜”淡淡问。

        轩辕擎天笑,有那么点答非所问的道:“本宫一直很欣赏百里大人。”

        “百里明镜”总算真的笑了,却依旧很淡很疏离:“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说罢,起身告辞:“卑职虽年纪小,但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意思,那么今晚就等太子殿下的好消息了,先告辞。”

        轩辕擎天勾唇,起身相送。

        ——

        百里府被人秘密的盯上了。

        “难道是发现了九皇子在咱们这?”黑脸大汉拧眉,忧心的问百里老将军。

        百里老将军摇了摇头,道:“真发现了就闯进来了,何必只是盯着……”顿了顿,拧眉:“只怕是又要变天了……”

        黑脸大汉怔了怔,有听没有懂,想问,百里老将军却已经推着轮椅出了屋子,停在庭院中静静望天,只有自己听得到的低声喃喃:“作孽啊作孽……自作孽……”

        黑脸大汉跟上时,百里老将军已经停止了兀自喃喃,微微侧脸低声吩咐大汉道:“给九皇子个信,免得他偏今儿出来撞霉运。”

        黑脸大汉怔怔点头,悄悄退了去往百里明镜的院子传话。

        “是吗……”

        轩辕璟听后不禁幽幽叹气,但也很快便勾起了唇来对那大汉道谢:“劳烦替我跟老将军道声谢。”

        黑脸大汉颔首应诺后便直接离开。

        “九皇子……”赤虎忧心的看着轩辕璟。

        轩辕璟勾唇:“或许是我想多了……”顿了顿,叹气:“就算不是,也挺好的不是吗?”

        赤虎默默,哪里敢应。

        “没事,这么多天都老实呆着了,也不差那么几天。”轩辕璟笑也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安抚赤虎等人:“实在不行,我们也还有西北可以去投靠,至少真发生什么的话,这几年是没人敢动西北了。”

        赤虎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问出口。

        到底是跟了自己好些年的人,轩辕璟哪能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由笑了起来,没头没脑的问一句:“赤虎,你真想当那个大内侍卫统领?呵呵,我觉得吧,就算你不当什么侍卫统领,水仙姐姐也还是愿意嫁给你的。”

        赤虎知道轩辕璟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囧了又囧:“九皇子何必调侃属下……”

        “既然你都不愿当那侍卫统领,我又为何一定要去坐那把椅子?”轩辕璟笑了笑后,不适年龄的幽幽轻叹了声:“其实很久以前我就不觉得坐那把椅子有多威风,前些日子回宫看到瘦弱不成样的父皇坐在那里时,更觉那把椅子似要吃人的怪物一般,当时可真是被吓到了,现在还心有余悸呢,躲都来不及,干嘛还去争着坐?谁乐意坐谁去坐便是,反正我是真心没兴趣。”

        赤虎清楚轩辕璟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却也不知附和什么的只能一旁默默听着。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轩辕璟叹了声后,又笑了起来:“那些年三堂兄不也是这么过的么?如今不也挺好,还狗屎运挡都挡不住的娶了三堂嫂,一生就生了两只软软可爱的小屁股。”

        本来挺严肃的话题,愣是被说成那样,赤虎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不由的想起了西北,想起了轩辕彻夫妇,想起了水仙……

        轩辕璟斜了斜他,一本正经道:“等局势安定下来,我也还活着的话,就亲自替你去提亲。”

        赤虎囧:“九皇子福大命大肯定能长命百岁的。”只不过……

        您才十一二岁啊,能不能不要那么一本正经的说给人提亲的事?

        ——

        丧期已过,又逢年三十,难得的欢悦气氛席卷大地,却无法漫入那座金碧辉煌依旧的宫殿之中……

        靖贤王府的马车缓缓驶过宫门,车中的靖贤王妃却不由的抱紧怀里的女儿,满脸难以掩饰的紧张惶恐。

        三个月前一场宫变,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曾经血流成河,虽然三个月已经过去血色早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却无法洗涤的还残留在空气中,甚至比起三个月前来得更加浓郁,让人窒息。

        靖贤王妃不过柔弱女子,亲历了那一夜自是心有余悸,金碧辉煌的皇宫于她而言已是恶梦,如果可以,她甚至一辈子都不想再进来,但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

        看出了她的紧张,轩辕凌不禁心软的安抚道:“别担心,没事的,或许拜见过父皇后,就能出宫了。”

        靖贤王妃挤出生硬的笑点点头:“嗯。”

        “一会儿就要转轿子了,还是我来抱平乐吧。”轩辕凌浅笑着伸手讨女儿。

        容嬷嬷意外没了之后,轩辕凌就愈发对这个女儿上心起来,靖贤王妃却并未将二者联系起来,直觉他是真很疼女儿,还有些庆幸自己运气好嫁了个好男人,此时自也不多想的便把女儿交给了他。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一家三口正准备转上轿子时,就见后边来了辆马车,是太子轩辕擎天来了。

        夫妻二人抱着女儿在那里等了等。

        “四皇弟来得可真早。”轩辕擎天微笑着跟轩辕凌打招呼的同时,还了靖贤王妃的礼。

        轩辕凌浅笑:“也不过与太子皇兄前后脚而已,算不上早了。”

        兄弟二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上了轿子往皇帝寝宫而去,当然,轩辕擎天的轿子走在前边。

        “王爷,怎么了?”靖贤王妃轻轻问,总觉得轩辕凌上轿之后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轩辕凌一怔回神,迟疑了下还是道:“一会儿不要带平乐离开我身边。”

