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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


龙霁泽脚下一顿,转头看向父亲,只见龙雨儒轻声道:“霁泽,旭飞,今天中秋,晚上不方便,趁现在萧凤芷要陪她父母,不如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喝喝茶吧,我已让人去请你们母亲过来。”

        明知道凤芷在家人心目中的真实地位,可亲耳听到父亲口中的一家人是将凤芷排除在外,龙霁泽心口仍是闷闷地堵。

        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龙雨儒的目光却定格在他的左手那粗糙的包扎手法上,皱眉道:“你手上的伤自己草草处理的吧?”

        也不等他回答,龙雨儒已转身从柜子中拿了个药箱出来,拍拍身边的座位:“霁泽,你过来。锎”

        他一边低头在药箱中翻找着什么,一边皱眉道:“伤口不好好处理,很容易发炎的,你明天又要出远门,过来我给你重新上药包扎,可别留下后遗症才好。”

        这样的龙雨儒,哪有凌晨对着长老们的凌厉,十足一个唠叨的父亲模样,龙霁泽微微一怔,心中有一丝柔软滑过,不由自主地便走了过去,坐下。

        龙雨儒抓过他的手,轻而缓地拆着纱布,记忆中,龙霁泽从未与父亲如此亲密接触过,不由有些怔忡。

        父亲的手是如此冰凉,指节上泛着不健康的青白,手背上青筋显露着病态的暴绽,一丝心疼、愧疚和酸涩就那样掠过龙霁泽心中郎。

        纱布拆了开来,看着龙霁泽掌心那已与药粉混在一起却仍是血肉模糊的深深的洞,龙雨儒和一旁的龙旭飞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龙雨儒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一边为他重新清洗,一边沉声道:“一会儿,还是别给你母亲看到你的伤了。”

        龙霁泽低低地应了声:“是!”

        龙雨儒却蓦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龙旭飞,皱眉道:“你的身体状况,你们母亲可知道?”

        龙旭飞眸中一黯:“妈是知道的。”

        龙霁泽一惊抬头:“你什么状况?”一个可怕的念头飞快在脑海中闪过,他空闲的右手一把抓过龙旭飞的手,当看到旭飞指甲上那样的征兆时,不由手上一紧,满眼震惊地道:“旭飞,什么时候的事?”

        龙旭飞轻轻抽回手,淡淡地道:“也就这两年才明显起来,我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

        龙霁泽心中发紧,满脸愧疚地看向自己唯一的弟弟:“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不说?我这个做大哥的,都没发现。”

        “你要撑起整个龙家呢,这点小事,何必让你烦心?何况,就算让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龙旭飞耸耸肩,轻松地笑了笑:“我可比霁月运气好太多,大不了,以后就在这息云山庄过,不出去就是!再说,不还有龙戒......”

        龙旭飞蓦然住了口,书房内一时间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为龙霁泽处理着伤口的龙雨儒才开了口,轻声道:“大长老把《龙吟集》交到我手上了,据说,这开启龙戒封印,是有上、中、下三法,上法的篇章已经失传,中法就是通过凤女开启龙戒封印,这下法,是你们都知道的紫血祭祀龙戒。”

        龙霁泽心中一动,父亲这时提这个,是要做什么?他只做事先不知,皱了眉问道:“这上法,可有办法找到?”

        龙雨儒重新拿了干净纱布,细细地为他裹着伤口,轻声道:“长老们找了很多年都未成功,只怕是不得法。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安排把《龙吟集》上的文字单个单个分拆开来拓印下来,通过各种渠道,去寻有与这些文字相似的文字物事,尤其是各大拍卖行、古董、博物馆、研究所等,但凡有这样的字的东西,都先弄回来再说。”

        听了父亲的话,原本一筹莫展的龙霁泽眼中一亮,忙点头道:“好!龙卫以外,我这就安排让贺家和我在国外的一些朋友帮忙搜寻。”

        龙雨儒点点头,最后在他手上打了个结,语重心长地道:“毕竟这上法还没影的事,还摸不着头绪,凤芷那里,你还是要加紧上心,让她尽快全心全意地爱上你,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最可能成功的。”

        龙霁泽心中一凉,不由冷声道:“若是她一直都爱不上我呢?”

