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一整天的时间，许迟他们都在摄影棚里拍摄写真，收工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饶是如此，他们也不得片刻休息，从摄影棚出来后，就坐上保姆车，驱车前往录制综艺的演播厅。
综艺是刚出道时就邀请过他们的《周六嗨起来》。副导演对他们印象不错，见他们红了以后，又向他们发出了邀约。而像这种刷脸的国民综艺，多上几次没有坏处。
只不过摄影棚在a市北边，演播厅在南边，又恰逢堵车，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到达。
一路上，林漾不停地拿起手机看时间。
汽车稳稳停在演播厅前，林漾一行人下了车，由工作人员领着一路走进后台的休息室。将大家安顿好以后，林漾告诉他们自己今晚上有个饭局，必须马上就走。
陆星予开口：“林漾姐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呀？”
“不用了，谢谢星予。”
林漾笑笑，拎上化妆桌上的包转身离开休息室。
其余三人的反应淡淡的，陆星予小声道：“林漾姐姐好辛苦。”
许迟眼底微动，却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另一边，林漾出了演播厅，一路小跑到园区门口，坐上等候的出租车。
夜幕降临，霓虹景物忽明忽暗，飞快地掠过车窗。林漾喘匀了了气，按亮手机，回了两个微信消息。
她一向不喜欢应酬，虚与委蛇地笑脸迎人，只是工作上常常避免不了交际，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更何况今天的饭局是w家的品牌公关做东。之前thk拍摄广告，品牌对他们印象不错。如果交谈愉快的话，thk能拿下品牌大使也未可知。
半小时后，汽车驶达一家私房菜馆前。
林漾下了车，关上车门，餐馆门口挂了两个红彤彤的灯笼，漂亮的服务生拉开门，问了包间号，领着她往里走。
餐厅里装修得古色古香，十分雅致。跟着服务生穿过小桥流水，假山绿荫，来到包间前。推开门，人基本上都来齐了，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坐在主位的中年女人看见她，起身招呼道：“哎，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thk的经纪人，林漾。”
林漾微笑着一一和大家打了招呼，绕到圆桌旁坐下。
不出片刻，服务生端着餐盘，一一上菜，精致的菜肴布满了桌子。
同时拿过来的，还有数十瓶红酒和高脚杯，服务生将高脚杯一个个地放在大家面前。
林漾瞥了眼桌中间的红酒，面色如常。
饭局上，喝酒似乎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规矩。想要快速地融入大家，就得遵守这一游戏规则。
在场的大多是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尤其喜欢劝酒。推杯换盏间，林漾喝了不少酒下肚。
好在她酒量不差，心里默默计算着，也有分寸，脸上并未浮现醉意。
饭局进行到一半时，不知谁提议了句“来两瓶二锅头才算喝得尽兴”，一帮大老爷们立马附和，嚷嚷着吩咐服务生。
服务生拿着两瓶二锅头进来时，林漾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连忙拒绝，哪想对方眼疾手快地倒满了小酒杯，放到她面前。
“大家相聚一场，这个面子你不能不卖我吧。”
话都这么说了，林漾也不好再拒绝，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
“好！”
大家起哄，连声叫好，又有人给她满上，说再喝两杯。
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她，她硬着头皮，又灌下一小杯酒，胃里阵阵地泛着酸，蹙着眉头摆手拒绝。
大家这才放过她，转头劝起别人的酒。
二锅头度数猛烈，林漾感觉到一阵昏昏沉沉袭来，神情开始变得恍惚。她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摸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微信。
耳边是男人们聒噪的声音，手机屏幕白花花的有些重影，她强撑着意志力，葱白指尖点开贺欢的聊天框，发了定位过去，附带一句“sos”。
在那一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
千万别让她醉倒在这儿。
=
夜色如墨，影视产业园区的演播厅。
观众们通过安检通道，陆续入场。后台的通道人员来来往往，繁忙嘈杂，从敞开的门缝内，可以看见换好造型的主持人和嘉宾，和一旁的人谈笑。
休息室里，“叮咚”一声，不知谁的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
许迟他们正在说话，并未理会。祁临风坐在化妆镜前，眉目沉静，修长手指摘下耳机，将线缠在mp3上放到一旁，拿起桌上的手机。
看到消息的那一刹那，他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sos？
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就有戴着胸牌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提醒他们应该上台了。