        靖贤王妃略微愣了瞬后,紧张的握紧拳头,慎重的点点头。

        “别怕,有我在。”轩辕凌这话说得其实没有多少底气,却也依旧坚定有力。

        靖贤王妃心头一暖,勾唇回他暖心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女人求的其实很简单,无非是个宠自己爱护自己的男人,她也是……

        轩辕擎天和轩辕凌夫妇先后到的时候,皇帝正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苍白的脸上透出浓郁的死灰,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时日已不多,不过,他那双眼眶深陷的眼却依旧森冷得吓人。

        靖贤王妃抱着孩子跟在轩辕凌身后,始终低着头,一方面是规矩是礼貌,另一方面也是畏惧……

        好在,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好,也没说几句就累了,还不乐意让人看出来似得,草草便把众人给打发走了,让在宫里自个儿寻地方逛逛,晚上一起吃了年夜饭再出宫。

        人走后,皇帝疲惫的问道:“璟儿还是没来吗?”

        “回皇上的话,暂时还没见九皇子,也许晚些就到了。”一旁的内侍小心翼翼的回答。

        皇帝哼了一声,显然带了几分怒气:“那孽子早就吃里扒外不打算留在宫中,那日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溜掉,这些日子派了那么多人找都找不回来,今日又岂会自己主动送上门?哼,不回来也好,死在了外边更好,省得碍眼。”

        内侍默默,不敢应声。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寻不着地方发泄,皇帝又兀自的用力哼了一声,便闭上眼不再出声了。

        偌大的寝宫,宽敞的龙榻,瘦弱不堪的皇帝,哪怕内侍宫女要多少有多少,却也掩不住那份凄凄惨惨戚戚的孤寂,只不过,他本人不会承认,绝对不承认!

        ——

        恭亲王府。

        世子妃沈欣婷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即便恭亲王就在府中,世子轩辕修也未出门,却也掩不住整日的心神不宁。

        “不用那么紧张,兴许什么也不会发生。”世子轩辕修轻声安抚她。

        沈欣婷点点头,跟着又叹气:“好不容易这府里算是清净了些,外边却又……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上真正清净的日子。”

        轩辕修心中暗叹,不由道:“倘若是靖贤王的话,应该不至于太难,倘若是太子的话……”只怕首先就要为难恭亲王府,而他们,是恭亲王府里比较容易打击的对象!

        沈欣婷一听,面色顿时就更难看了:“不要说了不要想了,大过年的想那些实在太不吉利了,我们还是说些开心的事吧。”

        轩辕修失笑,抿唇不语的看着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是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开心的事聊……

        沈欣婷说罢也是一囧,就他们府上,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破事倒是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开心的,还真不知道哪件才算,可话都说出去了,这么晾着也不是个事儿,就不由的想起了西北那对双胞胎,笑了起来:“听说天翔和天翊如今已经可以迈开小步子走了,想想大房那两个似乎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快,呵呵,明明还是那么小的人儿,算起来也是很了不得了。”

        自从左妈妈也去了西北之后,她就一直殷勤的与苏静卉信件上往来,以稳固妯娌间的感情,而彼此见最多的就是闲聊,说的最最多的,自然就是两个家里的情况以及那两小宝了……

        轩辕修一直不敢跟沈欣婷主动提孩子,此时见她主动提起还那么高兴,不禁欣慰她走出那个阴影的同时,又有些愧疚,浅笑道:“看来你和三弟妹还挺合得来。”

        说起这个,沈欣婷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三弟妹其实很好相处,以前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敢与她亲近就算了,还得防着,结果如今三弟封了郡王有自己的封地,样样都是凭着自己真本事挣来的,一家四口就那么去了西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反而怪想的,更觉以前那些担心那些防备挺蠢。”

        轩辕修轻叹:“他们也不容易。”以前不容易,现在不容易,以后也不见得能多容易,到底是要看九五宝座最终花落谁家,倘若是对他们有利的倒也罢,倘若不是……

        沈欣婷自然听得明白,不由也跟着叹气,而后就埋怨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岔开话题,你怎么又绕回来了。”

        轩辕修莞尔,歉意道:“呵,是我不好,来,出去逛逛,外面雪景还是不错的。”

        说罢,起身伸了只手给她。

        以前就算一起出门,也是他走前边她在后边跟,规规矩矩没有半点浪漫可言,牵手并肩简直是梦,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牵手并肩也成了习惯……

        浅浅一笑,刚刚那些烦扰也随即不翼而飞,沈欣婷把手放入他掌心。

        幸福没有标准公式,有时候其实很简单,非常简单……

        ——

        夜,如期而至。

        宫中灯火通明,年夜饭准时上齐,九皇子轩辕璟却非但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还甚至连个口信都没有让人传回来。

        皇帝苍白死灰的脸上多了股黑气,随时发飙的模样,导致整个用餐厅气氛都很压抑。

        靖贤王妃低眉敛眸小心翼翼的藏着惶恐,轩辕凌则抿唇不语暗自提防,只轩辕擎天一派自然,甚至不怕死的微笑着主动提起:“都这个时候了,九皇弟应该是不会回来了,父皇,再不吃饭菜便凉了,来,这是您最喜欢的奶汁鱼片。”

        皇帝抿唇看着他,阴森森的。

        “怎么了?”轩辕擎天如是未见,浅笑着问。

        皇帝冷哼:“别以为笑得一脸和善朕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轩辕擎天却不惊慌,挑眉笑问:“儿臣不知道父皇在说什么。”

