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天色渐渐暗下来，广场上的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昏黄的光线倾泻而下，在地上投落光圈，晕染着朦胧的夜色。
鼓手低着脑袋，手拿着鼓槌在电子鼓上敲击着，贝斯手配合地弹起贝斯。轻柔欢快的前奏响起，好似冰块碰撞的气泡水，在漆黑的夜晚沁人心脾，酥麻了人的耳朵。
不少经过的路人们好奇地在一旁驻留着，和朋友议论。也有些人只是扫了一眼，收回视线走开了。
偌大的a市，在街头演唱着实是件稀奇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四个长相俊秀的男生们，光是看脸就令人赏心悦目。人们几乎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画面。短短二十秒的前奏，不远处已经聚集起了一层围观人群。
舒缓的前奏持续地流动着。
他们今天演唱的第一首歌是一专的主打歌《心焰》。这首歌当初被定为唱跳舞曲，为了配合这次live，他们特地改成了r&b的风格，律动性更强。
夜幕笼罩着宽阔的广场。祁临风修长的手握着话筒，神色寡冷，低声开口：
“心的焰火/成了谁的枷锁/你的赤/裸/勾起谁的□□……”
清冽干净的音色透过话筒传出音响，如同可望而不可及的神仙，咬字沉缓清晰，准确地落入人们的耳畔，击中心脏。
人群中，年轻的小姑娘们爆发出一阵惊呼声，难以置信地捂住嘴。
太好听了！！！
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交头接耳：
“他们是谁啊？”
“不知道啊，看上去像是明星。”
“哪个明星不在电视机里，在广场上演出？”
天籁般的歌声仍在持续着，像是羽毛般轻拂着心脏，叫人心里痒痒的。
有追星的小姑娘插话道：“你们不知道吗？他们是thk！现在唱歌的叫祁临风！”
“我就说是明星吗，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现在的明星流行来街头公益演出啦？”
那头的议论声丝毫没影响到他们的演出。祁临风的part告一段落，紧接着是许迟的部分。
“灵魂凋落/无止尽的陀螺/是无处可逃的失落……”
他的声音虽然不像祁临风那样出色，但自带辨识度，在磨练之下愈发成熟，完全表达出了歌曲的情感。
昏暗的夜色中，少年的脸庞清朗，镀了层金黄的光晕。他唱歌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明澈的眼眸一弯，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双眼皮的弧度合衬，在眼尾曳出旖丽的折痕。
许迟天生带着亲和力，明朗的笑容能感染人心。有些不认识他的路人侧头向别人打探，问他叫什么名字。
“好坏的结果/变成难以触及的轮廓/堕落的云朵……”
陆星予一向最擅长跳舞，很少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唱着歌。他的声线有些稚嫩，却像清澈见底的小溪般，潺潺流动，直击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沈光明低头弹着电子琴，偶尔掀起眼皮望向他们，唇角不觉挑起一抹微笑。
美妙的音乐缓缓流淌着，夜晚的氛围自在闲适，让他漂泊异乡的心放松了下来。
不到半首歌的时间，围观的人群聚集地越来越多，有抱小孩的妈妈、年轻的情侣、小姐妹……零零散散地在广场上聚集着，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
歌曲结尾的时候，裴暮言拿出了杀手锏——rap。
当初其他人听说他要唱rap的时候，是死活不同意的。可裴暮言为了能秀一下他的成果，辛辛苦苦地练习了好几天，并且自信满满地打包票，大家见状，不得不答应下来。
然而，当裴暮言举起话筒，开口的那一刹那——
在场的所有围观群众瞬间静默了。
“创造我的神话/不需要表达/是谁说大话……”
裴暮言自我陶醉式地沉浸在歌声中，修长的手时不时地打着手势，看上去颇有rapper的范儿。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暗夜魅影，十分动听，但不成调的词句由他唱出来，怎么就变了味道。
许迟他们的头顶上仿佛有只乌鸦“啊啊”地飞过。人群中，男男女女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多好看一男人，非要唱歌干嘛呢？
终于，熬过了短暂又漫长的半分钟。裴暮言唱完最后一个“哟”，扫视着不远处的围观群众，妖孽般的脸上勾起自信的微笑。
尴尬的是，没有人鼓掌。
许迟拿起话筒，连忙打圆场说：“这是我们团的rapper担当，第一次尝试，还请大家多多担待。”接着迅速转移话题，“接下来，请欣赏我们的《破晓》！”
话音落下，周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祁临风抱起一旁的吉他，纤长白皙的手调了两下琴弦，顿了顿，快速地在琴弦上扫动起来。
清脆悦耳的吉他声传出，如同夏日树荫下欢快奔跑的少年，嬉闹声不绝于耳。
柔和的路灯倾泻而下，他掀起眼皮，眸色清明，冷淡的脸庞添上些许暖意，接着缓声开口：“暮色像你自傲的脸/青春是荒唐的盛宴……”
夜色映衬着广场昏黄的灯光，麦架和乐器立在砖石地上，乐手们安安静静坐在一旁，脚跟着打节拍。
早已有路人将这幅画面拍下，用手机发到微博上。
【陨星cass：广场偶遇thk路演！小哥哥们唱得超级好！好幸运可以看到他们的演出！开心！】
底下附了图片和详细的定位。
评论区陆续有网友留言：
【eshk：哇，是在长宁商场附近的那个广场吗？】
【陨星cass回复：是的！】
【在桃公主：几个黑料满天飞的艺人在街头演出？哈哈哈，真是令人笑掉大牙了。】
【陨星cass回复：哈哈哈，我本来也是这么觉得，但是他们真的唱得不错！听了也不吃亏！】
【小汤圆：我就在长宁商场逛街！火速来看。】
不出多时，微博被越来越多的人转发，留言。不少在附近逛街、购物的路人们得知消息后，或是好奇，或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纷纷赶来看热闹。
渐渐地，宽阔的广场上围聚起越来越多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人山人海。许多后来的人占不到位置，只能在外层听歌。
晚风轻轻吹拂在他们的脸上，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鼓手晃动着身体敲击着电子鼓，贝斯手低头认真地拨弄琴弦。轻快的鼓声和琴声交织，男生们的黑发柔软，容颜俊美，神情自在闲适地唱着歌。
