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鱼百蕊
第五十四章
离玉在这个空气中到处都是墨玉身上的紫檀味的院子睡的很安稳，第二天爬起来看到床头瓶子中插着的晴时花也觉得很满足，听了世香说的才知道昨夜墨玉君被东王公揪去一直聊到天亮，心中暗暗同情墨玉君一把。
离玉自己在种着知琼桐树的大道上同世香闲聊消磨了一个上午，墨玉君午饭后才醒来，离玉虽然心里喜欢这个地方，但看再待下去免不了墨玉君又要被抓去训话，便提议今日启程回边春城。
世香有些遗憾：“离玉上仙才住了一个晚上呐，岛上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没带你去看。”
墨玉松松搂了离玉的肩膀，对世香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于是世香备了一堆果蔬零食给离玉带着，有些不舍的送他们走。
墨玉：“头一次见她这么喜欢哪个女仙。”
离玉便又喜滋滋的笑了。
回到边春城时已经是夜深，在路上时离玉与墨玉说了曼妙告诉她在水牢听到歌声的事。
墨玉道，“我倒是听过有女妖在海中唱歌吸引渔船偏离航向的事情，若是长得好看的女妖，本仙君倒是有兴趣去找找看。”
于是两人就出了客栈一路去了水牢所在的沼泽附近，沼泽中偶尔见鬼火滚动，除此外见不到别的，四下里有些阴森恐怖。站在低低的云上，离玉侧耳，“没有什么歌声啊。”
刚说完一声怪鸟叫声，吓得离玉尖叫了一声，不由的往墨玉身上靠。墨玉被楼的一愣，“咳咳，你想对本仙君投怀送抱其实不用非要到这种地方来。这里的环境，有些太不浪漫。”
开着玩笑，却是用手轻轻环住了离玉的肩，“不过四下里这么黑，偶尔有流火，仿佛时间入了混沌似的，也许曾经在炼石的釜中，你我就是这样相依为命的吧。”
不知名的鸟怪叫着飞远了，离玉抬头看了眼墨玉，觉得他说的话很浪漫。
回到边春城，找了处仍开着门的小酒馆，叫小二温了一壶酒，要了几样小菜。
墨玉坐着自斟自饮，离玉津津有味的吃着菜。墨玉倒了一小杯递给她，你酒量不好，但可以喝一杯暖暖身子。
离玉愣了愣，美滋滋的接过喝了，“我开心时便很容易喝醉。”
墨玉扶着下巴问她，“这么说曾经喝醉过？”
离玉点了点头，“当时觉得自己没醉，做的事却都很混帐。第一次去子午山念书时两万岁，第一次喝正经的酒，还以为跟果子酒似的，多喝了几杯。结果醉了，把夫子亲手抄的两箱佛经全折了纸船，漂了子午山的莲池一池子。夫子胡子都气歪了。”
墨玉含笑，“还有什么呢？”
离玉想了想，“那一次害的阿姐登门去给夫子赔罪，银狐姐姐花了几个月才又抄了全部的经赔给夫子。夫子还挑挑拣拣的，从那次我就不太喝酒了。后来有一次，还是在子午山，九天乐府的女官带了乐姬来同我们一起春游。同班有个小仙，不记得叫什么了，往酒里掺了花蜜骗我喝了好多，又醉了。那次出了好大的洋相，插了满头的花当众又是唱又是跳的，还差点被那个小仙占了便宜。”
墨玉继续撑着下巴问，“占了什么便宜呢？”
才喝了一杯，离玉就面颊微红，嘟着嘴继续说，“就是那个小仙，那一日我喝的好醉，在溪边捧了溪水洗脸来着。他跑来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的话，我都记不住他说了什么，就看见他的嘴一开一合的，好好笑的样子，我就笑了，结果他就把脸凑过来来了，嘴巴快碰到我的脸，我吓了一跳，就推了他一把。结果哪里知道他那么柔弱，不到膝盖的溪水，还着了凉，缓了半年才缓过来。自那以后夫子就不许我跟比我小的小仙走的太近了。”
离玉把花生米排了一排，“后来在子午山混的太久，就没有比我小的小仙了，每天过的都好无聊。”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喝了。
墨玉拿过她的杯子，“不是说一杯吗。”
离玉冲墨玉傻笑了一下，“墨玉君在，喝多了也没关系的。”
墨玉看着离玉满面桃花的样子，突然认真的说，“那你答应我，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不要和别的男仙喝酒好不好，一滴都不要喝。”
离玉学着墨玉的样子用手撑了下巴，“我得想想，墨玉君再倒一杯给我我就答应。”
墨玉倒了杯酒给她，离玉喝完捧着酒杯爽快的站起来走到墨玉身边，“没问题，我答应了！墨玉君不在不和别的男仙喝酒。一滴都不喝。”说完还郑重的握了握墨玉的手。
墨玉笑的眼睛成两个好看的弯，“我看你又醉了，不过答应了本仙君就记得啊。”
离玉点了点头，突然抬起手指轻轻划了一下墨玉的眼睛。笑的有些傻气。
这时候从酒馆里走出两三个喝的醉醺醺的男子，其中一个看到站在墨玉身边的离玉，指着离玉对身边的人说，“长得这么俊的姑娘——”话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周围的人一时愣成一片，离玉手里拿着扇子，嘀咕了一句，“不要以为本姑娘喝了酒就好欺负。”