        皇帝又是一声冷哼,道:“朕刚刚收到消息,薛丁死了,在出宫后前往神机营的路上被人围杀了。”

        轩辕凌夫妇一听,惊愕得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纷纷看向太子轩辕擎天。

        “四皇弟何必这么假惺惺的惶恐……”轩辕擎天笑看着轩辕凌道:“早在进宫遇上时你便已经开始提防着本宫了不是吗?倒是,本宫还以为你会提醒父皇一二,却没想到你也不过是只顾着自己而已。”

        轩辕凌此时也实在没有功夫去安抚靖贤王妃了,淡淡道:“太子皇兄明知我自保尚且困难,何必事已至此还要故意挑拨逗弄一番。”

        “自保尚且困难?”轩辕擎天呵呵直笑:“有永安侯表叔统领整个魏家给你做军师后盾,说自保困难未免太谦虚了吧。”

        轩辕凌早知有些事是瞒不住的,听到也不慌张,可也没傻到嘴上承认:“我不明白太子皇兄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没关系,父皇明白就好。”轩辕擎天笑着转眸看向皇帝,道:“父皇,您说呢?”

        皇帝冷哼一声,板着脸沉声道:“你以为朕只有薛丁一张牌吗?你以为杀了他今晚就能顺心顺意吗?”

        “事实上就在刚刚儿臣还在迟疑究竟要怎么跟父皇沟通,才能让如今的父皇听明白儿臣的话,却不想父皇竟然中毒不浅也依旧清醒起来十分清醒,倒是好办了许多……”

        轩辕擎天微笑说着,微微抬手示意人将空白的圣旨送到皇帝面前去:“儿臣想要什么,父皇心里既然清楚得很,就干脆一些的成全儿臣吧,毕竟是亲生父子,儿臣也实在不愿步二皇弟那不孝的后尘。”

        “不用拿来了。”

        皇帝定定的看着轩辕擎天,目光阴森狠辣:“你想要的东西,朕已经准备好了!”

        说罢,也抬手微招,就有内侍捧着已经写好的圣旨及一杯酒前来,冷冷笑道:“本来你若安安分分,至少还能吃罢这餐饭,可如今朕却是已经没有耐心更没胃口陪你吃饭了!念!”

        最后那字,自然是对捧圣旨的内侍说的。

        轩辕擎天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静等那内侍念已经准备好的圣旨,颇有那么几分看小丑跳梁的意味。

        内侍颤颤应诺,颤颤宣旨,越念到后边颤得越厉害,听得皇帝双眉倒竖,不等他念完就霍地起身一把抢过,狠狠冲轩辕擎天脑门就砸:“总而言之,朕今天不但要废了你的太子之位,还要赐死你!”

        说罢,用力挥手,让人将那杯毒酒送到轩辕擎天面前,并冷笑道:“也实话告诉你,早在来此之前朕已经命了人把一样的酒送到了冷宫,这会儿,生你的那贱人应该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了!”

        轩辕擎天总算敛了笑沉下脸,但也并没有起身冲去冷宫,阴沉的看着皇帝道:“这都是父皇您逼的!”

        恰好这时那杯毒酒也送到了他面前,不待那些人按住他灌酒,就率先起身手疾眼快的端走酒水直接泼向端酒的内侍。

        当然,如果可以他更想泼向皇帝,可惜距离太远,他不可能泼到,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酒水正好泼中那内侍的双眼,剧毒立马腐蚀他的双目痛得他发出恐怖的哀嚎来,而这时候,轩辕擎天也碰一声将那酒杯用力摔在地上,扬声喝道:“给本宫上!”

        声落,立马冲了一群人进来,而同时,皇帝那些影卫也冒了出来,双方一照面就是刀剑招呼!

        轩辕凌早在轩辕擎天泼毒酒时就站了起来把靖贤王妃和女儿护在身后,往一旁退,眼看着双方打起来,二话不说往外冲。

        “别让他们跑了!”

        皇帝和太子轩辕擎天同时大喝,就着这事上竟是统一。

        当然,皇帝是因为见轩辕凌就此护着老婆孩子撂着他这亲爹不管的要走,火大的,而太子轩辕擎天则是本来就没打算让轩辕凌活着出宫,不过不管父子二人怎么想,结果都是一样,都是要轩辕凌死!

        不多久,消息悄悄飞过宫墙,传到了恭亲王府。

        此时恭亲王早已吃饱年夜饭,事实上是他特地吩咐了今天早早吃年夜饭的,为了就是真等到这消息的话不至于饿着肚子进宫,这是常年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上阵前,不论如何先吃饱,免得举刀子都没力气!

        “您准备这就进宫吗?”轩辕修问。

        恭亲王慢悠悠的喝口茶后,阴阳怪气道:“急什么?都还没正式来消息!老子这次进宫又不是去救场,要不是碍着身份不得不去善个后老子才不想去,不等他们打得差不错善个屁后!”

        轩辕修抿唇并未再说什么,但心里却还是有些纳闷恭亲王为何忽然间对皇帝如此冷酷无情,这不太像他素来的作风,哪怕是当初帮了轩辕彻变相的逼皇帝稳战功也没有像今日如此……

        恭亲王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身子不好一会儿就别去凑热闹了,留下看家就行。”

        轩辕修略微拧了拧眉,却还没开口,就听到恭亲王不悦道:“老子还没老到要你个病秧子保护的程度,你去顶多就是个拖后腿!”

