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红尘无泪 七十三个梦上
明涵梦游到了三界之一、欲界六欲天的层层天人天，是越往上越美好。这里的天人也有类似我们人的男女之情，不过可比我们人高级多了，完全是精神上的‘交融’，男女两个人感情出来了，想要有个孩子，有的天人天、天人之间仅仅拉拉手，就得到了最大的情感上的满足，孩子就有了；有的天人天的天人之间只要心有灵犀就会相守、得到最大的幸福之所在，要孩子孩子就会有的。说来越往上的天人天的男女之情越纯真无暇，只能让人仰望而不可企及……
不过，他们再美好的生命，也有终了的时候。当他们的寿命将尽时，自己、家人都知道，一样会不好受，不知将来到哪里，很令人感慨，荣华富贵、自由自在、快乐那么久远，谁想到，也有离别的那一天。明涵看到那样一家天人——这个天的天人头上都有花冠，就像人的头发，可是比人的头发美好多了，当要离去时，头上的花冠就会枯萎，亲人们相互守着，那个滋味一样令人唏嘘不已（据说演绎，不一定表达确切）……
从梦境醒来，明涵不由苦笑着自我解嘲——我们人也有花冠的，我们的头发就是。由此是否可推断，任何一层天人天的天人生活都能在人世间找到一定的对照！就像有的人，上半生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就相当于天人的生活吗，可是后半生就显现在泥犁地狱的状态了——就是说死，都不找好地方死，皆是横死。唉，真不知有一天自己是怎么个死法，别连横死泥犁地狱的资格都没有，就更笑人了……
说来说去——生命就像一条蜿蜒的河流，是深是浅都要走过，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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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真是越来越显艰难了——在元旦，春节前后明涵陪父亲是先后两次回蓬山绿萼故乡探望生病的爷爷，这两次回故乡的经历对明涵来说是来也仓皇、去也仓皇，那种寂寞无主，难于言表。如按本意他是不情愿陪父亲回去的，不为别的，总是自觉自家穷困潦倒的，‘欠’老家一屁股债，怎么再麻烦老家亲人，白吃白喝的，好在先把三叔的钱还上了，特别是爷爷的钱加倍给了，算心绪有点平复，其他人的钱，特别永芳姑姑的，连想一想都是对已仙逝的、她的伤害。而硬把钱塞给爷爷也是在圆一个美丽的谎言，我们这个家，条件已大有改善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否则也不会接连两次来看他老人家了。而爷爷说什么也不要他们的钱，他说他不缺钱，有退休金，医药费又报销的，只要他们一家人好就好……
明涵再有就是自己年近三十，还不能养家糊口，与叔伯家的孩子一比，差距太大了，他们哪个不是在有事做，而自己已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尽管二叔护着自己，对自己的自信心也是个不小的挑战——这种矮人一截的失落，越在同辈亲友面前，越发沉重。当然也有例外的特别是明玉姐姐面前……
故乡之行，让明涵感触至深的情景很多——第一次与父亲奔进爷爷的家，爷爷正半仰在藤椅上，在院中晒太阳，父亲的心也就宽慰了许多，原来爷爷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经过救治，已无大碍了。爷爷一见父亲的到来，不由流着泪说，人老了，不中用了……
明涵听父亲叫了爷爷一声：“爸”，见爷爷流泪了，就慌忙上前替爷爷擦脸上的泪，自己也不由落了泪……
此情此景，明涵不由不感伤，父亲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
现在爷爷除了腿脚不便，要人搀扶外，身体已无大碍，爷爷很高兴，父亲能带明涵来。也许应了远的香，近的臭的‘歪理’吧——当然这只是笑谈！爷爷和明涵在一起很健谈。别看爷爷年纪大了，一点都不糊涂，什么都明白，把那过去到现在的故事，讲的条理有序，也挺富有感染力的……
爷爷心底还有个愿望，不用说，都明白，就是在有生之年，哪怕能再见明涵妈妈一面也好……
明涵看到老家亲人对“老爷爷”照顾的无微不至——就从小叔家的堂妹明秀，天天给爷爷洗脸、洗脚的，就够让人感动、钦佩的了——他们都特别喜欢、爱老爷爷，都希望他健康长寿，有他在，这个大家庭总显得其乐融融的……
这次老家之行，还让明涵难过的是，腿脚已不好使的永殊姑姑，听父亲回来了，竟撑着小板凳，硬将自己挪了一、二里路来看望父亲……
当时父亲看到姑姑那样，还惦念着他，不由不与永殊姑，抱头痛哭——姐呀！弟呀！一时都不知怎么好……
明涵想，父亲很后悔，没能力救助姐姐。他事后让父亲一定给永姝姑姑几百元钱，这样不但父亲心里能好受些，自己心里也能好受些。可是姑姑怎能收下呢，不用说，她就已看出来他家的不容易！
第一次回老家，因工地要打桩基础，离不开父亲，父亲仅呆了一个星期就与明涵回返了，临走还向爷爷连连保证，春节前定再回来多呆一段时间，这样爷爷才算安心……
