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兄弟相争
“你和江楠辰是很好的朋友吧？”吴主任问，他没想到江楠辰会为了一个同学的妈妈，专程跑来拜托他，就在刚才还打电话来，支吾半天，说同学家里经济困难，能少花钱就尽量少花。
吴主任的父亲和江楠辰的爷爷是同学，两家的交情延续了三代。
那孩子和他爸爸一样，性子清高，是个无论死活都不愿去麻烦别人的人，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破了例。
“我和他……”路知非呆呆地，只好点头。他根本不知道江楠辰和吴主任是怎么说的自己。
吴主任又看了他一眼，“快去吧。”这孩子面相单纯，不像是心怀不轨的人。
“哦。”路知非飞快地溜出了办公室。
条子递过去给护士台后的白衣护士，体态微胖的护士长从一旁接了过去，笑了笑，“吴主任很少写条，你是他家里亲戚吧。”
路知非摸了摸鼻尖，乖乖地点头。
“这是加号，你拿着，先去缴费口把挂号费和三张检查单缴费，然后带着你家病人赶紧去做胃镜，然后去……”
护士长说得清楚，路知非全记住了。
走到等候区，发现路母不见了！
路知非眼前一黑，拿起电话就打了过去，铃声响起的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在对面的角落也响了起来。
站在自动售货机前的路母讪讪地转过身，对着儿子挥挥手。
路知非倏地松了口气，朝她跑了过去，用缓和的口吻问，“怎么了？”
“我想买水，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付款……”路母委屈地小声说，她早上出门忘记喝水，嘴唇干得冒烟，实在忍不了，又到处找不到医院里的小卖部，转了好几圈才走到这个售货机面前。
密密麻麻的广告动画看的她眼花头晕，摸了半天也找不到塞钱的地方。
路知非看了一眼屏幕，还得要先关注这台机器的公号，无奈地，一步一步操作下来，付完款，哐当掉下一瓶带着白霜的矿泉水。
“哎呀，是冰的啊。”路母懊悔地，她喝不惯冰水。
“没事，这瓶我喝，我再买一瓶。”路知非又摁下机器，掉下一瓶常温的，拿给了路母。
“真贵啊。”嘀咕着，在她的小店里，这么一瓶水只卖两元，医院的售货机收了五元。
“没事，妈，我马上就工作了，我和我哥都能挣钱了。”路知非鼻头一酸，搂着妈妈，“走，我挂好号了，我们再去做个检查。”
“等等。”路母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满眼警惕，“我不是做过检查了，为什么还要做？”
当时那些乱七八糟的化验单花了她好几百元，她深夜躺在床上又心疼又后悔，如果不去医院，不会发现自己病了，也许也就这么过去了。
路知非淡定地，“这家医院设备好，可能会推翻之前的检查结果。”
“真的？”路母瞪圆了眼睛。
路知非抓住她，“真的。”
“你不骗我？”
“妈，我怎么会骗你？”路知非笑了，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像妈妈。
小时候路知飞不吃药，路母哄他吃那些白色药片，说是糖。路知非好奇地偷偷舔了一口，恶心地吐了出来，路知飞一见他这样，嗷嗷叫着不吃，路母微笑着，趁路知飞不备，一把塞进他嘴里。
药再苦，能治病，还是要吃。
路母放弃了抵抗，乖乖地被儿子拖着手，去了检查的地方。
路知非给路母选了无痛胃镜，因为听说会少受一点罪，等到了检查室，医生递给他几张告知书，要求家属签字。
路知非仔细地读着那张薄薄的纸，翻过来翻过去，上面的每一个字的后面都写着“危险”，手指抖了起来。
幸亏来之前江楠辰和他说过，“听医生的，不要害怕。”
把心一横，落笔签字，然后就看着路母被护士带了进去。二十多分钟后，护士叫他进去，看见路母躺在病床上，缓缓地睁开眼，神情有些恍惚，还冲他笑了笑，“大医院真好，这次不痛。”
路知非的心头一揪，把路母扶了起来。
等路母缓过劲来，又去做了另外两项检查，路知非一看时间差不多，赶紧把路母带到了诊室。
吴主任和路母仔细询问了既往病史，又问了一些她的生活习惯，摇摇头，“你这个生活习惯不太健康。”
早出晚归，不按时吃饭，甚至过了点就不吃。
路母讪笑着，“店里忙，有时候忘了。”
“那也是身体重要。”吴主任看了看站在她身后高大的儿子，“为孩子也不能不注意。”
路母赶紧答应了。
这时候胃镜的报告已经传到了吴主任的电脑上，他看了几眼，语气轻松地，“还好，发现得比较早，不过还是要手术。”
路母的笑容顿时凝固，路知非扶着她，坚定地，“好，听医生的。”
后面的沟通，吴主任都是对着路知非说的，按照自己的排班表约了两周之后的一台手术，嘱咐他这段时间要注意病人的饮食和作息，开了一些药，就让他们回去。
