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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深夜逼宫,反中圈套


倾煌倾尘太子在倾煌与凤鸾的边界遇袭,几日以来,问帝派出大规模的暗卫查询太子的踪迹,可惜一无所获。

        暗卫们只在边界那座终年荒无人烟的幽谷之中发现了大片凝固的鲜血,点点滴滴,一直延伸至孤崖之巅,随后便再无踪迹可寻。而随之消失的,还有暗卫统领冷宿,以及兵部尚书风清扬。

        人们推断,倾尘太子已坠落万丈悬崖。而那崖底终年云烟缭绕,狼群野兽密布。便纵是坠崖不死,失血过多的三人,也定逃不过狼群野兽的攻击,必会被啃噬得尸骨无存。

        而这个猜想,随着问帝派遣暗卫走访崖底,只找到几块似是他们三人身上衣裳的破布时,更加变得真实。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终日不得安眠。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倾尘太子还仍存活这个机率已是渺茫。

        整个倾煌,随之陷入了一阵恐慌之中。市井小巷,莫不疯传。而大多数谈论最多的,当属王储之争。

        问帝子祠本就单薄,太子若死,便就只有三个儿子。而最小的儿子逍遥王独孤倾曦却淡薄名利,也因终日云游四海,潇洒惯了被问帝赐了个“逍遥王”的称号。

        虽说独孤倾曦向来爱自由,不掬约束。可他却是独孤倾尘的亲胞弟,想来继承大统亦不是不可以。

        而这其中呼声最高的,当属贤王独孤倾峰与睿王独孤倾靖。虽说二人平日交情甚好,然牵扯到王位继承之事,二人心中都有盘算。而倚靠这两股势力的权贵则首先坐不住,于倾煌帝都繁华的街市,因一件小事而发生纠纷。

        这件事情传到问帝的耳里,让问帝是勃然大怒。问帝始终相信太子独孤倾尘还在人世,任由流言漫天飞舞,他亦不受干扰。仍然每天早上临朝,神情仍是一如既往的坦然严肃,仿佛要谁即位也不过是他指尖轻点。而随着他薄唇的讽刺轻扬,让谁即位,谁来即位,这也成了所有朝臣心中的谜团。

        问帝不为所动,仍不打算立储的消息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在倾煌传来。而传到两位当事人的耳里,俨然成了另一个版本。

        那人全身倚靠在梨花木椅上,薄凉的唇狰狞似地向上扬起暴虐的狞笑,他狂笑着,眸中尽是挥之不散的戾气,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怨恨与扭曲。

        要杀我,父王你想要杀我!

        他狠狠地咬着唇,硬生生地斩断了坚硬无比的梨花木桌,龇牙咧嘴的模样仿如鬼魅。

        竟然你不忍,休怪我不义!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黑暗的幽室,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他勾着狂肆的狞笑,一双锐利晶澈的眼哪里还有昔日的冷静,有的只是仿如炙火般妖冶的疯狂。