        “知道了。”轩辕修别开脸道。

        恭亲王又哼了一声:“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像谁。”

        语气却也并不是当真那么不悦。

        不多久,便有浴血杀出皇宫的御林军冲向百里府以及恭亲王府报信,并请求支援。

        百里府比恭亲王府离皇宫更远,双方都是一番“手忙脚乱”的调遣人员整齐后才往皇宫去,到时,厮杀已近尾声……

        轩辕凌始终没能带着靖贤王妃母女逃出厅去,但似乎是因为他们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皇帝和太子轩辕擎天都只是将他困在厅中便不再理会的专心互相厮杀,此时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满身鲜血的倒在角落里,仅靠残余的四五名受伤的侍卫护着,靖贤王妃则长发凌乱浑身颤抖的抱着平乐郡主躲在他身后,近身侍候的妈妈和丫鬟早已成了刀下亡魂,尸体就倒在他们不远处。

        恐怖的杀声,浓郁的血腥味,小小的平乐郡主早已吓哭得没了哭的力气,缩在靖贤王妃怀里琴瑟呜咽……

        哧~

        也是一身狼狈的太子轩辕擎天亲手刺死了最后一个顽强抵抗的皇帝的影卫,面无表情的逼近坐在龙椅上,故作镇定也掩不住浑身发抖的皇帝。

        “你……你敢!”

        皇帝大喝,如同愤怒至极的野兽,却也只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对死亡的恐惧。

        “本宫为何不敢?”太子轩辕擎天冷笑,如同慢慢享受他那份恐惧一般,拖着滴血的剑慢慢的走向皇帝:“哦不,再过一会儿,就该自称朕了!”

        皇帝脸一黑,张嘴就要破骂,却先喷出一口血来,身体也差点控制不住平衡的自己栽出龙椅滚到地上去,前所未有的狼狈。

        “你……你……”

        气喘吁吁的指着轩辕擎天,半天骂不出话来,而后就猛然想到了什么的看向角落的轩辕凌,道:“凌儿,快,杀了他!只要杀了这个不孝子,朕就把皇位传给你,朕立马下诏书!”

        “哈哈哈……”

        轩辕凌还不及出声,轩辕擎天已经大笑起来,滴血的剑倏地一指轩辕凌,大声道:“你指望这个废物救你?父皇啊父皇,您真是死到临头什么救命稻草都想抓,也不看看那草有没有那个能力!”

        轩辕凌抿唇不掺和,暗暗的盯着出口,等待着出逃的机会。

        哪怕很渺茫,也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强!

        “凌儿!凌儿!”

        眼见轩辕擎天越逼越近,皇帝不禁紧张的高呼一声高过一声,甚至有种离开龙椅逃跑的冲动,但他最终没有跑,因为龙椅是他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明国天子,这把椅子只有他才配坐!

        这时,匆匆从外冲进来个人,越过满地尸体直奔轩辕擎天身边,而轩辕擎天那些与皇帝影卫厮杀负伤没死的人也没有拦住他。

        那人近了轩辕擎天后就咚的一声跪了下去,不知是惶恐的还是动情的,竟哽咽道:“殿下,皇后娘娘已经,已经……”

        他不敢往下说,但轩辕擎天却是听懂了,浑身一震后,等着皇帝的目光愈发森冷怨毒,就着胸腔升腾的那股怒气,举起剑就冲皇帝心脏刺去:“你去死!”

        哧~

        剑直接贯穿皇帝的心脏,从后背露出的剑尖甚至狠狠的刺入了他背后的龙椅之中,如同狠狠将他钉在他最爱的龙椅上一般。

        “啊——”

        皇帝竟没有立马断气,甚至发出最后的咆哮嘶吼的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自袖中伸出,打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也狠狠的刺向轩辕擎天,却可惜,他的匕首短了一点,稍微短了一点点,刀尖只能勉强指到轩辕擎天的胸口便再也无法前进一分一毫。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皇帝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点点差距,拼命的想用力却没办法再向前一分,反倒是匕首没一会儿就被愤怒疯狂的轩辕擎天抢走,狠狠的又刺进他的胸膛里。

        “啊啊啊啊啊——,你个疯子!去死!去死!你去死!”

        轩辕擎天不断大声嘶吼,疯狂的用那把匕首不断的刺入皇帝的胸口,再拔出,再刺入,又拔出,反反复复愣是把皇帝的胸口捅得血肉模糊稀巴烂也不停歇,皇帝虽然还瞪着双眼却早已没有气息死去,可他就是不停,疯狂的不断重复再重复,溅了一身一脸皇帝的血肉也无所觉……

        “呃~”

        靖贤王妃被那血腥的画面吓得肠胃翻滚恶心想吐,却因为那画面太震撼而无法晕过去,琴瑟发抖的搂紧幼小已经没有力气哭泣的女儿。

        忽然,这时候轩辕凌一把抓住她,压着声音说了一声:“走!”

        靖贤王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提站了起来,怀里的孩子也被抱轩辕凌抱走,就那么跌跌撞撞的跟着往外冲。

        轩辕擎天那边画面太惊悚,吸引了厅中存活下来的所有人的注意力,等反应过来,轩辕凌已经抱着女儿拖着靖贤王妃在几个残存的侍卫掩护下冲到了门口,但,也只是冲到门口而已!

        “拦住他们!”

        轩辕擎天那边还在疯狂的凌虐皇帝的尸身,这一声自然不是他喊的,但不论谁喊的都没差,因为声一落,残存厅里的众人就像闻到甜味的蚂蚁一样,疯狂向轩辕凌等人扑来。

        哧哧哧……

        门外突兀飞来的箭,险险擦过已经逃到门口的轩辕凌夫妇身边,刺入那些追杀他们的太子的人的身体,箭不大,力道却惊人,不是带着人向后倒飞,就是贯穿第一个的身体,再刺入第二个的身体,威力惊人!

