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玉壶荧光转，一夜鱼龙舞（2）
为什么一个人睡的时候护身符不发热，反而和钟离一起的时候护身符才开始发热呢？
半夜，荧被腰间护身符炙热的温度烫醒了，睁开眼发现，钟离的胳膊隔着她的被子紧紧箍在她腰间，将她的被子严丝合缝地压在她身上，同时护身符也紧紧贴在了她身上，导致热度毫无障碍地传了过来。
荧努力地把自己从钟离先生的怀里挣扎出来，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昨天她一个人在这张床上睡的时候，护身符可是没有发热。
所以和钟离有关系吗？
荧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直视着床帐的顶部，正好和上面绣着的那条龙对上了眼睛。
不知为什么，荧觉得那条龙无比鲜活，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龙眼，炯炯有神，似乎真的在看她。
龙眼转了转。
荧抓着钟离的手下意识一紧，钟离闷哼一声，但是并未醒来。
她也没松开牵着的手，慢慢坐起身，跪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那条龙。
从尾巴，到爪子，到龙身，最后停在眼睛上。
荧感到自己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使劲一按——
一阵天旋地转，荧支持不住自己的意识，昏了过去。
耳边似乎有潺潺的水声，窸窸窣窣的，搅得人不得安生。
荧皱了皱眉，不满的挪动了一下，却被坚硬的地面硌得脊背生疼。
等等。她倏然睁开眼睛，她已经离开寝殿了。
就在睁眼的一刹那，耳边嗖的一下飞过了一个小东西。荧坐起身，看到一个金黄色的看起来很像小火苗的东西在不远处的半空中颤动着，竟然有些瑟瑟发抖的感觉。
似乎刚刚荧昏迷的时候，它一直在她的耳边看她，却被突然醒来的她吓了一跳，一下子跑远了。
荧尝试往前走，慢慢靠近它，它上下跳动着，却意外没有躲远，似乎并不抗拒她的接近。荧朝它伸出手去，它看起来犹犹豫豫地，慢慢飞到了荧的手掌上空。它降落下来，试探着分出一点点小火苗触碰荧的手心，又迅速缩回去，飞快地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还伴随着细微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荧感觉到它很高兴。
她后背一冷。
为什么她能感知到它的情绪？要知道，向导的情绪感知能力只针对于人类，这个小家伙明显不是人类，但是却向荧释放了情绪。这种感知并不像感知人类情绪时候能够用白线传达，而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知。
荧再次打量起这个小家伙，它看起来像是在无妄坡曾经见到的那种蓝色跃动的鬼火，只是颜色不太一样。它是一种很迷人的浅金色，就像……荧看了一眼自己垂在胸前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颜色非常相似。
它是一个什么存在呢？。
荧注视着它再次分出一束小火苗点了点她的手心，而后终于试探着靠近，最后整个火坍缩成一团，窝在了她的手心里。
一股熟悉感和亲近感油然而生。荧低下头，发现小鬼火的顶上开出了一朵小白花。
真可爱。荧翘起嘴角，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那朵小花，小鬼火缩了缩，变成更小的一团。
“你又有新朋友了……”
脑海里传来了派蒙委屈的声音。
荧尴尬地收回手，把小鬼火收在手心，活像是在外面私会情人被抓包一般。
“小仙灵不够，嫣朵拉不够，式大将不够，影狼丸还不够……你到底还要多少呀！”
啊这……
荧清了清嗓子：“派蒙，不管我契约了谁，我都不会忘记派蒙是我最最最好的伙伴！”
派蒙似乎满意了不少：“欸嘿嘿，我们永远都是最最最好的伙伴！“
安抚好了小派蒙，荧感受到手心里的小鬼火似乎在动，挣扎着想要飞出去。
她连忙松开手，小鬼火倏得一下蹿到了半空中，然后绕着荧飞了一圈，开始往前飞。
是……让我跟着它走吗？
荧连忙跟上它。
一路上，荧看着地上散落着不少机关，例如插在地里的箭，地上竖起的铁刺，巨大的深坑……
有人经过这里了吗？有玩家比自己更早来到这个隐藏空间？
荧浑身一凛，下意识握紧旅行剑，又觉得不对。想要到这个隐藏空间，得和钟离躺在一张床上伸手摸那条龙。绝对不可能有别人啊！
她想了想，叫了一下小鬼火：“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小鬼火飘回到她身边，上下动了动，好像在点头。
“你有见到经过这里的人吗？”
小鬼火左右动了动，表示摇头，而后分出一丝小火苗，戳了戳自己。
荧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是说，这些都是你拆掉的？”
它点了点头。
不愧是……荧卡顿了一下，赞扬地冲它竖起大拇指。
小鬼火继续在前面带路，七拐八绕终于到达了路的尽头。
是一面墙，墙上有着不少按键，看起来似乎是……笔画？
荧仔细看了看，有横竖撇捺点折弯钩等等等等，就是笔画。
小鬼火飞到墙边，为荧照亮了大部分墙壁，按键的两边似乎刻着字。
荧凑上去看了看，发现右侧写着“魂悸魄动”，左侧写着“离霄归本”。
有意思。荧摸着下巴。这个地方看起来是需要她用笔画输入一个字，然后会打开某样东西。
魂悸……魄动……离霄……