        有如枯枝般的指骨紧握住那梨花木桌破碎的一角,另一只手则执起桌上摆放着的沁凉的烈酒,一股脑地仰头灌之,一饮而尽。

        苒苒檀香缭绕一室,那眼瞳,瞬间变得迷蒙,氤氲着说不出是怨恨还是伤感的雾气。

        独孤倾尘,你死了还不让我好过。即是如此,那我要让你死也不得安宁!你毁了我一生,我要你拿你的最爱来偿还!哈哈哈……

        有如魔魅般的狞笑徘徊在暗室,声声不歇。那人指骨瞬间捏碎那瓷玉的酒壶,血肉蹦碎的快感混着他心上难忍的痛楚,与这无声寂静的黄昏日后,静静流淌。

        暗夜,星子涌动,灯火如昼。更鼓三响,烽火堪忧。

        薄弱的城门禁不住士兵激烈的撞击,最后支离破碎,轰然倒塌,随之亦掀起了漫卷细沙与尘土。

        灯火通明,晦明忽暗。街市上,守城的将领领着一众的老弱残将还有王城的百姓跪立在街道上,抖着身子,如同风中蝶翼般无助。

        那人骑在马背上,墨发高冠,微敛的长睫下是那双泛着血红的深邃幽暗瞳眸。唯有身上那明晃晃的明黄色衣袍,在这幽深的夜,更为地引人注目。

        他噙着轻蔑而狰狞的笑意,怒拔起悬于腰间的软剑,仰天长啸,近似咆哮地呐喊。声音响彻云霄,与这幽静的夜里缓缓流淌。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狂肆地笑着,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亦能真切地感受到那语气背后的森冷阴寒。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飘过的地方,激荡起阵阵细碎的尘埃。

        那人满意地看着地上跪立的士兵,以及瑟瑟发抖的百姓,他狂妄地大笑着,而他从小便期许的美梦终是成真了。到头来,凭借他自己的力量,这些人不还是照样跪倒在他的脚下,对他俯首称臣。

        这天下,注定是他独孤倾靖的!

        他大手一扬,冷笑着向王宫进发。身后跟随着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所到之地,鲜血肆溢,民不聊生。

        而随之最后一击将那沉重宫门击开,烽火,鲜血,奔走,哭喊,逃窜,湮灭在这深宫之中,成了倾煌子民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人跃下骏马,朝着那让他心驰神往的地方飞奔而去。眸中盛满烈如燃火般的光芒,唇角始终噙着狰狞的冷笑,那双眸子里尽显势在必得的光耀。

        “小喜,外面怎么了?”

        “娘娘,睿王殿下已经谋反,现下他的人已经占据了整个王宫,红袖姐姐正在和睿王的人厮杀。王上与王后已经被他的人俘虏……”小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被泪水模糊的眼眶闪着不屈的火花,她用衣袖赶忙擦干泪水,眸中布满哀伤与恳求。

        “小喜请娘娘赶紧撤离未央宫,若是晚了,恐是来不及了……”

        “不可!”明眸望向熟悉的宫殿,眸中的光耀一如往昔,不温不火,却是坚定不移。

        若是离开,那个人……便也就找不到她了!她要待在他触及得到的地方,等待他归来……

        “娘娘,请您速速撤离,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小喜柔软的身躯已软绵绵地倒在地上,随之猩红的鲜血亦在她的肩胛处蔓延开来,逐渐染红了大片的衣裳。

        “小喜……”她瞪大双瞳,眼睁睁地看着小喜倒在她眼前,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气若游丝,生命慢慢走到尽头。

        “是你!”她不可置信地用轻蔑的眸光打量着来人,看着那人闪着森幽绿光的猥亵瞳孔,她心弦骤地一紧。

        她惊恐地紧咬着樱唇,双手紧握成拳,却是不由得轻颤着。而那额上妍艳的朱砂,此时却散发别样的殷红。

        也是在于此同时,她感觉到自己脑袋此刻竟一片空白。恍惚之间,连同天地都剧烈地摇晃,而她的体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地流失。

        难道是……百里离忧澄澈的双眸悄然染过一抹惊恐,暗自深望她刚浅呡下的一口茶水,蓦然瞥向独孤倾峰的染血般的墨眸。那深潭之间,透着最原始的欲望。

        “独孤倾尘真是暴殄天物,居然放着这样娇滴滴的绝色美人就那样悲哀地死去。且尸骨余存,哈哈哈……”

        “你!原来是你做的!”素手无力地指向独孤倾靖,蓦然见那双眸子泛着异样的鬼魅气息。她脑海中生生地闪过一抹错愕,难道说……

        “百里离忧,你真的好美!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想得到你,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独孤倾靖咧开唇,露出狰狞的狂笑,迎面扑向百里离忧,只是被她轻巧闪过。她的头颅像是被人灌了铅一般,头痛欲裂。但她此刻只能保持镇定,倾尘不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她,她只能拖延时间,力求瓦解他的戒心。如果真的不能的话,她也不想苟活。

        倾尘,她还没有等到他回来告诉他她的答案。她没有比此刻更想要安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如果被这人轻薄了去,即使是他不介意,她也再无颜面再苟活在这个世上。

        “真是够味,百里离忧,你越是想要逃走,我就越想要得到你。跟着我,我一样能够让你享受着荣华富贵!”

