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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林没说话。
他不说我也猜得出来。
“她是不是说，我自己行为做事不检点，惹上了外面的男人，被轮了也是活该？是不是说，我在跟你谈恋爱的时候就一直出轨，从来没有对你忠诚？是不是还说，我没有出国留学，就是因为我勾搭上了那些男人，以为能够飞黄腾达所以把你甩了？”
我歪着头，笑着看着沈世林。
沈世林皱了下眉头，神色不悦道，“青青别瞎说，我妈她……”
“你妈她从来不喜欢我，你不知道吧？”我笑的很灿烂，仿佛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眼角的泪却怎么都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一直装的那么喜欢我，可是其实她可讨厌我了，因为你爱我，所以她讨厌我。”
“不可能，我妈她不可能……”
我打断了他的话。
“沈世林，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个没信用的女人，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反正你从来不肯信我，可是我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你愿意听一听，那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低下头，拭去眼角的泪。
沈世林沉默着，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那些男人，是你妈找来的。”
沈世林面色未变，瞳孔却是蓦地张大，我看着他，笑了，我说，“你没想到吧？我当初也没想到，以前跟阿姨见面的时候她都对我这么好，可是怎么会突然这样对我呢？”
我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语气不自觉的哽咽了，“那时候，学院里有两个公费出国留学的名额，沈世林，我知道，我说这些话你不肯相信，你宁愿执着的坚信是我为了飞黄腾达巴上别的男人甩了你，我之前跟你解释过，你说我狡辩，可是我真不是狡辩，就算你不信，我还是要说一遍。”
我抬起头，红着眼看他，一字一句的说，“那时候，学院里两个留学名额，本来定的就是你和我，我是年级第一，你是年级第二，我们两个一起出国，理所应当，可是……可是田甜，她仗着她姑妈在留学办工作，就把名额抢走了一个，她能够出国留学，可是我们两个就只剩下了一个名额，她笃定了我会把这个名额让给你……你猜怎么着，还真让她赌对了，我真的宁可自己不出国，也想让你前程无忧……”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要为这件事而哭泣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眼泪拼命的往下掉，我擦都擦不干净。
我哭着说，“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开你……所以我就算下了决心，也没有说过这件事……我总觉得，最后的通知还没下来，一切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呢……可我没想到，却是来了转机，可这转机，却几乎毁了我一辈子……”
“那天晚上，我做兼职回来，你妈来找我了，她希望我能够放弃名额，把出国留学的机会让给你，我当时……也是挺倔的，没有跟她好好解释，可能让她误会了我不想放手吧，她后来跟我说了一句话，说我会后悔的，那时候我不懂，可我后来懂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找人来轮x我，还给我拍了那种视频，她拿着视频威胁我，让我把名额让给你，让我跟你分手，以后不要再跟你纠缠，沈世林，你说我能怎么办？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我抬头看着沈世林，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我看到沈世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手里的优盘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我便笑了，我说，“你妈还算是仁至义尽的，给了我十万块钱的支票，她说以后如果你问起来，就让我说自己是为了钱才离开你的。”
我低头，摸过自己的包，从最里面的夹层里拿出了那张早已面目全非的支票。
“十万块钱，我把自己卖了，也把你卖了。”我笑着，把支票递给他，眼泪打湿了支票上面的胶带。
这张支票，被我撕了好几次，可最终，我还是粘起来了。
“这就是我的秘密，我死撑着许多年没有说出口的秘密。”我歪着头，又哭又笑，“沈世林啊，你原谅我吧，我那时候只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我不懂那么多，我只是不想为了把事情闹大，赌上我的自尊，我在你面前，也只有真的点东西了啊……”
沈世林把支票接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他紧紧抿起嘴唇，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我却陷在那样的痛苦里，无法自拔。
“沈世林，你恨我那么久，我都理解，真的，我特别理解，毕竟我是狠狠羞辱了你又狠狠甩了你，我把你的尊严扯下来扔在地上踩……”我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可是你也理解理解我吧，你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你不肯接受我让出的名额，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害怕你发现一切，害怕你前程被毁……我真的没办法……”
我哭的撕心裂肺，许久没有过这样的痛彻心扉，这些事在我心里憋着，憋了太久，除了当时出事之后扶持我的江娜，没有一个人知道。
办公室里只有我的哭泣声，良久，我听到沈世林干涩的声音响起，他问我，“孩子……当初为什么打掉？”
我后背僵冷，提起那个孩子，我几乎要崩溃的心一瞬间冻结。
良久。
“那晚之后，我血流不止，东西疼的整个人都在抽搐，江娜带着我去看医生。”我擦掉眼泪，幽幽的开口，“医生说，不洁性行为造成子宫感染，再加上遭到暴力，孩子已经缺氧死亡了，并且我随时都有大出血的可能。”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留学名额公布之前，我请过一个星期的假，说老家出了事，我要回去一趟，并且拒绝了你陪我。”
