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中蛊
夜辰和兰芷并肩守在门口，看着白汐柠满脸认真的模样。
“白姑娘，我家殿下怎么样了？”
兰芷不放过任何一个插话的机会，白了夜辰一眼，
“你瞎么？明显就是不行了啊。”
“你……！”
“怎么样？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这就是报应，坏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眼看着白汐柠一根接着一根针落下，但景骁没有一丝反应，夜辰也开始急了。
殿下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正犹豫要不要直接和白姑娘说时，又来了两个人。
“刚刚是你们叫大夫？”
闻声转头，江晏淮和江述阳二人站在门口，早就见识过江晏淮的医术，夜辰忙把人请了进去。
白汐柠全程也只是抬了一下头，来不及寒暄。
江晏淮在另一侧蹲下，诊脉，他的表情就要难看很多，开口直接问道，
“他这不是中毒吧？”
夜辰从疑问的语气中看出了肯定，看了一眼地上的殿下，又看了看兰芷。
“你看我做什么？他就算死了跟我也没关系啊。”
白汐柠听见也抬起头，这么久以来，她始终都以为是毒，因为景骁身体所展现出的状况就是中毒，偏偏这毒解了几次都没好，反而愈发严重。
“你要是不说，他就得死。当然，你说了，他也有可能死。”
这回夜辰也顾不上其他了，心里默默给自家殿下道了个歉。
“我家殿下确实不是中毒，而是中蛊，每次发作都会痛不欲生，据说那蛊虫会蚕食人的气血，最近开始发作愈发的频繁了。”
江晏淮像是意料之内，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相比之下，其余三人就不淡定了，白汐柠表情有些许变化，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人。
江述阳和兰芷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中蛊？”
随后又同时开始打量景骁，似乎想要透过景骁，看清中蛊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种东西几乎不会出现在这片土地，使用的人足以见得有多么的阴狠。
“先生，您既然看得出来，可有办法救治？”
白汐柠看着江晏淮，此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但江晏淮却摇了摇头。
“蛊虫这种东西并非一类，我也只是在游历的时候听说过几次，想要解蛊，须得清楚下蛊人下的什么蛊。
他中蛊的时间并不短，异性同生蛊虫是否存货尚不知晓，我能做的只有缓解。”
说白了，就是吊命。
“就没什么通用的法子么？”
江晏淮停顿了一瞬，摇头，“没有。”
不大的房间，都陷入了沉默，兰芷左右瞧瞧，捅了夜辰一下，
“你既然知道你家殿下是中蛊，那你肯定知道是谁下的，去找他啊！管他是抢还是偷，有了东西不就能研究怎么解了么。”
兰芷的话再次让众人把目光转移到夜辰身上，看着他支支吾吾，犹犹豫豫，江晏淮解围，
“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早就偷过来了，这么多年，怕是连缓解之药都没配出来，甚至都没有研究的样本吧。”
这番话让夜辰垂下头，默认了江晏淮的说法。
“丫头，你的针法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继续吧，我看着。”
“啊？可是先生，我用的都是解毒的针法，这……能行么？”
“医术相通，来吧，有不对的地方我指点你。”
江述阳呆呆的看着师父，要知道求师父指点一二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南番，开出的好处让人眼花缭乱，但自己的师父从来都没有指点过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白姑娘是第一个，而且师父还如此的有耐心。
看着白姑娘扎针的手法，再看师父瞧她的眼神，好像在从中想要看另一个人似的，里面包含了太多情愫。
将近一个时辰，白汐柠的眼睛都有些酸涩了，握针的手还是很稳，江晏淮点了点头。
“行了，把针拔了，扶回去休息，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听完这话，白汐柠利落的拔了针，起身就准备离开。
“白姑娘，您不留下来么？”
“不了，我只是身为一个医者，不能见死不救，人没事，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后面的照顾，你是找下人还是有人愿意照顾，与我无关。”
夜辰张了张嘴还想继续挽留，最终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江述阳看出两个人似乎不对劲，起身就要往外走。
“师父，既然人没事了，咱们也一起走吧。”
他的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江晏淮看透一般笑了笑，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不争气，不过倒也不能怪他，这个丫头确实招人喜欢。
