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病房中。
对楼顶天台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玩家正就着微凉的拉面查看系统面板。
【阵营任务一：找到杀死仁野医生的真凶，检测到目标已完成，奖励结算中……300声望值结算完毕。】
【当下阵营声望：红方友好[5392/12000], 黑方中立[3521/3600]】
她心满意足地收起了系统。
不得不说, 黑方真的格外令人省心。即使最近蝙蝠侠没怎么光顾港口区, 但是黑方声望值始终缓慢而坚定地在自主成长。
虽然幅度不大，但心意弥足珍贵啊。
玩家十分感动, 并看着窗外渐深的夜幕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既然他们这么想念蝙蝠侠……哎，本来是想休息的……现在看来，要不这几天就继续辛苦一点？
听着警笛远远鸣起，却很快又沿着路口消失在视线，玩家微微皱眉。
此刻，玩家正站在一座大厦的外窗台边沿上耐心等待，任由披风被吹得向后卷动。
这等待并非漫无目的，很快, 一辆外表看似普通的厢式货车打着转向灯变道，进入了大厦脚下的这条公路。
在打开夜视模式的视界内，绿色的光点闪烁着, 渐渐与玩家的位置接近、更近、几至重合。
漆黑的高大身影, 轻盈而果决地直跃而下，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稀落灯光所未照亮的黑暗之中。
地面上。
货车车厢之内又闷又暗, 只有驾驶座背后的一盏昏黄小灯勉强让他们能够分辨彼此的位置，不至于无头无脑地撞在一起。
这样的环境下, 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彼此交谈的方式, 排遣心中犹存的兴奋紧张并存的激烈情绪。
反正在头目带领之下, 抢劫计划顺利完成, 现在, 三大保险箱的纸币正被随意地堆放在两人脚边。
等之后驾驶座上的头目带着这辆车和他们一起冲出东京，这些钱就会被变现为一切极尽想象的奢侈享受。
他们此刻的心不在焉与狂喜难言也就在所难免了。
随着话题逐渐从现实偏向想象，染着绿发的男人率先提出了一个新鲜的谈资：“你听说了么，最近东京的港口在闹鬼。”
“闹鬼？”
光头男人先是一愣，随即不屑地冷哼出声：“你消息落伍了，那明明是个杀人狂，没看到前几天报纸上那个照片吗？”
“那些跟屁虫还给这家伙起了个batman的代号，说他把一个医生杀死在自己的家里，弄得满屋子是血……要我说，他们真该看看精神病院是不是丢人了。”
“你懂什么，”见自己被驳斥，绿发男人当即一拍车厢壁，带点恼火又有点得意地提高了嗓门，“我有个姐夫就在鬼虎帮，他听来的消息，不比那些记者的胡说八道可信吗？”
“鬼虎帮……好像听说过吧。”光头男人摸着鼻子，语气有些弱了。
事实上他确实听说过，这是米花町的一个暴力团伙，在警视厅挂名的那种——这起码说明，他们的规模已经引起那些条子注意了。
“那你说，那个batman，这什么鬼名字，蝙蝠妖怪吗……总之，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我就说点你不知道的，”见他示弱，绿发男人瞬间气势高涨，带点恐吓意味地压低了嗓音，“姐夫跟我说过，他很可能不是人。”
“你是从乡下来的，可能不知道，我姐夫他们那些常跑港口的不少人都说自己见过蝙蝠侠，但是要问他们那个人长什么样，却没人能说出一句准话。”
“有人说他长得像只蝙蝠，有人说他身材壮得像个拳击手，还有人说他其实是个女人……因为那家伙有时候会把自己窝成一团从窄的像个老鼠洞的地方逃跑。”
“最可怕的地方来了，说出这些话的家伙，现在都已经找不到人了……不是一个两个找不到，是一批一批地突然就不见踪影了。”
“真的假的？”光头男人半信半疑地伸长了脖子。
“你还不信，”绿发男人有些恼火，用力地拍了拍车厢板，提高嗓门喊了声自家头目想获得点支持，“老大，你见多识广，来说说看，那个蝙蝠侠是不是不是人？”
静寂几秒，从驾驶座的方向传来一声低斥：“滚！”
声音比平时还要沉闷一些。
绿发男人悻悻缩回了手。
“哈哈哈，你明知道老大最烦你说废话了，”没忍住，光头男人大笑起来，“再说他现在恐怕还紧张着呢，你听听，嗓子都哑了。”
“那我继续说。”
绿发男人有些尴尬地转开话题：“当然，他不是人的地方还不止刚刚那些。之所以说他是鬼，因为没人能伤到他。”
“我姐夫上次喝醉了跟我说的，那个蝙蝠侠，被五六个人围在中间开枪，都以为他肯定完蛋，但是灯一灭，他跟个没事人一样随随便便就把那十几个人全干掉，自己走了。”