        如此威力的弓箭,整个大明国只有一个地方会有——神机营!

        这个时候,神机营的人也确实来了,但轩辕凌抬眸看去看到的高高殿沿上的熟悉身影,却并不属于神机营……

        永安侯,魏宸!

        怎么会是他!?

        且不说他是怎么进了皇宫,就说,他是怎么拿到神机营的兵器的?

        就在轩辕凌惊愕间,又有几支箭飞来,避过他和靖贤王妃的夺取了奔近他们的人的性命,也这时候,恭亲王和“百里明镜”都带着人奔近了,不过,恭亲王和“百里明镜”都为那些箭听了下来,转首看向大厅门口对面的高高殿沿……

        站在那里一身劲装的魏宸,若无其事的将弓弩扔下,转身就急速飞掠离开,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再留下就要跟那个不知是谁冒充的“百里明镜”对上,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那个人很危险,他自然不愿在这里跟对方杠上,三十六计走为上是最妥善的!

        “百里明镜”眯了眯眸,想着要不要去追时,大厅内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喊:“太子殿下!”

        也回头去看殿沿的人的恭亲王一怔,匆匆折头往大厅奔去,到时就见太子轩辕擎天的胸口被一柄长剑贯穿,面色苍白而愤怒的瞪着那个琴瑟发抖忘记逃的,他的贴身侍卫。

        那侍卫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太子殿下,属下是实在没有办法,属下的妻儿老小全在那个人手里,如果属下不照做,属下的妻儿老小就活不过今夜……”

        这惊人的巨变,让所有人震惊得定在了那里,包括轩辕凌夫妇。

        “护送靖贤王和靖贤王妃出去。”

        已经赶到的恭亲王最先反应过来,吩咐同时带着人直奔太子轩辕擎天而去……

        ——

        金碧辉煌的宫殿,第二次因为宫变而血流成河,只不过这一次的结局比较戏剧性——不但皇帝死了,连发动宫变的当事人太子轩辕擎天也重伤不治而亡,而当晚最薄弱的靖贤王却竟然活了下来!

        一时间,大明国便出现了群龙无首的尴尬局面,好在有恭亲王在,倒也乱不起来,只是如今九五位无人,究竟该长幼有序的由靖贤王继承,还是注重血统的让九皇子荣登,群臣意见无法达成统一。

        新一番暗潮再次拉开序幕便直接汹涌澎湃起来,都想趁着改朝换代之期占点先机……

        不过,不管群臣之间如何暗自较劲最终结果会如何,首先该办的事还是要先办,已经遇害的皇帝生前什么状态做过什么都已无关紧要,因为他至死都还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有恭亲王在有靖贤王和九皇子在,便没人敢不给他一个标准的君王葬礼!

        至于太子轩辕擎天,因为皇帝临死之前下过废太子赐死的圣旨,所以也是很好办,样样照章程走就是……

        九皇子轩辕璟早在听闻皇帝遇害的第一时间便现身了,此时正与已经处理好伤势但也没能来得及休养的靖贤王轩辕凌夫妇一起,在已经刷洗掉血渍挂满白绫的皇宫中为皇帝守灵。

        烛火摇曳,棺木中皇帝已经被专人处理过,死时瞪大的双目已经合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血渍也换好了干净的寿衣,看上去甚至比起往日更多了几分安详,但屋里的气氛却依旧透着一股可怖的阴森气息,只不过,一大一小兄弟二人神色都很平静,仿佛那棺木中的人跟他们没有一点儿关系,而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是在做一件必须的义务,慢慢的等待结束就好……

        靖贤王妃那夜虽然受的只是轻伤,但终究是弱女子,受的惊吓着实不轻,又没半点时间缓口气就接二连三的忙起来,哪怕从头到尾她也不过是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拽着完成一些列环节,却也此时实在撑不住的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晕过去。

        轩辕凌不知是在想什么太入神,还是经历那夜受了不轻的伤,实在不必靖贤王妃好到哪里去,居然一直没有发现的样子,搞得忍了又忍的九皇子轩辕璟实在看不过去了,只好道:“四皇嫂,您先去歇会儿吧,这儿有我和四皇兄就行。”

        靖贤王妃此时却只是听到轩辕璟的声音,大闹已经反应不出来内容,于是本能的抬起空洞灰暗的双眼看着轩辕璟,本能的疑惑了一声,却也紧紧如此就直接崩断了那根绷紧的神经,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轩辕凌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扶住她,轩辕璟也忙叫人进来把她带去休息。

        一阵手忙脚乱,灵堂才总算又恢复了该有的静寂。

        “四皇兄……”

        不知过了多久,只剩兄弟二人的灵堂里想起了轩辕璟的低声。

        “嗯?”轩辕凌再次被冲失神中拉回来,看向轩辕璟。

        轩辕璟慢慢机械式的往盆里头扔纸钱,火光映照出的他本青涩的小脸,竟有几分不适宜年龄的老气:“你可不可以封我个闲散王爷当,放我去周游天下?”

        轩辕凌疲惫的大脑还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失笑:“为何不是你封我个闲散王爷当当,让我带你四嫂和侄女去周游天下?”