四个人一同出了酒楼，出门后，白汐柠又想到一件事。
“小芷，你先回吧，我有些事想单独和先生聊聊。”
江晏淮本以为是有医术上的事要说，但两个人单独走了一段后，白汐柠开口便问道，
“先生，传闻中的可解百毒，医百病的长生灵药，真的存在世间么？”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江晏淮的意料，他看着白汐柠的眼睛，本想随便两句糊弄过去，但心里又有种力量牵引着他说出来。
“这灵药确实有，不过没传言中那么神奇，而且我也不知道在哪。”
“您要寻找的唐鸢，是我娘。”
沉默……震惊……了然……
短暂的对视，有太多情绪交织在一起。
江晏淮没有丝毫怀疑，因为眼前这个姑娘，他见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像，后来偶然见到她心口的花瓣，更加怀疑。
就连她施针的手法，还有说出的话，都和曾经的唐鸢很像很像。
这也是为什么江晏淮会在白汐柠醒来后，单独找她说了那段故事。
之后白汐柠说自己心口的是胎记，很肯定的否认了认识唐鸢，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如今看来，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可真正知道了，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迟疑了一会儿，他语气有些小心，
“那……你娘她现在……”
“我娘已经失踪十几年了，先前城中传言说我娘和……别的男人私奔了，”
江晏淮直接打断，“不可能！鸢儿不是那样的人！”
“我自然知道，但多年来始终都没有我娘的半点消息，我爹也另娶了别人，直到前些日子，我娘的贴身老嬷嬷在街上收到了这张字条。”
白汐柠把字条交给江晏淮，他看后，眼眶泛着泪光，吸了吸鼻子，
“这是你娘的字迹。”
可想而知，江晏淮究竟有多么记挂唐鸢，二十年不见，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的字迹，还是听到她的时候会流泪。
“抱歉，先前我没告诉您，是不想您失望，而且我并不清楚娘和我爹的过往，如果真是按照您说的，那我娘对您……”
后面的话白汐柠没有说完，但江晏淮都明白，相比之下，他还是更相信自己师妹的为人。
“当年正值战乱，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就算没有，她若是遇到良人，我也为她高兴。”
说完，话题又转回来。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是希望我可以找到她么？”
“是，我相信您对我娘的感情，所以我也不避讳什么，我怀疑我娘可能被藏在宫里，因为当初关于灵药的传言，皇帝很是追崇，大概是因为我娘没有开口，之前我也被问起过。”
关于具体她在大皇子府的细节，白汐柠并没有详细说。
“我已经让二皇子殿下帮我暗中查看宫里有没有什么秘密的地方，至今还没有消息。
我想宫外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希望先生也能帮忙留意。如果我娘真的有一天被救出来，说不定还需要先生帮忙。”
“我明白，丫头你放心，。若是你娘回来，定要告诉我。”
“好！”
就在白汐柠以为两个人的交谈结束了的时候，江晏淮再次叫住她。
“丫头，那个皇家的小子，你喜欢他么？”
白汐柠的眼神回避，没有给出答案。但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他的蛊毒到现在，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按照他的身份，能给他下蛊而且控制这么久的人不多，其中究竟有什么事我不清楚。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也能告诉你，想要他不死，并非没有办法。”
说完这话，白汐柠垂下去的眼眸抬了起来，明显里面有了细微的光亮，但也只是一瞬。
“我和他并没什么关系，救人是医者的本分，但我并没有这个能力救他。”
“如果你有，而且只有你有，你会救么？”
“会！”
白汐柠回答的毫不犹豫，“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救。”
“可是如果代价惨重，甚至会要了你的命呢？”
“那我也会！”
江晏淮在点头的同时还有感慨，这个问题当初师父也问过师妹，同样的答案，今天是他第二次听到。
“丫头，你要知道，留着你的命还可以救更多的人，但命没了，你就只能换回一个，甚至还有可能造成一个坏的结果。”
白汐柠有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莞尔一笑。
“世间医者千千万，大家都会救人，但如果只有我能救这个人，我没救的话他就一定会死。
人嘛，还是更多要看当下，以后的事谁能预料的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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