母亲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与父亲回老家探亲的了，那有只有明涵与父亲再去了。此时父亲与老忠的矛盾就显现出来了，他根本就没打算给父亲提成，否则也不会让那老乡讨债都告上了法庭，还好，他还担保这个账，并说不是他不给，而是先期拨付的工程款都让难友之子截留还账去了，他实在没钱，等春节后全面开工，他尽可能把事了了，其实也是能应付就应付过去……
明涵这一次与父亲回老家走的很不安心，连姐姐给的三千元钱都拿上了，穷家富路吗！但谁都明白，能省就省，留给明俊上学用，不能老指望姐姐去供。姐姐现在是拖家带口——她呀已经有身孕在身。又是人生地不熟，局面还没有怎么打开，也没几个存钱，又要借钱买房子的，也是很不容易，只能对她说一切大好，父亲在给人当顾问，收入不低！好在姐姐就是姐姐，无论如何特意回临黄送来三千元钱，她也应该给爷爷尽点心。实质，老家亲人根本不会让花钱的，就是给小弟明俊上大学的费用……
虽然说好了，明年春节再回老家过年——也许能长住了，但是多少无情的事实，摧毁了无数的美梦，对何时能再见面，谁心里也没有多少底，但为了宽慰爷爷，父亲也只能信心十足的表示……。
第二次分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二叔非要让明涵与父亲带上他们送的很多老家的土特产，风味小吃……。
要走的那一天，亲人们都聚在爷爷那，父亲陪爷爷在房间里说话，在客厅里拿什么不拿什么就都有由明涵了。
按明涵的意思，就带几包茶叶，茶叶对明涵来说，已是深情不好礼受了，这茶叶对明涵来说也是不好估价的，都是他们一点点采摘下来，用心烘制而成，有茶叶在，一切的心意就都领了、情义无价！他是很能体会到老家人的不易，怕老无所养、怕生病没钱治、怕孩子考上大学上不起。就拿上大学来说，要靠务农的收入根本上不起！临村不就有一家因供不起、孩子上吊自杀了，好不凄惨……
明涵擅自做主不带很多东西，让二叔生气了，又都给装了回去，他还背上背包走来走去示范，就这么一提一背的，有啥拿不动的！年轻人不许偷懒！二叔说着就示范着，一不小心，踩滑了，竟摔了个屁墩。明涵眼睁睁的看着二叔摔倒，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等他想起扶时，二叔已乐不可支的起来了——没事的……
明涵好感动——二叔在他这个小辈面前，就是因为对我们的这个家、亲人，情太真、爱太深，才会竟如孩子般的天真。因为不能有所回报二叔，老家亲人，不知不觉，还让亲人们惦念，明涵心里也不好受，却有无奈……
第二次回老家明涵与父亲呆的时间不算太短，正月十六才往回返，而这一路回返的也很不顺当，人太挤了，连个座位都没有。在南京倒车时，算休息了一下，因气候反常天挺热的，为省几个钱，明涵就与父亲花了二元钱进了公园，在长椅上休息。父亲毕竟年纪摆在这儿，因在外睡着受了风寒，回去就病了一场……
明涵与父亲回去的太晚了，小弟都没等见他们一面就上学去了。小弟是左等不见哥哥和父亲回来，右等也不见哥哥与父亲回来，不免要说哥哥和父亲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当明涵听母亲说这些时，不由一股悲凉涌上心间——小弟也依然有许多道不尽的苦在心中，由此明涵更要痛下决心，努力、努力，定要超越一切悲苦，正如《祈祷》这样一首歌唱道：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让地球忘记了转动啊，四季少了夏秋冬。让宇宙关不了天窗，叫太阳不西冲。让欢喜代替了哀愁啊，微笑不会再害羞。让时光懂得去倒流，叫青春不开溜。让贫穷开始去逃亡啊，快乐健康留四方。让世界找不到黑暗，幸福像花开放……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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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家期间，明涵还耿耿于怀，不经意间将家中所处困境——正与人打着官司，说露给了明玉姐。也是明涵与明玉难得的无忌，不向她说向谁说呢！老家人招待他们一日三餐费用不小，不是他们小气，他们真是大方不起来，过年后，官司的结局，还无法判定……
当时，明涵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该把问题说得那么严重。走时，大姐一个劲的硬塞给父亲一个信封——里面装的肯定是钱物，父亲说什么也不要，明涵也拦着大姐，不让要。大姐说：“您就当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明涵你就当我是你的亲姐姐。不，我就是您的亲生女儿，明涵，你还把不把我当姐姐！……
当时，明涵听此差点泪眼相见，大姐又何尝不是……
在老家，明涵与老家的小孩处的很好，特别是明玉姐家的雪纯，雪纯今年8岁，她长得十分可爱，在她身上发生的笑料不少，其中之一是，与明倩姐家的小妹妹雪娇，学着从电视里学来的样子跳舞，并作接吻状，再三嘱咐明涵这个舅舅，别忘告诉婆婆（明涵妈）也让她笑个够……