        “长幼有序,皇位理该你去继承。”轩辕璟停下烧纸,一脸认真的看着轩辕凌。

        轩辕凌却转开脸眸,往盆里扔起纸钱来,淡淡道:“你母妃比我母妃出身高,论血统的话,你比我更适合继承。”

        “这不是血统的问题!”轩辕璟拧眉:“何况我尚未成年……”

        “这也不是长幼有序的问题。”轩辕凌打断他,始终很平静:“也有时候,尚未成年反而更有胜算。”

        轩辕璟眉头拧得更紧:“四皇兄,我从小就不是什么有志气的人,比起忙忙碌碌的人生我更想当个吃喝不愁就行的闲人,我真不想和你争,你为何不信?”

        “我没有不信。”

        轩辕凌疲惫叹气:“也比起忙忙碌碌的人生,更想当个吃喝不愁就行的闲人,可是……”顿了顿,转脸看着轩辕璟问:“你真的觉得可能吗?你肯,我肯,那些大臣也肯吗?我刚刚也说了,有时候尚未成年反而更有胜算。”

        因为,尚未成年的孩子比较容易控制!

        小脸一绷,轩辕璟道:“我没成年不代表我是傻子是木头,他们想我怎么样我就能怎么样,更何况,皇叔康健,有他在谁敢……”

        “利欲熏心,权势利诱之下必有勇夫,皇叔康健威武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的好。”轩辕凌定定的看着盆中摇曳的火光,快熄灭时就往里扔一些纸钱,麻木而机械。

        轩辕璟抿唇看了他好一会儿,不悦道:“四皇兄的意思,是我们之间非得只活一个不可吗?”

        轩辕凌转眸看着他,拧眉:“我没有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轩辕璟问:“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为什么我肯退让你也说信,却为何还来个不容易?”顿了一顿猛然瞪大眼,惊愕的看着他,而后声音就压低了下去:“难道你有什么把柄被人捏着?”

        轩辕凌一怔,愕然的看着他,却竟然没有立马否认,而且自己也没有发现。

        这反应实在不能让轩辕璟不多想,小脸顿时凝重起来:“四皇兄,你我虽从小到大接触得少,但扪心自问素来没有恩怨,眼下也最亲便是彼此了,此时没有外人在,你有什么为难的直管跟我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我相信,就是再难对付的对手,只要我们联手,也一定能将对方制住。”

        轩辕凌愣愣的听完之后,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明明之前还一本正色的摸黑去问我还是以前的我吗?如今却就忘了个干净还摆出一脸信任我的表情来……”

        轩辕璟窘了窘,道:“此一时彼一时……”

        “没什么,我也和你差不了多少……”轩辕凌轻叹罢,好一会儿才转首看着轩辕璟挑眉问:“你真不怕我害你?”

        “怕!”

        轩辕璟咧嘴笑了笑后道:“不过之前我不敢说,但现在的情况来算,你实在没有必要害我,更何况就剩我们了,要是真没了我以后你会很孤单。”

        轩辕凌略微的愣了一瞬后,忍俊不禁起来:“有些人是不怕孤单的,比如父皇。”

        “但你不是父皇。”轩辕璟耸耸肩道,倒是想得很开。

        轩辕凌转眸看了他好一会儿,却是没再说什么的便别了开去,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盆里扔纸钱。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明显不肯再继续往下说,轩辕璟也不好勉强的一个劲追问,灵堂便又恢复了静寂。

        ——

        消息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西北平郡王府。

        看罢秦溯传来的后轩辕彻拧了眉,递给了苏静卉。

        “魏宸?”苏静卉只是惊讶了一瞬,便不觉奇怪了,淡淡道:“算的时间刚刚好,倒是很像他的风格,只是这应该是招呼而已。”

        “招呼?”轩辕彻挑眉。

        苏静卉淡淡道:“他早打靖贤王的主意了不是吗?只是之前隐晦的并未直接表现出意图而已,而这一次,也算是直接挑明并提醒靖贤王已经欠他的不少了,如果接下来不顺他的意,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也有能力做的。”

        虽说那晚很混乱,但好歹也是大内皇宫,他居然扛着本该专属神机营管制的大弓弩出现在皇宫里混乱中千钧一发救下靖贤王……

        只要不太傻,就都能从细节中看出他能力有多过人以及气焰多嚣张,也只要不是脑子容易发热冲动的,都会谨慎的应付他,免得自己有什么被握在他手里却没发现,一旦发作,就是万劫不复的自寻死路,而靖贤王素来就不是脑子容易发热冲动的人!

        轩辕彻看着窗外抿唇不语。

        苏静卉知道他在想轩辕凌和轩辕璟的事,凭心而论,不管什么原因她也不希望那兄弟二人自相残杀,因为那两人对轩辕彻而言都是差不多轻重的,伤了哪一个他心里都不会好过,不由轻叹:“这是他们兄弟两的事,我们远在西北实在不好插手,只能看他们自己的。”

        “我不会让永安侯得逞。”轩辕彻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句后,转头回来看着苏静卉,拉着她的手:“他的目标看似是靖贤王,是那个九五宝座后那双能指画江山的手,但其实应该是你我,或者更准确的说,他的最终目标是你,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让他得逞?”