她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璃月的海灯节离不开霄灯。犹记得她第一次过海灯节的时候做了无数盏霄灯给璃月的大家，甚至因此被民间评为了璃月劳模。做了那么多霄灯，她总要去了解一下“霄”到底是什么。“霄”这个字有天空或者云的意思。
虽然天空这个意思很常见，但是也不能忽略了云。尤其是“离霄”，在一般的字谜里离、去这种词都是有很明显的提示意味，而刚好，上半句的“魂”和“魄”，左侧的结构合起来是……白云。
离霄归真，去掉了白云，剩下的就是一个字——鬼。
其实不用猜字谜，荧也差不多想到了鬼这个字。毕竟腰间持续发烫的灵异护身符，面前飘着的小鬼火，无一不昭示着这个副本有真正的鬼的存在。
撇、竖、横折、横……
荧一笔一划地输入了鬼这个字，小鬼火落到她鬓边的花上，蜷缩进花蕊里。
随着最后一个点的落下，面前的墙突然发出了“咔咔”的声响。墙面剧烈抖动着，大片大片的墙灰从墙上掉下，墙从中间闪出一条可供一人进出的缝隙。荧壮了壮胆，走了进去。
刺目的光亮。
乍一从黑暗的环境里回到天光下，荧不适应地闭上眼睛，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好不容易适应了光，她缓缓睁开眼睛，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全、都、是、鬼……
繁华的街市和人间似乎并无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游荡在其中的人们。数量最多的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在地面上飘着，佝偻着身躯，看起来是寿终正寝的。但是更多的是意外夭亡的人，他们保持着死亡那一刻的惨状，看起来格外令人毛骨悚然。抱着自己的头的男鬼，裙子下凝固着血迹抱着不成形婴童的女鬼，脸色青黑的小男孩鬼，胸口插着一只箭的大胡子鬼，烧的像碳一样几乎辨认不出人形的鬼……
荧悄悄后退两步，把自己隐藏在遮蔽物后面，希望不用被他们发现。
然而事与愿违。所有的鬼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动作一致地仰起头，鼻翼翕动，头转来转去，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
“嘻嘻……是活人！是活人的味道……”
“好香……好想吃……”
“在哪里，在哪里……”
“我饿……我好饿……我也想出去吃活人……”
“他们说外面有好多活人……”
事不宜迟，荧当机立断：跑！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辅之以猫式躲避的技术借助各种遮挡物躲避着鬼们的寻找。她一边跑一边想，刚刚他们说，“也”想出去吃活人……这说明，有鬼跑到了人间界，在外面吃活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两个奇怪的生物匆匆经过她的身边，朝着刚刚街市的方向跑过去，只留下几句交谈的只字片语。
“怎么回事！跑去人间界……还没抓……活人……”
“是……力量变弱……”
荧悄悄回头看去，那两个生物分别长着牛头和马头，但是看起来是活的，不是鬼，因为他们的脚接触着地面，还有影子。
她又想着刚才的听到的话，似乎印证了她的猜测：有鬼跑去了人间界。但是这个力量削弱？
荧想起了决箓阴阳寮中的式大将。式大将的力量削弱导致他失去了对阴阳寮的掌控权。所以……这个鬼界是否也有这么一个存在，这个存在的力量变弱了，导致鬼界不稳定，所以有鬼跑到了人间界吗？
等一下，她这是到了哪里？
荧停下脚步，有些迷茫。
刚才刚顾着逃命，都忘记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竟然一阵乱跑，这下可好，直接迷路了。好在四周空无一鬼，她倒也不需要担心自己成了“应急食品”的事情。
这有点不太像她。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松开又握紧。
力量削弱……
远处再次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也没有别的选择。荧决意一探究竟，朝着水流声走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水声越来越大。荧穿过一片桃花林，越过一个小坡，又从两块巨石中钻了出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棵十人环抱粗的大槐树。围绕着槐树的是幽深的潭水，潭面静悄悄地，散发着幽暗的光，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蛰伏着。
就是有东西。荧四处打量了一下，只有这一潭水，没有溪流，也没有瀑布，那么流水声是从哪里来的？
忽然，水面剧烈地颤动了起来，荧站不稳身子，一下子坐在地上。“哗啦”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激起一大片浪花，将荧从头到脚淋成了落汤鸡。但是荧也顾不上这些，她抹了把脸，抬头向天上看去。
是钟离，但是又不是钟离，因为在天空中盘旋着的，是一条龙。是荧见过的先祖法蜕的模样，也和床帐顶上绣的龙一模一样。
它落了下来，巨大的身躯缠绕着古树，侧过脸，用一只眼睛直视着荧，眸子里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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