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寻常类型
“糟糕，不是正常的类型啊。”在看到顾客第一眼后，宋芙小声的和柳与抱怨了起来。
这次的顾客是个漂亮的三十岁左右的女性，住在临光市市中心的高楼大平层。对方笑容满面的开了门，并领着两人进到会客厅。
宋芙照例是简单介绍了自己和柳与后，拿出了有签名的保密协议。
对方却对此毫不在意，快速又随便的签了签名后。亲昵的靠近宋芙，抓着宋芙的手两眼放光的问:“听说你会读心术是真的吗”
“李太太是这么说的吗”宋芙露出营业式的微笑，惊讶的反问。
宋芙的顾客来源，简而言之分为三类。一类是靠之前顾客的介绍，一类是靠网站搜索，一类就是靠传单。这位眼前的美丽熟女，就是第一类。是通过她朋友的介绍预约的本次陪聊。
但是，糟糕的是宋芙完全看不到这位美丽妇人背后的字。
也就是说，这位太太根本就没有烦恼。只是出于对于都市传说一样的自己的好奇，预约了这次陪聊。
要满足对方期待，但是却又专业不对口。是宋芙最害怕的类型。
"云姐说你很厉害，能一下子解决烦恼，像有读心术一样。还给我看了一些关于你的传说。"
“我最喜欢都市传说一样的事情了！”明明是三十岁上下的美丽熟女的脸，在说这些话时却带有孩童好奇时的神情。
“我只是出于观察和心理学知识，所以偶尔猜到了，完全没有说的这么神啦！”宋芙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嗯”听见宋芙说的话，对方疑惑的歪了歪头。“所以你不会读心术吗”
“不会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过心理的陪聊师哦。”宋芙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而柳与对此只想让宋芙给心理学学生全体道歉。他小声且嫌弃的说出了骗子两个字。原本以为没人能听见，结果却看见了宋芙在背后偷偷像他竖起了中指。
柳与看见了却不是生气，只是出于有趣而想笑出来。但是这毕竟是工作，莫名其妙发笑也不好，因此他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顾客听到了宋芙的否认，一下子失去了对于她的兴趣。热情一下子被抽走似的，瘫在了沙发上沉默起来。
宋芙对此也不在意，反倒开始说起话来。
“虽然我不会读心术，但是其实从别人看来确实也和读心术差不多哦。不过这只针对有烦恼的人。”
不是读心术，但是和读心术也没差的能力。不是非日常但是神似非日常的能力。顾客对此要不要感兴趣纠结不已。
"那你现在可以演示给我看吗"在纠结了一会儿后，她下定决心的问了问。
“不行哦，因为您没什么烦恼嘛。您的生活富足，家庭和睦，没有什么物质精神层面的不满。反倒不如说，您很幸福，所以不是我的目标顾客呢”
“啊呀，没想过自己的幸福会成为对于有趣探究的阻碍啊。”美丽熟女捋了捋柔顺有光泽的长发，发出了失望的感慨。
“不如说不是好事吗越需要我的顾客，哩不幸的距离就越近哦。”宋芙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回应，脸上却是认真的表情，那一双颇为有神的眼睛里带着不好说的情绪。柳与看着这样的宋芙，心莫名的抽了一下。
他不太喜欢，宋芙这样说。
这番话倒也勾起了对方的好奇心。美丽熟女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宋芙聊起来。出于职业素养，宋芙没有讲排解顾客烦恼的内容。而是说起了她的人类观察。
人是社会化的动物，是不可能与人不发生交际的。所以人必然会和很多人接触。根据宋芙自己给自己的设定，她自然很擅长观察人。所以她就开始说起自己偏见下的对他人的总结。
“其实人和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可能互相理解的。就算是父母，就算是最好的朋友，都不行。”
“确实，之前我有个朋友……”
她们聊天的内容大多从彼此的一个结论开始，
开始说起自己遇到的事情。互相讨论或者互相辩驳。又或者让宋芙解释这件事情为何能得出这个结论。
柳与不知不觉也参与其中，有些观点或者内容他认同且感兴趣，不知不觉就跟着聊了起来。就这样聊到了陪聊时间结束。
“啊，虽然没感受到你的读心术。但是和你说话也挺有趣的，那个小帅哥也是。你俩在一起也挺养眼的。不过下次我有烦恼的时候，我回来找你，到时候你可得让我感受一下啊。”熟女美女这样说着，站起了身，送宋芙她们出去。
而宋芙则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您没有这个机会呢。您现在觉得无聊，只是因为您身处幸福且习惯了，所以幸福成了日常。因此幸福成了无聊而不幸就有了吸引力。但是，比起不无聊的不幸，我还是宁愿大家在幸福的无聊中死去呢。”
“充满了大爱的说法呢。”美丽熟女不置可否。
“毕竟是治愈类的工作嘛。”宋芙漫不经心的糊弄着对方的糊弄。“虽然不希望您有这天，但是假如什么时候您非常烦恼的话，还是务必来光临我。”
柳与观察着美丽熟女的表情，隐隐觉得这个人或许很危险。于是冷不丁的说出了不要去追求危险这句话。对方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又用完美的微笑替换了这份惊讶，然后向柳与道了谢。
俩人在走出公寓后，聊了起来。
“你真能说啊。”柳与回想起宋芙侃侃而谈的两小时，不由得发出感叹。