“走了走了。”
“走。”
陆星予跟着从沙发上起身，见祁临风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动静，问：“临风哥哥你不走吗？”
祁临风按熄手机，放回桌上，起身跟着他们离开休息室。
“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大家在周六的晚上收看《周六嗨起来》！”
偌大的演播厅内，伴随着开场主持人的串场词，台下的观众们纷纷鼓起掌。
嘉宾们轮流做着自我介绍。轮到thk的时候，观众席上的掌声和欢呼声明显更热情一些。
主持人：“谢谢thk的各位。我们都知道，你们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节目，那么现在的心情和初次来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许迟举起话筒，笑着回答：“有一种回到熟悉的怀抱的感觉，很亲切。”
“哇真的是很官方的回答。”主持人打趣道。
两位主持人又和thk互动了一段，这才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嘉宾身上。
比起第一次当背景板的待遇，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主持人正调侃着女演员的新恋情，羞得人家连连摆手。许迟注意到一旁的祁临风垂着眼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声问：“风哥，你怎么了？”
祁临风仿佛没听见似的，薄唇微微抿着，神色恍惚。直到许迟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反应过来，摇摇头，“没事。”
“真的没事？”
“嗯。”
许迟有点不大相信，又听见主持人cue到他，于是举起话筒回应起对方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现场的观众们被游戏环节逗得哈哈大笑好几次。不知不觉，上半场的录制结束，导演宣布大家休息十分钟。
观众席空了大半，大家纷纷出去上洗手间。台上导演和主持人交流着接下来的内容，嘉宾们则喝水休息。
许迟他们从舞台一侧走下去，接过工作人员递过的矿泉水瓶，一手拧开瓶盖。
唯独到了祁临风这里，他握着手机，拨了好几个电话，听筒里却始终传出“嘟嘟”的忙音。
内心的不安感再一次袭来。他转过头，漆黑沉静的瞳仁定定地注视着许迟，声线清冷：
“许迟。”
“啊？”
“这里交给你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许迟摸不着头脑，可他没来得及再问，就见祁临风迈开长腿，飞快地跑了出去，身姿流畅落拓，衬衣的一角随着风飞扬起来。
“哎……！”
许迟反应过来想叫住他，幽暗的通道内，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陆星予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惊呆了，“临风哥哥他要去哪儿？”
许迟：“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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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幕布一般笼罩着大地，日月星辰散发着光芒。私房菜馆外，红彤彤的灯笼依旧高高地挂着，相映成辉。
祁临风匆匆忙忙地下了出租车，快步向餐馆走去。服务生拉开门，问：“你好，你有预约吗？”
“我找个人。”
“请问你要找谁？”
祁临风好看的眉眼全无往日的冷静自持，反而透着一丝烦躁不安，“我自己会找。”
他大步流星，匆忙朝古色古香的餐厅里走。一路看过去，其中一个包间的门敞开着，隐约能看见里面卫生间女人熟悉的身影。
卫生间的门缝透着暖黄的光，女人趴在马桶上，头埋得很低，止不住地呕吐着。
“林漾！”
祁临风走上前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蹲下身，语气隐隐透着焦急：“你没事吧？”
林漾摇摇头，白嫩的脸颊泛着粉红，嫣红的嘴唇有些淡了，漂亮的眼眸水雾迷离。
胸口的不适翻滚着，胃酸涌上来。忽然，她皱起了眉头，又是一阵呕吐。
祁临风抿了抿唇，瞥见洗手台上的矿泉水，连忙拿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拧开瓶盖，递给林漾。
林漾接过，喝了几口，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等到祁临风搀扶着不省人事的林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身后热闹的餐桌传来几个中年男人的叫喊：
“哎，你谁啊你？这就把人给带走了？”
“就是，我们还没喝尽兴呢。”
祁临风回过头，漆黑的眼眸寒冷，声线冰得如冬日的雪：“林漾身体不适，恕不奉陪。”
话毕，不顾他们骂骂咧咧的话语，扶着林漾离开了包间。
此时已接近深夜十二点，祁临风站在路边，既要看顾着晃晃晕晕的林漾，还要在手机上打车。只是时间太晚，又不是繁华的地段，等了半天，迟迟不见有人接单，也没有出租车开过。
他打算到马路口看看，或许那里有车经过。
低垂的夜幕下，星辰闪烁。