沈世林声音沙哑，“我记得。”
我笑了笑。
“那时候，就是去做手术了，九死一生，70%的成功率，我也没想到我自己能活下来。”
沈世林沉默着，良久，他说，“对不起……”
我反而笑了，说，“现在说对不起也没什么意义了，你愿意相信我，我感激不尽，你不愿意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当初那些事，确实都是一堆烂账。”
沈世林说，“我相信你。”
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大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小腹，低声呓语，“这里，曾经……”
我笑。
是啊，曾经。
有过两个孩子。两个你的孩子。
现在，全都没了。
跟宿命一样。
我说，“你知道你相信我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最亲爱的妈妈，林婉容，是我的仇人。
而他要站在我这一边，就要与他妈妈为敌。
沈世林点点头，说，“我知道。”
他脸上并无太多悲愤的表情，我却知道，他大概真的很难过。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越是生气，内里情绪越是波动起伏的厉害，表面上就越是云淡风轻。
半晌，沈世林轻轻将我拥进怀里，动作轻柔的仿佛我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青青，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是我该死，没有保护好你，以后我一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老实说，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特别温暖，特别感动，特别想抱着他，跟他地老天荒。
这毕竟是我曾经的爱情啊！
可是我又听到沈世林说，“你放心，曾经伤害你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替你收拾他们！”
我抬头看着他，“也包括，你的妈妈吗？”
沈世林没说话，我的心便冷了下来。
不包括林婉容，那包括田甜吗？
包括纪云初吗？
甚至……包括你自己吗？
夺走我的孩子的你，夺走我做母亲权利的你。
大概，都是不包括的吧。
我觉得好笑极了，却趴在沈世林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世林，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理解我。”
沈世林紧紧的抱着我，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我的肩膀。
在这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沈世林的踪影。
我成功的入住了这栋别墅，成了别墅的女主人，或者说，唯一的主人。
那天别墅的管家拿给我一份合同，我打开一看，是房产合同，上面的户主，赫然就是我的名字，身份证号码也是一字不差。
管家告诉我，沈先生吩咐他做的房产过户他已经做完了，现在把合同交给我，以后这个别墅就是我的了。
我拿着合同想，多点财产傍身总是好的。
林婉容也没有再出现过，自从那晚之后，她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别墅里。
诺大的别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中间我抽空回了趟沈世林之前给我住的公寓，把我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又把他先前给我买的一堆东西拿去商场退掉，账户里进了几百万现金。
这天，我约了江暮云见面。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里，我把那份别墅的合同递给江暮云。
“这是什么？”江暮云挑了挑眉，接过去看了几眼，随即笑了，“过户合同和房产证？我以为你会拿跨海大桥的项目计划给我。”
我摇摇头，喝了一口酒，说，“这个你拿着，帮我找机会出手。”
江暮云愣了一下，“出手？这个小区的别墅可是有价无市，在那里住是身份的象征，你确定要卖？这是沈世林给你的吧？”
我笑了笑，说，“是啊，他给的。等到我们事成之后，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继续留在S市了，到时候我给你个账号，你把卖了房的钱给我打过去，正好我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江暮云笑着摇摇头，戏谑的看着我说，“我真觉得你挺不一样的。”
我说，“是吗，可能人遭遇的多了，就变得不一样了，你要是有幸经历我经历的那一切，可能你也不一样。”
江暮云一边将房产证收起来，一边说，“可以，不过你就不怕我私吞你的钱吗？”
我好笑的看着他，说，“你会吗？坐拥几千亿资产的江氏总裁，也会在乎这点小钱？”
江暮云耸耸肩，“确实不会。”
顿了顿，他突然看着我，说，“下面我说的话，永久有效。何青，等到事情结束，不管你去哪里，遇到任何困难，需要钱也好，需要人脉也好，告诉我一声，我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
我笑着摇摇头，低声道，“不会的，等到事情结束，我会跟所有人切断关系，再也不联系。”
江暮云一怔，深深的看了我一会，欲言又止。
半晌，他却只是说，“到那时候，我大概也会去做一件我想做许久，却一直没有资格做的事。”
他看着我的眼神太过暧昧，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开玩笑道，“大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误以为你到时候想来追我。”
江暮云一愣，随即会心一笑，并没有解释。
又聊了一会有的没的，江暮云将话题拉了回来，问我，“关于沈氏建设交通的那些资料，什么时候能给我？”
“很快。”我垂了垂眼，轻声说。
江暮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小心一点，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点点头，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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