这份感叹不褒义也不贬义，只是作为一份感慨存在。宋芙却不管，纯当褒义的收下，表示这是自己应有的职业操守。
“话说为什么突然对人家说不要去追求危险”宋芙歪头提出疑问。
柳与其实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有这样的感觉。这是综合之下的直感，富裕且有如同孩童般好奇心的没有烦恼的人。就像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一旦这种人去追求危险刺激，总感觉就像是纯真的恶一样的存在。不过这其中有太多的主观情绪猜测在，所以柳与没有直接说出内心的想法。只是举例了她最后不置可否的态度，表示了对于她对不幸怪异的偏执的担忧。
“人和人是不可能互相理解的吗就算你也不行吗”在刚刚那场长达两小时的闲聊里，对这句话记得格外深刻，以至于现在还念念不忘。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内心被这句话刺中了，所以便还想和宋芙聊聊这个。
“不能哦。或许从事实上看，我只是假装理解了对方。”
少女这样说着，脸上是落寞的表情。因为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候，夕阳缓缓落下，周围的光线已经暗下了，一些细碎的光线落在少女柔和的脸和头发上。柳与对于此情此景，觉得美丽，却又感到心有些抽疼。
“但是明明无法互相理解，却会努力去无限接近理解的姿态，我认为十分美丽。”
对人抱有这样想法的她，十分让人心动。这是柳与直观的想法，他也不明白这是否关乎爱情，只是对于她说的话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后的心灵波动。
人会产生自己有时候也没法识别的情绪，要花许多时间才能搞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心情。明明是自己大脑产生的反应，自己的大脑却有时候也不能识别。所以人这一存在，被设计的真是相当复杂。
既然对自己都存在认识困难，那么去互相理解就更是几乎不可能的。大多数时候，大家只是在做互相理解这一行为，而达不到互相理解这一结果。
但是那又怎么样，出于善意的去追求不可能达成的互相理解，那样的姿态，“确实十分美丽。”认同的话，脱口而出，漂亮的瞳孔里，印着的却是少女的样子。
少女对少年的认同毫不意外。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对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才会在当初选择他作为助手。
“没有烦恼的人也会来找你聊天啊。”为了维持聊天的继续，在收尾了上个内容之后他选择了重新开启话题。
“有啊，这类人最麻烦了。因为看不清楚来意，就要绞尽脑汁的找个切入点聊。”或许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工作，在观察四处无人后宋芙飞踢了一个小石子儿进行了发泄。
“我会努力帮忙的……”虽然今天自己也没起什么作用。一想到这个柳与有些失落起来。自己就像宋芙的一个挂件，只是带着，充其量只有装饰的作用。
“我看见了哦。”宋芙注视着柳与，没样子的笑了起来。
“……”柳与出于羞愤没有说话，只是露出谴责式的表情盯着宋芙。棱角分明脸和文弱清秀的五官，带着戚戚艾艾的不满表情。
正中靶心！
因此宋芙笑的更厉害了。
“啊，好喜欢。”宋芙笑的蹲下了身，在抬头看向柳与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感叹了起来。
喜欢我喜欢捉弄我柳与不明白。
“完全是我理想的长相！”宋芙不知道为什么感动的频频点头。
柳与不喜欢被称赞长相，无论是长相还是被称赞，两方面都不喜欢。但是，是宋芙的话或许没关系。他看着宋芙自顾自的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心里觉得不满。故意陪着她蹲下，脸靠的极近的注视着她，声音含笑一个字一个字问:“很喜欢吗”
啊！完全是少女漫画内容。宋芙此情此景，只想尖叫。但是她抑制住了这份冲动，作为代价她红了整个耳根。
柳与原本只是想捉弄这个自言自语自顾自的笨蛋女人。身为从小到大都频频被称赞的帅哥，他对自己的脸是有自知的。可他不曾主动向异性做过什么暧昧举动，所以他对自己的杀伤力并没有正确认知。
宋芙将脸埋到膝盖间，沉默了。柳与看见黑色秀发间隐隐漏出的通红的小巧耳垂。羞耻感涌上人也不自然了起来。
出租的到来解救了两个人尴尬的气氛。
"上车了。"
"嗯。"
俩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少有的陷入了完全的沉默。
而高层大楼里的美丽女性，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背影，给一个陌生男人打了电话。仅仅说了短短一句不用跟着他了，就挂断了电话。
她舒服的蜷在沙发里，眼神环顾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客厅。
"不要追求危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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