        独孤倾靖一把抓住百里离忧细瘦白嫩的手腕,一个粗鲁的轻扯,将她拉进他的怀中。随即将她牢牢禁锢住,狂暴地将之推入床榻上。帷帘被他一个大力地扯下,他脸上yín荡的神情让她不禁想要作呕。

        “我听闻你至今还未与独孤倾尘圆房,而他在黄泉路上看到你已成为我的人,不知他是做何感想呢?”独孤倾靖凑上前去,欲亲芳泽,被百里离忧闪躲开来。他眸中的赤红却是越发地深浓。

        “你住口!”承受不了他的秽言秽语,百里离忧深处柔弱的手掌正欲挥在那人的脸上。却让他于半空之中接住,于是一个轻扯,将那柔软的小手包裹在他有力的大掌下。

        “怎么样,十里散的滋味如何?就算你点穴功力了得又能如何!”他眸底闪着危险的火光,将鹰唇轻抵在百里离忧敏感的颈项上,每说一个字,便吻在她的颈侧。

        “只可惜你只尝了一小半,不过没关系,这样才会更精彩的,不是吗?”

        “你放开我,放开我,倾尘,倾尘,救我……”百里离忧慌忙挣扎,害怕地哭喊出声,口中不停地呼唤着独孤倾尘的名字。

        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独孤倾尘这四个字已深入她的骨髓。她曾经不相信爱,是抗拒,亦是害怕。只是当那份情感扑朔迷离地像她袭来时,她才骤然明白,他之于她,是一种习惯,亦是一种媚惑她心已久的蛊。

        “你叫啊!任凭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能够救你,就算是独孤倾尘也不可以……啊!”腕上袭来的疼痛让独孤倾靖邪肆的脸颜扭曲成一团,他一个挥手之间一巴掌打在百里离忧如花娇嫩的脸颊上,瞬间便凝成一片红肿。

        被打得头疼欲裂,她幽幽转醒。耳畔只听得裂帛被撕裂的清脆声响,她的前襟被悉数扯开,里面的大好春光被独孤倾峰尽收眼底。

        美,真的太美了,滑如凝脂,嫩若婴孩,她真的是世间赐予的尤物啊!他欲罢不能,却被百里离忧疯狂的踢咬惹得更加心烦,将她的双手紧紧压制,他眸子里那抹势在必得的星芒则悉数地望进百里离忧的幽眸里。

        百里离忧心中衍生绝望,贝齿轻触舌尖,正待狠绝地咬下之际,门扉乍开,便只见独孤倾尘如天神般降临在寝宫之内,那始终淡漠宁静的墨瞳染上了一层染血般的阴鸷,面上布满了森森阴寒。

        “你不是死了么?你到底是人是鬼?”独孤倾靖咆哮出声,疯狂的模样彼时望进独孤倾尘带着嘲讽的眼底。

        “那时候,我的确掉下了山崖!”他轻哼一声,似在嘲讽着独孤倾靖的痴傻。“许是我命不该绝,掉落在一棵千年藤树上,倚靠着藤条,让我又回到了崖上……

        我知道,当我假死后,定会有人坐立不安。于是,我决定暗兵不动,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独孤倾靖,兵不厌诈!若不是兵行险招,你又怎会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来呢?而今,你人全都被我擒获,你已是瓮中之鳖,你……逃不掉了!”