“有一次，一个人说他杀了蝙蝠侠，还把那把带血的刀拿给别人看……然后第二天，蝙蝠侠又找上他，这次再也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光头男人情不自禁抓住了保险箱的把手。
他强撑镇定，咽了口口水，高声驳斥：“再怎么说，你也都是听说的……你自己见过他吗？”
“当然没见过，不然我怎么还能好端端在这里跟你说话？”
绿发青年白他一眼，转过头来忽然愣了一下。
“你说，车刚刚是不是停了……这就到地方了，老大干嘛不叫我们？”
光头男人这才注意到不再颠簸的车厢，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你再敲一下他。”
绿发青年鄙夷地看他一眼，还是拿拳头再次敲了敲驾驶座。
这次无论如何呼喊，却没有再得到回应。
不仅如此，下一刻，车厢被拉开的嘎吱响声伴随着刺目的灯光直射而入。
“——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都举起手来！”
两人纷纷呆住，看看近在咫尺的好几支乌黑枪口，下意识抬起了两只手。
绿发青年满腹疑惑，眯着眼往外看了半晌，总算勉强辨认出了外面不远处“米花町警局”的硕大招牌。
老大怎么把车开到这里来了，他疯了好不容易抢到钱就自首？
等等，刚刚敲的那几下都没声音，老大他不会死了吧！
……
事实上，那位头目当然没死，警官们随后就在副驾上发现了被打晕并牢牢绑住的中年男人。
于是这起运钞车抢劫案件，首次在案发三小时之内，被米花町警局成功告破，可喜可贺。
片刻后。
在米花中央医院的夜间查房时点之前，一道漆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米花中央医院的天台。
月暗星稀，黯淡光线之中，玩家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此结束了今天的夜间活动。
只是倒在床上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郁闷地呼了口气。
“捉风捕影，造谣生事……直送警局不谢！”
也许时运不济，第二天下课回家的时候，玩家期待的心情又被泼了盆冷水。
“……什么！”
注意到驾驶座上的绿川都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玩家不由反应过来，深呼吸了下，才冷静开口：“冲矢学长，那你这次出差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没有催促的意思，我只是……没关系，学术交流当然更重要。”
“图纸……好吧，我先尽力试试……不过等你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挂掉电话，玩家凝视着手机屏幕，脸色情不自禁沉重许多。
这下新电脑的事又要推迟了，说会把图纸发给她，但是自己组装要那么简单，干嘛还非得要别人帮忙呢。
但是冲矢学长确实遇到了突降急事，也没法强求……
“咳，”她半晌没有动静，绿川忍不住轻咳一声试图拉回她的注意力，“有纪，刚刚我说的蝙蝠系列版权开发……”
“版权开发？”
是注册蝙蝠侠商标、通过娱乐开发削弱上次报道给蝙蝠侠泼的脏水那件事啊。
现在有点提不起精神，玩家勉强从记忆里搜出这件事，随后兴味索然地摆摆手：“不用说得那么详细，这种开发东京不是有成熟产业链么，你全权决定就可以了。”
“或者如果你想认真一点的话，好莱坞那边也可以联系啊，我完全支持你，只要放手去做就好了。”
黑发蓝眼的青年微愣，几秒后缓慢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他沉稳应声，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靠谱。
不过在心里，他还是略微产生了一些奇妙的情绪。
关于黑夜里那个来去无踪的身影，关于漫画版权，关于一些原来如此的后知后觉感慨。
不过，这种做法会激起对方怎样的反应呢，乐观点想……也许同样可能成为更多更深入接触的开始契机也说不定？
眨眼两天过去，就到了约好的时间。
车身缓缓减速，还未完全停稳的时候，松田阵平已经察觉到了身边人的跃跃欲试。
心下无声叹口气，他再次确认了一遍：“就在这里么，你说的黑暗角落，就在米花町的市中心？”
“对啊。”
瞥了眼他的脸色，玩家想了想，放缓语调安慰他：“别担心，侦探会全程在旁保护我们的……就算真的出现危险情况，我保证他会带你先走。”
“这个并没必要。”松田阵平无声叹气。
玩家敷衍地点点头。
这就是周日那天再次说服无效之后，她的决定。