所有围观群众被他们带领着，徜徉在音乐的海洋里，自由自在，场面如同人声鼎沸的演唱会。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结束。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男生们颇为不舍地放下话筒。许迟弯起眼，笑着说：“谢谢大家今天观看我们的演出，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围观群众们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
等到人群纷纷散去后，许迟他们依照原样，将乐器和设备等搬上面包车。
刚唱完两个小时的歌，大家却半点不觉得疲累，说说笑笑，很开心的样子。
裴暮言跟着他们一趟趟地来回搬运，折起麦架正打算放上推车，却发现沈光明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久久不离去。
握在麦架上的手收回，他直起身，问：“怎么了？”
沈光明仰着头，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五官俊朗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良久，他轻声开口：“我在想，a市究竟有多大。”
究竟有多大，才能承载人们的梦想。
这座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种类的剧目。光彩夺目的上班族、庸庸碌碌的打工者；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每一个渺小的人类都在努力地生活。
裴暮言注视着沈光明轮廓分明的侧脸，顿了顿，同样抬起头仰望夜空。
或许他理解不了沈光明的心情，但望着同一片天空的时候，感受到了一样的气息。
须臾，男人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
“喂。”
他嗓音低哑：“你想不想吃火锅？”
沈光明：“哈？”
裴暮言伸手指向天空中的某颗星星：“你看那颗星星是不是很像火锅？”
沈光明：……明明是你想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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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上车前，裴暮言和沈光明找了个借口，说有点事要办，让大家先回去。许迟颇为疑惑，连声问是什么事。
“……和你没有关系。”裴暮言语气散漫地打发他说。
许迟不屑地“切”了声，“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一定有问题。”
“废什么话，赶紧走了。”
裴暮言连忙推搡着他上车，目送其他人上了车，汽车缓缓驶离马路。
他松了口气，和沈光明击掌，在手机上找着附近的人气火锅店。
这件事可不敢让许迟他们知道，不然去和林漾打小报告，知道他拿火锅当夜宵，不得把那些游戏机都没收了，再来个约法三百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禁止条款。
思及此，裴暮言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在心中默默腹诽：老巫婆果然还是老巫婆。
沈光明察觉到他的异样，问：“怎么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裴暮言摇摇头，说没什么。
开玩笑，要是被他知道了，沈光明岂不是得笑出声，然后拿这个调侃他好几天。
很快，他们步行到街边的一家有名的火锅店，店里人气很旺，牛油味飘香四溢。服务员领着他们入了座，拿来菜单的时候，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偷偷打量了好几眼。
二人点了鸳鸯锅、两份肉和一些蔬菜，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
片刻，服务员端着锅底来了，又陆续上了菜。裴暮言和沈光明边涮肉边聊着天。
他们聊天的话题很杂，从天南扯到海北，思维十分跳脱。聊着聊着，裴暮言问起沈光明近况，说：“你真的不打算回老家发展了吗？”
裴暮言头一回主动提起这件事，沈光明颇感意外，“怎么连你也这么问？”
“只是偶尔觉得在大城市挺累的，还不如回家安安稳稳的好。”裴暮言低头捞着牛肉，升腾的雾气模糊了他俊秀的面容，磁性的声音透着平静。
沈光明想起之前的全网黑事件，试探地问：“是因为那件事吗？”
“不完全是。”
沈光明：“那是因为……？”
裴暮言停下筷子，收起了散漫的神情，格外认真地道：“老实说，我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坚持下去。毕竟没有人知道未来的路是什么样的，是成功还是失败。”
沈光明有些诧异地说：“可是你们已经成功了。我前几天翻你的微博，每条微博都有几万赞。虽然一时不顺利，但总会过去的。”
裴暮言修长的手握着啤酒罐，摇摇头，“不是指这个，我是说我的梦想。”
梦想？
他以前倒是问过裴暮言这个问题，那时候裴暮言总是一脸茫然的神色，说什么梦想不梦想的，他一点都不感兴趣。没想到现在，裴暮言有了自己的梦想？
沈光明挑了下眉，十分感兴趣地道：“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当然是——”裴暮言扬起下巴，理所当然地说，“买房啊。”
沈光明正喝着啤酒，闻言差点呛到，咳嗽了两声才顺过气，“买房？”
“嗯。”
“一般人的理想不是救死扶伤就是教书育人，你的理想竟然是买房？”有着高远志向的沈光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以理解。
裴暮言盯着红油锅底，捞了片羊肉，慢吞吞地道：“是林漾告诉我的。她说做人不必有什么很远大的志向，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像是中彩票这样的也可以。后来我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只想买房。”
“买了房，然后呢？”
“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每天过着花不完钱的日子。”
沈光明抽了抽嘴角，无可奈何地揉着太阳穴，“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现在a市的房价这么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钱呢。”
说罢，他伸手拍了拍对面男人的肩膀，“加油吧。”
裴暮言勾了勾唇角，举起啤酒瓶，语气慵懒寡淡：“为了我们的梦想干杯。”
“干杯。”
“砰”地一声，碰撞的酒瓶在半空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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