        苏静卉抿了抿唇后,忽然道:“也许他的目标真的是我,但可能也没那么糟糕……”

        轩辕彻拧眉看着她,不得不提醒道:“贤妃死了。先皇那般折磨贤妃都没死,可就在那晚后,贤妃就死了。”

        那晚指的自然是太子轩辕擎天发动宫变的那一晚,根据他所得的消息显示,那天晚上还有人给贤妃送了皇帝施舍的简单年夜饭,可以证明她在厮杀之前还是活着的,但厮杀平定之后再有人去看时,贤妃却已经断了气,而且身上没有那些日子吊绑之外的明显伤痕……

        虽然没有证据,但轩辕彻还是觉得魏宸在那晚恭亲王和“百里明镜”赶到后匆忙离开时曾去见过贤妃,当然,这一猜测并不能直接说明贤妃就是被魏宸弄死的,但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曾经偷偷进过宫的魏宸对贤妃见死不救,而他和贤妃,根据苏静卉的说法是前世是亲生姐弟!

        亲姐弟都不能隔世化恩仇,可见上辈子斗的有多凶,何况不是那么亲的姐弟呢?再有就是……他总觉得魏宸对苏静卉所表现出的并不仅仅只有恨,还掺杂着更复杂的东西,甚至是他并不愿意去多想去接受的那种畸形的情感!

        “贤妃死了并不代表我也会死。”苏静卉平静道。

        轩辕彻无法反驳:“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话没说完,外边香儿传来话:“平郡王,秦四将军夫人和秦七爷秦七少夫人来了。”

        自上次提秦兴变相威慑苏静卉不成反被直接威胁后,秦四将军夫人就明着跟其他三房闹得撕破脸似的凶狠,再加上素来息事宁人的秦七秦俊贤夫妇也站出来明着支持她,竟愣是让向来比较弱势的四房一直不输另三房,搞得兄弟中最小又生的两个儿子一病一没出息,平日里总被三个哥哥压着的秦四将军大觉出了恶气,偷着乐的同时,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袒护自家婆娘和儿子。

        所谓物极必反,秦四将军本就是暴脾气,秦四将军夫人又一炸之后便不回头,愣是扯了整个四房反起,莫说其他三位将军夫人碍着轩辕彻夫妇也在西北而不好太过强硬,就是其他三位将军也觉头皮发麻不好对付,免得一个不小心秦四将军直接带头投靠轩辕彻而跟他们对着干,而这一旦开了头,只怕以后就没完没了,整个秦家成为轩辕彻掌中物也是迟早……

        歪在炕上的轩辕彻懒洋洋坐起,对外道:“先带他们到暖阁香茶侍候着,一会儿我们就到。”

        香儿外头应诺,便将意思吩咐了下去。

        瞧着苏静卉又要将两小宝裹成球,轩辕彻忙拦:“暖阁又不远,也烧着炭暖和得很,真冻不着他们。”顿了顿,还觉得似乎说服力不够的补充道:“他们现在也大了不少,步子都挪得老快了,一会儿去了暖阁跟秦韵那丫头有伴儿,指不定爬上爬下动来动去,你把他们裹成球,让他们怎么爬怎么动?直接用滚么?”

        这些其实苏静卉也知道,只是一想到外边天寒地冻两小宝要出去,她就条件反应的翻出大堆小袄子,不把两小宝裹成圆球总觉得不保险,此时听到轩辕彻那么直白的说出来,不禁俏脸微烧了下,有些尴尬的把两件小袄子挪开。

        轩辕彻手疾眼快,紧跟着就扔走两件,想了想又扔走两件,而后就近拖了一宝到跟前,利落的给他加了套白虎皮做的裤袄。

        “错了,他是天翊,该穿这身。”苏静卉拧眉纠正,把那身黄虎皮做的递过去。

        轩辕彻已经把轩辕天翊一只小手塞进了白虎皮袄的袖子里,另一只也正在努力中,就懒得脱了:“没事没事,我记得住,再说了,那时候分也是胡乱分的,指不定这才是天翔呢。”

        苏静卉黑线滚滚后,怒了:“你总这样不但永远分不清他们,还把他们也搞混乱了,不管,无论之前是对是错,既然已经分了那是天翊,就错也错到底下去,赶紧脱了换过来!”

        “换就换嘛,那么凶做什么?吓到孩子怎么办?”

        轩辕彻一脸夸张的委屈,被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念念叨叨着把轩辕天翊身上那套白虎皮扒下来,换了那身黄虎皮再穿上。

        两小宝遇上喊打喊杀的场面都镇定得很,哪会因为她那点音量就吓到,苏静卉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懒得说他,直接拿了白虎皮给轩辕天翔仔细穿上,末了还端端正正的给戴上白虎皮做的绒帽,横竖怎么看怎么帅怎么可爱,忍不住凑近小脸去用力的亲了两口:“我们家天翔真帅。”

        立马,那头帅爹不满的用力:“额哼!”

        “诶呀,我们家天翊也很帅。”苏静卉转头就直接看向也已经穿好的赫连天翊,拉过来凑近又是狠狠的两个大香吻。

        帅爹的俊脸顿时拉黑,更加不悦的用力:“额哼额哼!”