路知非一看时间，十二点四十，心中愧疚，口中连声谢了好几次。
人真的进了医院，才会知道世间事，除了生死，哪桩都是小事。
和路母走出医院，他拦了辆出租车，刚上车就接到了路知飞的电话，说自己已经在家门口站着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是不是没带钥匙啊你。”路知非看着路母消沉的样子，故意说大声一点。
“这孩子……”路母微微动容，数落了几句，路知飞在电话那头乖乖听，“好，妈，你千万别生气，回家来尽管骂我，哦，随便给你打。”
路知非看了路母一眼，慢慢地放下心，结果手机又响了，他以为是路知飞有话没说完，看也没看，直接按下了免提。
“怎么，门口等一下就站不住了？”戏谑地，“腿真不行啊。”
对面愣了一下，“路知非，是我。”
路知非眼前倏地一黑，立刻把电话调成听筒播放，扭头看向窗外，压低了声音，“哦，江楠辰，不好意思，我以为是……”
“我知道，刚才吴叔叔给我打电话了，你还打算再去别的医院看一看吗？”
“不，不，吴主任真的很好，谢谢你了。”发自内心地。
“你是不是身边有人？”江楠辰警觉地听出一点点生疏的客气。
“唔，我们正在回家的路上。”
“啊，是这样，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上课了，晚上再说吧。”
“好啊。”挂了手机。
“是你那个同学？”路母在旁边问，江楠辰这个名字太不容易重了。
路知非嗯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借口，沮丧地承认了。
“你这太麻烦人家了，我做胃镜时都听医生说了，吴主任的号特别难抢到，还问我是不是他的亲戚。”路母叹了口气。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路知非是托朋友办的。
“小非，朋友是很重要，可是求人办事这种事，你们都还是学生，他肯定又去拜托了他父母，咱们欠下的人情就重了。”
路知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着。
还好很快车就开到了家，家门口杵着以一条石膏腿为圆心，另一条腿四处乱跳的路知飞，及时吸引了路母的注意力，便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路母掐着路知飞的耳朵，把他踢进了家门，其乐融融。
最后俩孩子坐在一起，讨论着路母的治疗方案，把路母推回房间休息。
“今天不做饭，我们点外卖！”路知飞嗓门特别大，“我腿伤了，我要买猪脚吃！”
路母笑了笑，回床上睡觉了，残留在体内的麻醉剂让她还有些不舒服。
“我回家住，看着妈。”路知飞果断地。
“你看什么看。”路知非鄙视地看着那条放在茶几上的大白腿。
“你要去上课，找工作，不能蹲家里。”
“两周不要紧的。”
“不行。”
“路知飞！”
“我是哥哥！”
路知非一听，得，又回到之前吵架的模式，接下来就要分析十分钟的重要性了。反正对路知飞而言，早出生十分钟，他就得拯救人类。
“你腿不好，留在家，也是妈照顾你，再说了，妈要是偷跑去店里，就你这样子，你也追不上啊。”
“我不会锁门啊？”
“你知道钥匙在哪里吗？”
路知飞语塞，这个臭小子专门捅他肺。
“两周，要不然咱们一人一周？”路知非没办法，提出一个妥协的方案。
“不是，我现在反正不能去上班，我留在家里照顾妈，其实是利益最大化解决方案。”
路知非挑眉，可以啊，还利益最大化。心中灵光一现，“你是不是和雪琪和好了？这是她教你的？”
“滚——”路知飞笑了起来。
一看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路知非小心地揣测，“是不是你想把雪琪喊来？”
路知飞的脸色一紧，“这，这就是她提出来的，其实，我也没信心。”把头低了下去，不想让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他和雪琪之前分手，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耽误了雪琪。她家里想让她出国去念设计，她坚持要留下来陪男朋友，和家里彻底闹翻了。
路知飞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们分手了，雪琪就会去拥抱幸福生活了。结果那天在病房，雪琪喝了几瓶啤酒，对着他的石膏腿大哭大喊。
“路知飞，你这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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