        龙雨儒突然厉声道:“不爱也得爱上!”

        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却一个踉跄不稳,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爸,您怎么了?”龙霁泽和龙旭飞同时惊呼,扑上去将他扶起坐下,他脸色苍白,喘着气摆摆手:“没事,只是没休息好罢了!”

        他突然一把抓住龙霁泽的手,狠声道:“一定不能走到取紫血那一步!”明明狠戾的语气中,却藏着一丝惊慌。

        龙霁泽心底莫名一沉,却见龙雨儒一把推开兄弟俩伸过来的手,强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对着兄弟俩沉声道:“你们跟我来!”说完,便率先向书房外走去,那瘦削的身形中,竟是有着悲怆和决绝的气势。

        跟着龙雨儒上了楼,二楼一整层,都是属于小妹霁月的地盘,龙霁泽与龙旭飞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浓浓的不安。

        小妹霁月从地下转到息云山庄后不过一个月,就被父亲关在这里,不让她下楼,除了父母和两个哥哥外,也不许任何人接近她,一应事务,都是父亲和母亲两人亲手打理。除了主楼那边重要的事务需龙夫人出面外,她几乎也是呆在女儿这个房间里。

        当初龙霁泽与龙旭飞心疼这个生下来就吃尽苦头的小妹,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往这里送,他们设想着尽可能为妹妹创造更多的室外活动空间,尽可能让她感受到蓝天白云,自由自在,在这龙息苑室外有很大的场地,并为她准备了很多玩的东西。

        龙霁泽甚至早早就请好了各科最顶尖的家教老师,绘画、钢琴、文学、茶道、服装设计等等,只等妹妹选择喜欢哪些就学哪些。还精心为妹妹挑选了一些同年纪的玩伴。

        不曾想这些全都用不上,父母亲也不肯说明原因,心疼妹妹寂寞,龙旭飞曾恳求父亲让小妲来陪霁月,也被一口回绝。

        兄弟俩只好一有时间就来陪霁月,无奈毕竟各有事忙,尤其是龙霁泽,能来的次数和时间更是少得可怜,每次离开时,对着霁月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就心疼不已。

        刚上楼,便听到最里间传来咯咯咯的欢快的笑声,兄弟俩心里都是一松,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子,却在推门那一刹那被龙雨儒拦住。

        兄弟俩不解地看向父亲,却又顺着他的目光,透过门上的玻璃,向房间内看去。

        一头男孩般短发的女孩儿,正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上,手捧着暑片看着动画片,笑得前仰后合。三个男人的眸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龙雨儒眼睛盯着门内的人,轻声道:“我听你们母亲说,霁月其实有些方面跟萧凤芷挺像,可是,同样是被父亲从小宠到大,萧凤芷可以活得潇洒肆意,霁月却是在黑暗的空间中长大。萧凤芷一头短发,只是为她喜欢,可霁月却是因为怕头发夺走她的营养。”

        他轻轻叹了口气:“好在她从小寂寞惯了,这样关住她,她也没有比较,也就不会在意。”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怜和温柔:“你们觉得这样关着她,她很可怜,可实际上,现在的她,却是无比幸福的,有这么大的空间给到她,能吃到现做的饭菜,能看到窗外的天空,能分得清白天黑夜,能随时有热水沐浴,能看电视玩游戏。与过去相比,我跟你们母亲,对她的现状,已不能再满意,只唯恐有什么,去打破她现有的幸福!”

        龙霁泽心下不安越甚,再忍不住出了声:“爸,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龙雨儒将头转向兄弟俩人,垂眸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十几年都在研究龙族古文字吗?又知道我为什么想方设法要逼大长老将《龙吟集》交出来吗?”

        “我一拿到《龙吟集》,一夜未曾合眼,一直就在研究有关紫血圣女和紫血祭龙戒的内容,我发现,长老们或许并没完全搞清楚,要不然就是另有目的,总之,龙玉妲不可能是紫血圣女,因为,紫血圣女只可能出现在龙家嫡系女儿中!”

        龙霁泽只觉一股森森寒气由脚底直向全身散去,龙旭飞已是再忍不住颤声道:“爸,这、这跟霁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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