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午后宁静的练习室，阳光透过飘动的纱帘挥洒在木地板上，分割成长方形的倒影。男生们出去吃了午饭，刚回来闲聊没几句，林漾就走了进来，说要宣布好消息。
许迟他们闻言，不由得有些好奇，纷纷问是什么好消息。
“我决定——”林漾顿了顿，扬起唇角，“为了满足大家开演唱会的心愿，我要举办一场街头live！”
此言一出。
所有人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转而有些诧异地开口。
祁临风：“街头……”
许迟：“live？”
陆星予：“林漾姐姐，你是说在街上唱歌吗？”
“答对了。”林漾打了个响指，“就是在街上唱歌，歌单我们自己定，乐手我们自己找，设备我们自己买。总之一句话，我们自力更生。”
话音刚落。
林漾望着面前的四个男生，明艳的脸上露出如狐狸般自得的微笑。她满以为会看见大家吃惊的神色，然后赞赏她的主意，没想到他们怔愣了半晌，就迅速陷入了沉默中。
裴暮言斜倚在墙边，半垂着眼瞳，神情倦冷：“喂，你能不能想点靠谱的点子？”
每次她说点什么，裴暮言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林漾按耐下心中的不快，说：“我怎么不靠谱了？”
“我们上哪儿找乐手、设备、场地？而且我们几个好歹是明星，在街边演出你觉得合适吗？”
陆星予瞧了眼裴暮言，附和道：“我也觉得听上去很困难的样子。”
许迟：“是啊漾姐，我们还是踏踏实实练舞吧，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林漾见三个人全部反对，视线投向始终一言不发的祁临风，“风哥，你说呢？”
祁临风抬起眼，眸光清澈，不疾不徐地说：
“我同意。”
明亮的练习室里，他的话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溅起涟漪，出乎其它人的意料。
许迟讶异地望向他：“你是闲得发慌吗？就我们几个人怎么可能搞什么live？”
陆星予：“临风哥哥，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啊？”
裴暮言轻嗤：“疯子。”
林漾懒得和他们争辩，索性别过脸去。
“设备可以借，场地和乐手可以找。”祁临风挑了挑唇角，神色闲适，“反正我们已经身处困境，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比现在的境地更差了。既然如此，赌一把又如何？”
一席话说得他们怔了怔，沉默起来。
是啊，他们已然身处绝境，与其什么也不做，不如拼一把，或许能赢得微弱的曙光。
陆星予抿了抿唇，眼眸澄净坚定，“临风哥哥，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放任自己懈怠下去，无论有什么样的后果，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祁临风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谢谢星予。”
裴暮言单手枕着后脑勺，声线懒洋洋的，“我没意见。”
陆星予像只小狗一样，晃着不存在的尾巴跑过去，“我就知道暮言哥哥最好了。”
望着这幅和谐的画面，林漾不禁微笑起来。唯独角落里的许迟迟迟没有发表意见，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他身上。
许迟早被祁临风的话打动，只是不好意思直说，见大家盯着他，声音有些不自然，“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不愿意。”
其他人纷纷松了口气。林漾拍了拍手，语气轻快：“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场地和设备，时间嘛，就定在两周后。”
——“等下。”
许迟想到什么，忽而出声，“我们上哪儿找乐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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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许迟提出的问题中肯、实际、一针见血。
一场街头live，除了必不可少的音乐设备和足以容纳观众的场地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乐手。键盘、鼓、吉他、贝斯……缺一样都不成立。
林漾他们虽然背靠灿辰，却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和资源，乐队都不认识几个，上哪儿找去呢？
倒是裴暮言有意提起：“从前在muse打工的时候，碰巧认识了一个地下乐队，有键盘手、贝斯手、和鼓手。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来。”
“无论如何，我们得试试。”
林漾当即拍板，决定去找这个地下乐队。
次日下班后，林漾和裴暮言一道打车去了他所说的地址。
乐队的名字叫“blue”，听裴暮言说一共有五个人，平时靠在酒吧走穴挣点生活费，收入十分微薄，常年居住在潮湿的地下室里，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退缩，始终做着自己心中的音乐。
半小时后，汽车停在破旧楼房的门口。
天色昏暗，借着路灯亮起的灯光，可以看见楼房外表的白色油漆掉了，痕迹斑驳。窗户外的铁皮围栏生了锈，时不时从里头传出几声狗吠。