        “奇怪,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

        苏静卉倒是看向他了,却是故意不理会他的不满,一本正色道:“当爹的人了还成天孩子气不脱,刚还在炕上一个劲乱滚,瞧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儿,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去去去,快去梳梳。”

        “哼!有了孩子忘了男人,到了晚上有你哭的!”轩辕彻阴阳怪气的哼了句,倒是下炕去换衣服自己梳头了。

        苏静卉忍着没笑,任他牢骚捣鼓,喊了香儿和水仙进来看着两小宝后,也去镜前照了照,瞧见没什么不妥,便准备加件披风就这么出门,却哪想轩辕彻居然忽然伸了手落她脑袋上一阵乱揉,愣是把她原本好好的发型揉成了鸟窝。

        没及时躲开,她干脆让他揉个够,而后不理会他那一脸得瑟,平静如水的坐到铜镜前重新把发盘起,哪怕他抽风的连揉乱几次,都不温不火不恼的慢条斯理重新盘起。

        如此一来二去自是耗去了不少时间,只是拳头总打在棉花上就是轩辕彻也觉得没趣,几次之后也就不再继续了,一家四口这才正式往暖阁去。

        本来大过年,亲戚一场串串门相互热闹一下也是常事,只是此时正逢皇帝大丧举国哀悼期间,热闹了指不定惹来什么是非诟病,因而秦四夫人和秦俊贤夫妇这一趟来得很低调,朴素的行头朴素的礼,简单两辆马车几个随行而已。

        秦俊贤近来气色虽算不上多好,却是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出的已经在越来越好了,自然精神也好了许多,看起来都要比以前俊朗许多,功劳自是轩辕彻的,秦四将军夫人也知道,也就抵消了对秦兴被变相看管的不悦,自然对轩辕彻夫妇便愈发好感起来。

        此时见轩辕彻邀了秦俊贤去别地儿说事,便笑着逗弄披着白黄两色虎皮的两小宝与苏静卉打趣道:“他们男人去说他们的正经大事,我们女人就围着这几个宝贝疙瘩闲唠我们的张家长李家短。”

        这些时日的仔细调养,秦俊贤的身体明显好转许多,刘慧芳的笑容也跟着比起以前来得明媚开朗,听闻不禁笑嗔起自己的婆婆来:“平郡王妃素来斯文,哪似我们这么爱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人家。”

        虽然刘慧芳这么几年来只生了个女儿,但秦四将军夫人爱屋及乌总是偏爱秦俊贤多一些,也就连带着对这个媳妇都多几分亲近,听后也不恼,还乐呵呵的反嗔道:“这胳膊肘拐得也忒不给脸面了,我好歹也是你婆婆呀。”

        刘慧芳笑道:“我的好婆婆哟,这可真真是冤枉儿媳了,儿媳只是心直口快实话实说而已,哪来的什么胳膊肘外拐的意思,若是无心之言惹了您老人家心中不痛快,您直管骂儿媳便是,可莫要冤枉儿媳呀。”

        婆媳二人似乎也习惯了苏静卉的不多话,你一言我一语的也让暖阁里气氛很好,再逗逗三个小萝卜头,时间便很快就过去了,留下用了简单的午饭后,才和与轩辕彻说完事的秦俊贤一起回了秦府。

        回屋的路上,苏静卉随口问道:“七表兄有几成把握?”

        秦俊贤是秦家头脑最清醒也年轻一辈最杰出的,一直以来默默无闻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没那个力气去争,如今他身体既然好转了,又不愿看秦家几代基业毁于一旦,也乐意接受轩辕彻和睦共处的提议,自然首要的就是要争到秦家的大权!

        “他也姓秦,正宗的秦家人,秦家上上下下他可比我清楚得透彻,他要动手把握再低也比我高,你单瞧四舅和九表兄就知道了,一个脾气暴躁一个嚣张跋扈,就是大舅遇上这两人卯起来也大觉头疼,却到头来不都是被七表兄降得服服帖帖?若不是七表兄在,谁又能关得住九表兄的禁闭?”

        轩辕彻笑道:“说起来,刚刚七表兄还随口般的提了下六外祖,呵呵,我看他回头第一个去说服的准就是六外祖他老人家。”

        西北常年驻军不下八十万,秦家占六十万多,其中主家秦城四兄弟手里握了三十二万,轩辕彻口中的六外祖,也就是秦大将军秦城四兄弟的亲六叔秦平阳,手中有兵将八万,余下的,才是旁支叔侄兄弟以及几个外姓将领分捏……

        八万与八十万比确实少得稍微可怜了点,但跟三十二万比就不见得是小数目了,更何况那三十二万还要分做四分的,如此一来,足可见这位六外祖在秦家不仅仅高了长辈一层,权势方面也甚至不弱于当家的秦大将军秦城,倘若秦俊贤真说服了秦平阳支持,再加上他父亲秦四将军那一份,呵呵,那么他在秦家可就一跃成了大头了,就算秦大将军心中不爽,却又能如何他?直接挑起窝里反等着轩辕彻这只黄雀在后吗?

        苏静卉浅笑着点头:“虽然之前只见过六外祖一次,但印象却是挺深,看着便不是糊涂的人,再加上七表兄确有实干,相信六外祖他老人家就是看着秦家大局的份上,也不至于关键时刻犯什么浑的乱扶持人。”

        轩辕彻笑:“总之秦家那边我们该插手的时候便伸伸手,也别伸太深,免得惹人反感逼狗跳墙,不该插手的时候就一旁围着看,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在支持谁而谁又是和我们合作的就成。”

        “你也太不厚道了。”苏静卉忍俊不禁。

        轩辕彻哼道:“我怎么不厚道了?比起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可太厚道了。”

        “嗯,这样便很好。”苏静卉浅笑赞同:“许多人不知道,在斩尽杀绝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断自己的后路。你肯不计前嫌不与秦家算那些旧账,确实很好。”

        “哼,那些旧账算不算,到底得看他们的表现。”若是秦俊贤失败那些老老少少继续冥顽不灵,他可就真不客气了。

        苏静卉勾了勾唇,而后便是不知所思的冗长沉默。

        轩辕彻轻轻叹气:“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心里也约莫有些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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