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算他有良心
路边停着的黑色小车一直迟迟未开。
助理小周被叫上车后既迷茫又诧异，见驾驶座上男人的视线一直盯着某处，助理小周实在忍无可忍：“薛总，既然您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一开始李闪闪问的时候当真吓死他了，以为她觉得集美不重视，没想到后来一切倒是顺利得吓得。
“那个男的是谁。”薛临目送李闪闪和那个年轻男人打情骂俏的上了的士离开，才收回视线。
“那是李小姐的徒弟，姓莫。”助理小周如实答，同时感慨：“我还以为美容大师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照她什么活动也不出席的情况来看，脾气肯定也很差，但今天一见，真的超出我预料。”
原来真正的美容大师，年轻，漂亮，充满活力。
年少成名，只能说是天赋啊。
薛临没有听助理后面那一番感慨，满脑子都是徒弟二字。
师徒关系么。
呵，倒是新鲜。
“过程还顺利？”薛临紧接着问。
“非常顺利！”说到这个，助理小周挺直腰板面向薛临，惊喜之色遏制不住：“一开始看见价格的时候我都懵了，以为李小姐肯定很生气，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结果李小姐说就这样吧，拿起笔哗哗就签了，薛总，您说这条件要是让pama知道，铁定会被气的半死吧……”
“嗯，”薛临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下车吧。”
咔擦一声，是车门解锁的声音。
“……”助理小周喜悦的神色还挂在脸上，见薛总突然赶人，敛了敛笑意，推门下车麻溜的滚了。
虽然twinkle签出去了，但李闪闪知道，真正的持久战才开始呢。
接下来，她将会全程高度配合集美的人，不知道他那边的研发人员是怎样的，好不好说话。
李闪闪对于新的环境，一向有些忐忑。
可见莫世钊也在身边，这忐忑才有一点好转。
这是她徒弟，带进研发室应该是没问题的。
此时，莫世钊正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放大境，跪在茶几前正在逐字看合同上的条款。
李闪闪郁闷，嘶拉一声打开薯片的包装，抓了一把放进嘴里：“不签都签了，就算是卖身契也回不了头啊。”
“我就看看，集美是不是真厚着脸皮用五千万就把twinkle终身买断。”莫世钊气呼呼的道。
刚才签的时候来不及看，是因为他从李闪闪的眼底看到别的不一样的情绪。
李闪闪在他的认知里，一直是轻快的，活泼的，彩色的，无忧无虑的。
虽然家庭不完整，但关女士很爱她，而且还有个像姐姐一样的陈医生，研发室里每一个人都是二傻子的性子，相处起来特愉快。
所以她不该有烦恼才对。
可就在刚才签合同的时候，他头一回读到李闪闪快乐底下藏着的别的情绪。
原来有些情绪即使从来没展现过，也不代表不存在。
李闪闪不吭声，吭哧吭哧吃薯片，由得他检查。
然而从头看了一遍后，莫世钊那骂骂咧咧的嘴脸渐渐平复，到最后嗯哼一声，不情愿又不得不赞赏：“算他有良心，这五千万只是买twinkle一年的使用权。”
“一年？”李闪闪惊呼。
这研发新的系列还不知道要用多久呢，三五七个月是很常见的事，想精益求精时间更是未知数。而且研发后还需要时间去做实验，等到真正上市，又几个月过去了。
一年，不过眨眼之间。
薛临到底清不清楚，这使用权的范围对于他的作用其实很小，只要年限到了，哪怕产品只上线一天，只要她不继续授权，通通都要下架。
他就，这么相信她？
“嗯，这里黑字白纸印着呢，一年，这倒不亏，师父，你的嫁妆可以省下了，研发室那边我会想办法同他们说明的。”莫世钊将合同盖上，唇与鼻子间夹着一根笔在玩。
“对了，你怎么好像对合同很熟似的。”李闪闪觉得疑惑。
那些条文法律，每个字她都会念，但组合在一起，就能把她绕晕。
她也是有律师团队的好伐，平常处理合同这些事压根不需要他们，但才发现莫世钊处理这些挺熟练的，一份厚厚的合同，他能最快找到重点并且解读。
“我……”莫世钊放下笔，同时站起身，往门口挪，不能答的问题，只能选择走为上计：“我先走了师父，集美那边叫你过去电话告诉我一声就行，拜！”
“……”李闪闪无语。