既然松田对蝙蝠侠有偏见，那么就带他来见识下这个城市中藏污纳垢的部分。
目前夜间活动的范畴里，港口部分太刺激不适合观览，那么，一些隐秘的非法交易应该算是相对合适的选择。
没错，他们现在所在的就是米花町大黑大楼。
接下来的目的地，就是顶层名为“鸡尾酒”的酒吧。
之所以选择这里，玩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虽然仁野保已死，但玩家已经确定他出货的那部分药物，就是自己要找的那种，所以本来就打算再次来到这里再次侦查的。
然而，绿川这两天真的每天接送她上学，还会在出门时总是履行他的承诺进行安全保护……虽然是很贴心了，但是这也让她自己根本没有独自行动的机会。
那么，这个时候，跟松田一起出门进行侦查活动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首先，这算适当利用了一下绿川对警方的回避，让他自觉地提出不再跟从；其次，松田本就在爆处组工作，不是很容易被认出的刑警，就算前往犯罪窝点也几乎没什么影响。
当然，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最初目的，借助这次机会让松田对侦探改观。
如果侦查顺利，他们成功问到了一些情报，那么就可以说这是侦探对警方的善意表达；而如果很不幸的，不仅没有问到情报还引起了争执乃至需要暴力解决……
岂不是正好给了蝙蝠侠帅气救场的机会！
到时候，有了一起携手捣毁犯罪窝点的经历，无论如何，松田和侦探的关系也会随之产生改变的吧。
总之，一切都在玩家掌控之中。
想到这里，她不禁生出了十二分的期待，转头再次看了眼临时队友的状态。
“……等等！”
刚刚咬住一根烟、准备拉开车门的瞬间被喊住，卷发青年不由微怔：“怎么了？”
“感觉……”上下扫了他一眼，玩家神色凝重地摸了摸下巴，“你可以表现得更坏一点，效果应该还可以再度提升。”
“哈？”
卷发青年的面容浮现了茫然，随即又变成了无奈。
玩家摸着下巴想了想，在他无言的注视之下，毫不客气地拿走了打火机帮他将烟点燃，又后靠些许，观察了一番“效果”。
嗯……还是差了点玄妙的东西。
沉吟片刻，她忽然领悟到了那种缺失的感觉是什么。
“神秘感！”她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加重咬字作为强调，“现在气势已经很足了，但是还差了一些神秘气质。”
沉默几秒，松田阵平轻声叹了口气：“所以？”
“所以……来增加一些烟雾试试吧。”
玩家眼含鼓励地看着他：“不需要那种奇奇怪怪的烟圈，只是普通的烟雾就可以了。”
松田阵平欲言又止。
察觉到他隐隐的为难，玩家眼神微沉，语带谴责：“松田警官，都已经到了犯罪组织的门口，即将为正义添砖加瓦，难道你要在这种时刻退缩吗？”
“要想骗过狡猾的敌方，我们就一定得精益求精才可以啊！”
垂眼凝视她几秒，松田阵平再次妥协了：“……这样可以了吧。”
眼见缭绕在他身边的烟雾体积已经翻倍增加，仿佛加了一层袅袅的青色滤镜，让他线条分明的脸庞都多了几分遥远和朦胧感，玩家满意点点头。
很好，现在看起来简直比暴力团伙还危险，比不法分子还凌厉。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是如此想的，也就毫不吝惜地出声赞叹：“没错，咳，就是这样旁若无人，咳，神秘危险的姿态……咳咳咳咳……”
松田阵平：“噗咳。”
虽然很不应该，但是这次真的不能怪他吧……
玩家现在根本顾不上生气，咳得完全停不下来。
笑意微敛，他利落下车，把人从烟雾缭绕的车内空间拉出来，抬手轻拍帮忙顺气：“还好么？”
“唔……咳咳咳。”她根本无暇回话。
被那双泪花闪动的蔚蓝眼眸控诉般投来一瞥，现在松田阵平已经笑不出来了。
倚着车身借力，单手扶着人帮忙稳住身形，他微微偏头，小心地将水开封递到她唇边：“来，喝一点缓缓。”
清凉的水流缓缓流过，很快终结了咽喉的干痒。
玩家皱着眉推开了他的手。
“要不算了，”见她抿着唇不说话，卷发青年半叹半无奈，“反正这个烟雾本来就没必要……”
“不行！”
“可是……”他下意识皱眉。
“只是有点不适应而已。”
顿了顿，她别过脸，稍微放低了点声音，“要不，到时候我站远点，等那个烟雾效果散了再过去……”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秒。
他抬手掐掉烟、丢进车内烟灰缸、升起车窗锁好车，然后拉着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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