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夜明分外,龙翔惊沧海

转眼间，已经到了人间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

        中秋佳节，对于世人来说，可谓意义非凡，这一日，是人间仅次于春节的盛大节日。家家户户，合家团圆。而漂泊在外的游子，也会在这一天朝着家中方向祭拜，遥相祝愿家中亲人福寿安康。

        即使这个与世隔绝的普通小渔村，到了这天也是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男人们在这天也不再出海打渔，而是全家团聚家中，共享天伦之乐。

        在这样的节日气氛里，对萧天玄这个失去了过往一切的人来说，却显得格外的压抑。

        往日喧嚣热闹的海岸线，此刻却格外的冷清，萧天玄孤身一人沿着海滩且走且停，听着周围喧扰吵闹的海鸥鸣叫，不觉有些心烦意乱。

        “世间虽大，何处为家？”萧天玄走了许久，不知不觉也有些疲倦了，当下随便找了出平整的巨石躺下，仰面望着天空刺目的烈日，微微眯起眼睛，在心中拼命呐喊道。

        原本早起的萧天玄本想找萧老头来聊聊天，不想一向深居简出的老人这一天一大早竟然就出了门，直到日头已经过了正午还没有回来过，向村里人打听他们也说每逢这一天萧老头都会神秘消失，直到第二天才会回返，久而久之，众人也就习惯了，即使萧老头失踪也不再像第一年那般劳师动众去寻找。

        而问起村民们萧老头为什么会消失的原因，众人的回答却是惊人的一致：“不知道。”

        郁闷的萧天玄躺在巨石上，心中不免有些怪异：“这个萧老头，明明说好一起过节的，怎么一大早就失踪了，不会整夜不出现吧。”

        听着不远处村庄里隐约传来的真正欢笑喧闹声，萧天玄心情越加烦躁，猛地翻身坐起，随手抓起一颗小石头，看也不看就朝身前掷去。

        “叮……”一声悦耳的龙吟之声绵延不绝，小石头落地的地方，一道耀眼的蓝光瞬间升腾而起，虽然是阳光耀眼的白昼，但那道蓝光依旧显眼，明亮的色泽甚至盖过了眼前的蓝天碧海，将萧天玄的眼光一下子吸引了过去。

        萧天玄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这几天自己苦苦追寻的源头，他心下一怔，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道倏然出现的蓝光并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一闪即逝，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铺天盖地，而仅仅覆盖了萧天玄身前一丈之地，而这一丈的天地，却似乎无比的深邃悠远，却似无穷无尽一般。

        清越激昂的龙吟之声绵延不绝，一道神龙虚影在蓝光之中来回游荡，隐隐有风雷之声。

        “怎么会这样？”萧天玄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异象，头脑一片空白，随即，萧天玄如受招引一般，身不由己的走向其中。

        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萧老头正若有所思的盯着魂不守舍的萧天玄，却并没有出声将萧天玄唤醒。

        直到萧天玄缓步走进了蓝光之中，萧老头才开口嘿嘿笑道：“有意思。”

        阳光耀眼刺目，一派盛夏气息，可是那道异光周围，却莫名的温度骤降，如同突然走进寒冰窟一般，连光线也似乎一下子弱了下来，整片空间弥漫着一种阴冷诡异的气息。

        萧天玄缓步走进蓝光之中，这一瞬间，迷迷糊糊的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讶异的望着身前一条冰蓝色的神龙围绕着他上下盘旋，却奇怪的没有丝毫惊慌之感，好奇的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只握到了身前虚无的空气。

        而原本烦躁的内心也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在这样莫名的环境中，萧天玄更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缓缓向前伸出右手。

        蓝光随着萧天玄伸出的手掌瞬间收缩，神龙虚影也在瞬间炸散粉碎，化成点点荧光，围绕着萧天玄飞舞了几圈，随后汇入他的手掌之中。

        这方天地随着蓝光的消散再度复归于清明，和煦的阳光再度照射而下，仿佛从来没经历过什么一般。

        萧天玄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右手中，正安静的躺着一块平凡的石头，整块石头通体蓝色，方方正正，除了颜色鲜艳之外并无丝毫稀奇之处。

        萧天玄虽然闭着眼，但恍若看到了一切一般，惊讶的睁开双眼，忍不住将手里的石头拿到眼前，左看右看，丝毫也想不通这块毫不出众的石头有什么特异之处，竟能发出那样奇异的蓝光。

        “那道光真的是你发出来的吗？”萧天玄疑惑的对着那块石头问道。

        “正是。”身后悠悠传来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萧天玄惊喜的转过头求，正是一大早就消失无踪的萧老头。

        “前辈，您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萧天玄急忙上前，对着老人躬身施礼。

        萧老头摆摆手，随口说道：“去见一位故人罢了。”

        萧天玄看着苍老的萧老头，见他不愿说，也就没有再问，而是对着这位见闻广博的老人问起了自己现在最感兴趣的东西。

        “老人家，您看，就是这块石头，竟能放出那样的异光，当真稀奇。”萧天玄将白石递到萧老头身前，边递边开口说道。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你且将他收好，他日或许能知道其来历。此物看以应当不凡，此事日后也不必对他人说起，免得他人觊觎。”萧老头淡淡的扫了一眼白石，郑重的对着萧天玄说道。

        “知道了前辈。”萧天玄正色说道。

        “好了，时候也被不早了，回去吧，明日你就要远行，今日先陪我喝两杯吧。”萧老头深深的望了萧天玄一眼，转身向着村中走去，蹒跚的身影仿佛随时会跌倒一般。

        萧天玄望了望老头，心中也升起一丝不舍之意，这个神秘的老人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更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开解他，让他逐渐走出阴影，更赐给他这个名字，恩同再造。

        “明日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萧天玄失神的想着，边想边快步跟了上去。离别在即，或许正该如老人所说的，不醉不归。

        萧天玄心神激荡之下，却浑然没有注意，无论自己怎么紧赶慢赶，老人的身影始终在自己身前一丈远，一丝一毫也未偏差。

        渔家清贫，也无什么美酒珍馐，但浊酒一壶配上海鱼野菜，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萧天玄与萧老头二人在院中席地而坐，也不说话，自斟自饮，也算是其乐无穷。

        “此番路远，你且珍重。求仙问道，本非易事，你一定要牢记：‘今后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即可’。”酒过三巡，萧老头忽然开口说道。

        萧天玄抬头盯着萧老头，风烛残年的老人，眼神却是从未见过的深邃睿智，仿佛包含着天地至理一般。

        “前辈放心，晚辈记住了。”萧天玄点头恭敬的说道。

        “老了，不胜酒力，我先去休息了，明日一早，你就上路吧，也不必知会我，亦不需丝毫挂念，他日有缘，当有重逢之期。”老人嘿嘿一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摇摇晃晃的走进屋中，萧天玄望着老人的背影，缓缓跪下，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前辈放心，定有相逢之期。”萧天玄翩然起身，抬头望着天上明月，中秋夜半，这轮圆月前所未有的明亮，仿佛那片天空的唯一。

        “他日，我定能寻仙有成，逍遥天地之间。”萧天玄举杯对月，一时间豪情满天。

        海风萧萧，夜半东海，月色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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