这样恶劣的环境，倒叫林漾想起从前租的房子。只不过，她的境况比他们好上许多。
裴暮言先前已经和blue的贝斯手确认过在家，此时领着林漾望单元门里走。下了楼梯，是长长的甬道，阴森的风灌进来，头顶的灯忽明忽灭，平添一丝吓人的气息。
林漾已经很少在a市看见这种房子了。
走到第三个房间，裴暮言停下脚步，抬手按了下门铃。
林漾注意到那门铃是木质的，做工精致，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心里有些诧异。
须臾。
门被拉开，一个男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黑眼圈，看见他们，呆愣了数秒，然后反应过来：“是你啊，进来吧。”
林漾和裴暮言跟着走进去。
出人意料的是，屋里不像外面那么破旧，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海报，墙角的绿植生机盎然，透着一丝温馨的气息。唯独茶几和沙发上堆满了杂物，还有没吃完的外卖，显然好几天没收拾了。
裴暮言淡淡扫了眼茶几，随口道：“其他人呢？”
“他们晚上有活动。”那人拿走沙发上的东西，整理出一块空地，“坐吧。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
说着，转过身，目光投向男人身后的林漾，语气闲散，“不介绍一下吗？”
裴暮言反应过来，“这是林漾，这是blue的贝斯手，小梁。”
林漾点了点头，对对方的印象说不上好坏，跟着裴暮言坐到沙发上，小梁随性地坐到对面的地板上。
裴暮言大致地说了下情况，表达了希望blue可以帮助他们的意思。小梁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出声：“真有意思，你们不是大明星吗？竟然也要来拜托我们？”
他这话说得有些讽刺的意味，裴暮言垂眼，没有接话。林漾顿了顿，开口道：“他们和你一样，只是热爱音乐的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小梁又笑起来，“月收入上千万的普通人吗？”
裴暮言眼尾轻挑，“总之一句话，你帮不帮忙。”
“求人帮忙还这个态度，看来我也没什么帮的必要了。”
话音未落。
裴暮言从沙发上起身，叫上林漾，“我们走。”
——“等等。”
二人刚要迈步离开，身后，小梁手支撑着站起身，对他们说：“我可以帮你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裴暮言回过头，神色凛冽，“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小梁伸出三根手指，“我要这个数。”
林漾和裴暮言对视一眼，干脆地说：“成交。”
“还有一件事。”小梁停顿了下，“我们的键盘手回老家了，你们恐怕只能另外找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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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暮言和林漾从地下室出来以后，走在偏僻幽静的小路上。天色很暗，路灯的光线十分微弱，勉强让人看清前路。阴测测的风一吹，愈发冷了起来。
林漾今天穿的平底鞋，原是最舒适不过。想到刚才的事情，小腿肚却不由得酸痛起来，头一回没了主意。“怎么办？我们上哪儿找键盘手？”
裴暮言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林漾扫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裴暮言收起唇畔的弧度，眼中仍有淡淡的笑意，“只是觉得从前都是我们问你这个问题，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这么问。”
“很正常。”林漾抬手，按住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我是人。只要是人，就不是无所不能的。”
“可看上去你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解决。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如果thk没有你，走不到现在。”
这是林漾第一次在裴暮言的口中听到thk的名字。
她侧目，望着男人深邃的侧脸轮廓。路边的光线淡白昏暗，男人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眼眸漆黑深沉，情绪晦涩难辨。
“那你呢？”林漾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平静，“你还像当初一样，想离开thk吗？”
裴暮言倏尔停下脚步，转过身，定定注视着她。
林漾抬起眼帘，撞进男人幽深晦暗的视线，仿若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若即若离。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顿了顿，他说，“什么样的回答都不重要，只是……”
就在此时。
——“叮铃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划破沉默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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