晚风徐徐吹拂在脸上，林漾睁开一点眼睛，迷迷糊糊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男人清瘦的脊背上，还能嗅到他清冽干净的气息，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让她感觉到温暖，踏实。
路边的街灯洒落柔和的光芒，连带着周遭的树木和街道都笼罩着一层暖黄的光晕，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斜斜长长。
不知怎么，林漾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童年的记忆。她在福利院被人欺负得哇哇大哭的时候，院长总会抱来小熊安慰她，抚摸着她的头，给她唱小星星。
院长粗糙的手像妈妈一样，柔软，慈爱，带给她很多很多的温暖。
就好比现在。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如同羽毛轻挠着人的心灵。仿佛很想回到小时候似的。她迷迷糊糊地开口：“我想听小星星。”
或许醉酒的女人通常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祁临风不像往常似的拒绝，反而真的轻声的、哄人似的哼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夜幕笼罩着寂静的街道，宛如无人之境。男人的声音宛如清风一般，徐徐淡淡，钻进耳朵里，抚平了一切的躁动和不安。
他一字一句地哼唱着，神色专注仿若在哄小孩，点点星光洒落在宝石般的瞳仁里，浸满了温柔。
林漾侧脸贴着他的背脊，呼吸浅浅，安心地慢慢睡着了。
=
回到盛世江南已是深夜一点多。祁临风摸出钥匙打开房门，玻璃窗外的柔和月光挥洒进来，让原本黑漆漆的客厅笼罩着一层朦胧之美。
他顾不得换鞋，背着林漾径直绕到茶几前，轻手轻脚地将女人放到沙发上，拉过一旁的毯子盖好。
女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睡得沉沉的翻了个身。
祁临风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正打算转身上楼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去哪儿了？”
他回过头，许迟站在玄关处，眼眸平静，俊逸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星予和裴暮言呢？”
“回房间休息了。我本来想在门口等你，没想到没注意到你进来。”许迟话音淡淡，“节目录到一半跑走，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祁临风微蹙起眉头，压低声音，“抱歉。节目组的人说什么了吗？”
“他们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有的part没法儿录了。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到底去了哪儿……”说着，许迟的视线飘到沙发上睡着的林漾身上，话音一顿，讶异地道：
“漾姐？她和你一起回来的？”
“她喝醉了，我接她回来。”祁临风言简意赅地解释。
许迟却愈发诧异了，“所以你跑出去就是为了接她回家？明明她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回来。”
“会有危险。”祁临风低声解释。
许迟撇撇嘴，绕到沙发另一端坐下，“少来了。”
他依然因为前两天的事耿耿于怀。
“许迟。”祁临风低垂眼眸注视着林漾，轻声道，“或许我们不认同她的很多做法，但她的确为大家付出了很多。”
随后，他一五一十地说出他看见林漾喝醉酒，痛苦呕吐的情景。而这些应酬都只是为了给他们拉资源，让他们有更好地发展。
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倾泻进来，许迟神色怔愣，望着沙发上不省人事的林漾，垂在右侧的手轻轻拢起。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沙发，径直朝二楼走去。
只余下月光一地的清辉铺洒在客厅的瓷砖。
次日一早，清晨的旭日缓缓升起。
客厅的沙发上，林漾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而后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灯，感到一阵头疼。她揉着脑袋，手支撑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别墅。
昨晚的记忆却一点都没有了。她只记得自己喝醉之前给贺欢发了微信，后来的事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应该是贺欢送自己回来的吧。应该找时间请客谢谢她。
这么想着，她掀开毯子，拖上拖鞋，朝餐厅中岛走去。
昨晚喝了太多酒，早上起来口渴得很。她正打算拿杯子接点水喝，却瞥见餐桌上放着一碗鸡蛋醒酒汤。
蛋花如同芙蓉一般漂浮着，看上去没那么黑暗料理。
也不知道是谁给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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