        独孤倾尘冷笑着,哧地拔出腰间的软剑,抵在独孤倾靖的咽喉上,只要再往上轻滑一下,便会让他皮开肉绽,身首异处。

        “三哥,三哥,我错了,饶了我吧!是……是她!”出于求生的本能,独孤倾靖立即从床榻之上跳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抖颤地指向百里离忧。

        “是百里离忧以为你死了,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啊,我禁不住诱惑,这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啊!”他立即反咬百里离忧一口,面容之上再过诚恳不过。只是那双眸之间暗自敛起一抹阴寒,却是被独孤倾尘悉数地看在眼底。

        独孤倾尘眸光一冷,冷冷地瞥了一眼狼狈倒在床榻之上衣衫不整的百里离忧,墨眸之间闪过一抹阴鸷,却是让百里离忧瞬间从崖顶跌至万丈深渊。

        原来,世上的男人皆是如此。口中说着情情爱爱,可是却也只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根本就不保留一丝信任。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如同她的父亲一般,连一丁点信任都不给她,这样的爱,只是自私的占有罢了。

        罢了,其实,她早就看透了,不是吗?这个世上,哪还有什么美好的爱情,都只是骗自己,骗别人罢了。枉她百里离忧自势清高,以为她遇见了真正待自己好的良人,却没想到,他也不若是浅薄之人。

        随即她的幽眸牵起一抹嘲讽之意,看在独孤倾尘的眸间,使他眼底的殷红越发地深浓。

        独孤倾靖冷冷地笑着,趁独孤倾尘注意力分散的时候,运足掌中之力,欲给他致命一击。

        “啊!”有如鬼魅般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鲜血飞溅,那人破窗而入,手执长剑,嘴角噙着轻蔑的冷笑,冷冷地望向地上那哀号的残废之人。

        “是你!你……你……”独孤倾靖不可置信地望向身着黑袍,双眸瞳黑的那人,眸中尽是浓烈的恨意与深沉的绝望。

        “诚如二弟所言,如若不按照你布下的棋走,岂不抓不住你的狐狸尾巴?”独孤倾峰冷笑着,掏出衣袖里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长剑上的血渍,仿若那上面沾染了什么秽物。

        “独孤倾峰,你竟敢背叛我,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他的手筋被独孤倾峰全部挑断,却仍挥舞着手臂,仍由手腕间鲜血肆流,龇牙咧嘴地,神情好不狰狞。

        “你已是阶下之囚,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更何况……”独孤倾峰噙着冷笑,黑如曜石般的瞳眸望向床榻上发丝凌乱,却亦绝美无双的百里离忧,眸间轻然划过一抹柔情与深邃的渴望。

        “四弟,你真的以为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么?”轻蔑一笑,他便又迅速地将眸光转向独孤倾靖的身上,眸里尽是嘲笑。

        他太懂那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原来……独孤倾峰对百里离忧也有非分之想,难怪他会给他提出那样的建议!

        他被胜利的渴望冲昏了头脑,竟看不到某些被掩藏起来的真相。眼前这个男人从头至尾都没想过与他为伍,他们两个是同类人,对独孤倾尘的钟爱的东西,有些近似疯狂的执著。

        他也痴迷着百里离忧,便断然不会将她送亲手送至他的手中!枉他独孤倾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场王位之争从一开始就是个蓄谋好了的天大骗局,而他竟痴傻地以为能得到全天下最好的一切。却不曾到头来只不若昙花一现,亲手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冷宿,将三殿下带下去,关押在暗阁里,终生不得放出!”终生二字他说得自是阴狠,不留半点回旋的余地。

        “独孤倾尘你敢,你敢一辈子关押我,父王不会……”

        “很抱歉!”他薄唇轻扬着,似在嘲笑独孤倾靖的痴傻。“这恰巧是父王的旨意。”

        一句话,让咆哮嘶吼的男人迅速跌至谷底深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父王不会这样对待我的,我是他的儿子,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不会的……”

        独孤倾靖瘫倒在地上,双眸登时失了光彩,空洞的眼,哽咽着声音,连发出的余音都略显苦涩与凄凉。

        独孤倾尘暗暗向冷宿使了个眼色,冷宿急速地将不住呢喃的独孤倾靖押了下去,而独孤倾峰亦随后走了出去。临走时,他暗暗将眸光瞥向已然呆立的百里离忧,瞳眸里划过一抹不舍。望着那男人担忧的眸光,他咬咬牙,捏紧拳头,幽眸划过一抹冷戾,于无声息地迈着沉重的步伐,随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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