集美那边倒没催她进组干活，反而是她主动打了几次电话问负责人，对方都说让她先好好休息，暂时不劳烦她。
李闪闪那个郁闷哦，才短短一年的使用权，这距离签合同都三天了，集美还真不急。
不过她急也没用，她连薛临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想问个为什么也不行，既然对方不急，那她也乐得自在。
又一天。
她从某个经常搞公益活动的朋友那边听到一个活动，说是去老人院搞活动，目的是哄老人家开心，说她既然搞研发的，那可以找些简单的材料教老人家自制些润肤露一类，反正冬天来了，好多人皮肤都开始出现裂纹。
李闪闪一听，觉得这活动十分有意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且约了时间。
这种活动她没有惊动莫世钊。
那丫最近行踪神秘，每次给他打电话她都听到有人在旁边介绍房子，难道那丫买房的心思还没破灭？
可她没有过问太多。
李闪闪拎着一个工具箱，里面装满今天要用的东西，就打车前往老人院。
等去到老人院大门前，看着两侧挂满的牌匾，李闪闪才后知后觉，这不是一间普通的老人院。
准确来说，是疗养院。
是阿尔茨海默病疗养院，也有个没那么规范的名字，叫失智疗养小镇。
再通俗点说，就是老人痴呆院，集病人休养生活与医生治疗研究为一体。
还没进去，突然，李闪闪就感觉心底有些酸涩。
这种病她没在现实看到过，可平常看电视多少能看到一点。
“闪闪。”朋友的声音从里到外传出。
李闪闪见朋友一身职业裙，从疗养院内，刷卡走出来，走到她身边，她压下酸涩，微笑道：“好久不见了。”
“是啊，每天忙的像头牛一样，像今天我就有三个活动同时开始，我在这里停一下等会就要过去了，你一个人在这可以吗。”朋友领着李闪闪进去。
“没问题的，你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注意就行了。”李闪闪双手拎着箱子，模样认真，像小学生。
“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里面那群老人和普通老人相比就是记忆性了点，不对，是很差很差，你要做好一个问题被问十几遍的准备，就像刚才我出来的时候，有个老头拽着我一直问我名字，我都回答十七八遍了，差点没忍住发火。”
朋友道：“对了，等会你的护肤品不用教他们做，你自己做一遍然后拿容器装好给他们每人分一点就行了，反正他们也记不住怎么做，没准拿了之后就忘了手上这玩意是用来涂的。”
朋友说完，勾唇笑。
李闪闪却莫名觉得有点生气。
大概是她也是记忆力不好的人，所以对里头那群老人有点感同身受吧。
因为器官的衰退或病变引发的记忆力大幅度下降这件事，一点也不可笑好吗。
但她忍住，不想久别重逢就把气氛闹坏。
朋友倒是看穿她：“你啊还是一样善良，怎么，说一句就心疼了？但有件事你还真得注意，住这里头的人全是非富即贵的老头老太太，你说话真要注意点，他们意识偶尔清楚，万一让他们听到不好的话，告状就惨了。不过你嘛，我相信，你一向人好。”
李闪闪点点头：“我知道的。”
走了一会，朋友将她引荐给疗养院里一护士后，就离开了。李闪闪跟着护士顺着石头小径走向建筑后方，有吵杂声渐渐的传入她耳朵。
“不用怕的，你就当他们是一群老顽童，小孩子小时候也是没记忆的，是后来脑子发育了才开始有，是不是很像？”护士贴心道。
“放心，我不怕的。”李闪闪答。
又越过一堵墙，这下李闪闪能看清现场了。
大约二十来个老人，男女各占一半，年龄相仿，大部份都是眼神空洞一脸呆样的坐在塑料折叠椅上，只有个别几个有神情——
说是有神情，那也是比正常人反应慢很多很多的神情。
李闪闪第一次接触这种人，而且一接触就是一群，亲眼所见比电视所见震撼多了，她抿了抿唇，朝前走去。
同时现场也有许多护士，以及其他正常打扮的人，估计是这些老人的家属吧。
现场闹哄哄的。
她走到长长的桌上将工具箱放下，正打算同大家自我介绍时，突然目光捕捉到人群里一个独占两张椅子的老人，而那老人她还无比熟悉——
“薛爷爷！”李闪闪惊呼，来不及管箱子，冲入人群，走到薛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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