又要匆匆离别故园，大姐带雪纯陪明涵在长满桂花树的林间小路散步，真是道不尽几多别离愁——八月桂花香，姐姐希望有一天，能与明涵一家亲人长久的相聚在八月桂花飘香、美好收获的季节里，好好的把亲情释圆！
可是呢？！漫漫长路远，起伏不能由我——就如八月桂花香的歌曲所表达出的、明涵一定的心境：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繁华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回头时无风也无雨。明月小楼，孤独无人诉情衷，人间有我残梦未醒。漫漫长路，起伏不能由我，人海漂泊，尝尽人情淡薄，热情热心，换冷淡冷漠，任多少真情独向寂寞；人随风过，自在花开花又落，不管世间沧桑如何。一城风絮，满腹相思都寂寞，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大姐一家三口到车站送他们的，临走一再嘱托明涵，官司有结果一定尽快告诉她……
明涵与父亲回到临黄不久，官司其实还未有一点眉目，明涵就给明玉写了信，给他报平安。明涵是个情感不易外泄的人，信中替父亲所作的感怀，又何尝不是他的真情流露：
明玉大姐：你好！
今日写信给大姐，实在感到有些头疼，真是不知如何写好，但因前些日子，说了让大姐担心的事，如今不得不给大姐写信。在当时，那话一出口，就已后悔了。现在事情已彻底解决了，特此告知大姐。不过事虽已解决了，但我想这事还是不要告诉老家的任何亲友为好，特别是爷爷，不为别的，只怕他们多心，又以为我们家的日子不好过。恳求大姐，切忌别忘了，说实在的，现在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还可以，要不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两次回老家。也许、应该说差不多，不久的将来，当八月桂花飘香的时候，还会有第三次呢！（这是明涵在托大，以为自己许多感动在心间，书写起来很容易，很快会有个好的结果）
数次的见面，我们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大姐对我们一家人的深情厚意，我爸、妈对此长感叹不已，我想就是其他人知道了，也定会被感动的。在回临黄的路上，我爸他常对我念叨，为送我们，害得大姐一家人，要黑夜骑摩托车，赶二十余里地回家，对此他不但担心也十分过意不去，还说，以后如还这样，那就只好到你家看看大姐、姐夫、雪纯一眼，即走，否则别无他法了……
人一上了年纪，都特别思念生养他的故乡，就算是故乡的一草一木，都会勾起很深的乡思。对于我爸来说，他对老家亲人的思念是一年浓于一年，一年重于一年。年华如水流，我爸他从青春年少离开故乡，到花甲之年的如今，算起来已有四十三年了，这期间的悲与欢自是不必说了。单说他回老家和亲人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每次来去给人的感觉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许多的话还没有说尽，却又要道别。真是每次的相见，每次的分别，是聚也依依，别也依依。其中的无奈，其中的感慨，他说都说不清，真是人生不易，这是我的感叹，更何况我爸他了。
尽管难得是相聚，惟有别离多，但只要人长久，定会千里共婵娟的。就算现实常与愿望相违背，但我想，或许在三、五年后，我爸他可以回老家长住吧！别不多叙，有机会见面再谈。
最后，衷心地祝愿，大姐及可爱的小雪纯，还有雪纯亲爱的爸爸，身体健康、合家欢乐，同祝愿也送给老家的各位至亲……
致
礼
弟明涵草于96年3月12日
父亲回来没几天，病还没大好利索，就被“难友”之子叫到了工地上，只是呆了十天半月的，工地本是不好离开父亲，他却转回了家，已没了再去工地的说法。原来前几天老乡带法院人来工地找父亲及担保人老忠，要强制执行判决书。“难友”子怕担责任，竟毫不留情的将父亲辞退了！如此，父亲、我们这个家又被逼到绝境上．．．．．．
好在不久，难友儿子唆使老忠并陪同老忠一起来，让父亲给老忠当顾问，实质也变相的还是与难友儿子公司服务——之所以如此，根本原因是，无论老忠公司，还是难友儿子公司的工程技术人员根本不行，连基本的图纸都看不大懂，离了父亲，工地就乱了套，而且像他们这个级别的公司，想要找一个像样的工程技术人员，还要长期离家舍业泡在工地上，很难找，就是真找到了，也不知能不能给尽心，思来想去还是父亲可靠．．．．．．
如此，老忠虽不太情愿，还是支付了法院判决的款项，不过一年来的时间，那老乡和他侄子，就将一万六千元钱，变成了三万多元钱——这钱可都是父亲的血汗钱，就这么被他们叔侄敲诈去了，在随后的日子里，父亲等于在给老忠白干了，也不给工资了，法院的判决书，倒似把柄在了老忠手里——又如鱼鲠在喉，终究是个祸根！！！
但无论怎样，事情总算了结了，名义上虽欠老忠的钱，可情理道义上父亲并不低三下四，如没有父亲，他哪有今天手持大哥大，腰挎ＢＢ机，屁股底下坐小轿车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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