墨玉揉了揉额角，忙使法术将那人变回来。扶着离玉往客栈走去，“我看你喝了酒才是很不好欺负，那人不是才说了一句夸你的话么…”两人的影子在街边的灯下拉的长长的，走了一段，墨玉语气含笑的又说，“不过你喝了酒的样子真是可爱的紧。”
第二日离玉在边春城打听了一圈，没有人听过海上有歌声。倒是有船家说传说最近在海上作乱的一条黑蛟被一个银发的神仙收服了，红色的蛟血染红了一片海。离玉望着茫茫的海面，对墨玉说，“看来墨玉君要失望了，好像没有什么会唱歌的女妖。”
墨玉一笑，“北海这么大，谁知道呢。”
离玉道：“黑蛟？说起来我倒认识北海的白蛟少主白清。”
墨玉：“白蛟一族很出息，那条黑蛟被白蛟的少主打退赶到海滨浅水，作恶为害凡间已久，倒不知道被什么人收服了去。”
离玉听说银发的神仙，又想起那日在海滨遇到岭南，前后觉得八成那黑蛟是栽在了岭南的手上。
两人在海上驾云行了一日，海水茫茫，离玉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天色渐渐暗下来，墨玉指着图上的小岛，“应该到了。”
落到海面，墨玉变出一只小船，离玉看着海上的日落，一眼望去，周围哪有什么小岛，紫红的霞光撒满整个天幕与海面，景色倒是十分壮阔。
夕阳转瞬而逝，海上雾气渐起时，离玉拉了拉墨玉的袖子，“歌声——”
一个空灵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歌声哀婉，离玉凝神听了一会儿，嘴里跟着念道，“北海水深……不及……相思…”惊讶的看了眼墨玉，“似乎是伞决里的句子，——那边——”离玉手指的地方，雾中渐渐出现一片笼在白色结界中的浅滩。
穿过厚厚的白雾，眼前出现一个地形奇特的小岛，岛的形状是一个巨大的漏斗，一圈一圈的小溪环绕着渐渐降低，岛的中心也是最低处，似乎有点点灯火，歌声就断断续续从那里传来。
岛上铺满白色的沙子，蓝色的小溪一圈一圈往岛的中心汇聚，月光之下，整个沙滩散发白色的荧光，溪水流光如锦，离玉轻轻赞叹了一声，随墨玉下船踩在白色的沙滩之上。
走了几步，离玉忽然蹲下盯着脚下的溪水，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捡起一粒发着柔光的沙子，细看之下，柔光不是因为月光照射，而是沙子自己发出的光，“这一粒不太一样，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和白玉珠一样的材质——玉粉。”
墨玉往另一处走了几步，捧起一把沙子，沙粒在他长长的手指间流淌而出，最后墨玉走到离玉身边，他的手心也有两粒发光的沙子。两人对视一眼，离玉站起身来望着整个岛，哀嚎了一声，“墨玉君，这么多的沙子，我要一粒一粒找到什么时候啊。”
墨玉耸了耸肩，“把这些沙子全部看一遍，我看少说也要百年。”
离玉泄气的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墨玉看了她一眼，“我倒是想到个办法，你说两句好听的，本仙君就帮你。”
离玉扎巴着眼睛看着墨玉，“咳咳，大诚大德宽宏无量，人美茶好的墨玉君……”
墨玉抬手，“罢了罢了，太没有诚意。你起来，”说着拉着离玉腾空两丈，双手捏诀变出一个巴掌大的墨绿色锦囊。锦囊飞出，从岛的最外一圈的小溪一圈一圈的绕向最里面，经过之处，所有的沙子汇聚成细流流进锦囊之中。
离玉在一旁砸吧着嘴，“墨玉君，你还有这么好的宝贝。”
随着沙子被吸进锦囊，露出沙子盖着的浅褐色地面，整个岛看上去，就像一盘巨大的年轮。锦囊飞进岛的中心时，听见先前唱歌的女声说了一句，“什么人！”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几分惊恐。
墨玉忙同离玉飞至岛的中心，落地一看，正中心一株小小的树苗旁，有一个两层的小楼。所有的蓝色溪水汇聚环绕着小楼，楼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白肌绿瞳的大眼女子，一头乌发披在肩上，上身穿着一件窄袖的白色短衫，下半身在水里，纱裙之下，竟是一条绿鳞的鱼尾。离玉莫名的觉得这女子的面庞，绿色的瞳孔，分外的熟悉。
女子手里抓着鼓囊囊的锦袋，盯着眼前的两人，目光落在离玉身上，疑惑的叫了声，“白玉？”末了又问了一遍，“你们，是什么人？”有些害怕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墨玉拱手行了个礼，“是我考虑不周，擅自用了这锦囊，实在抱歉惊扰了仙子，我们本也不知玉粉在此，是照着这张图纸找到的这个地方，说完递上那张羊皮卷。”
女子捧着图纸愣了半天，惊讶的抬起眼睛，“你们，见过远白洛？”
离玉上前也行了礼，抽出身后的白玉簦，解释了她的身世传说与得到伞的前后，露出左腕上的印记，道，“听说远白洛是制伞之人，我也没有见过他，莫非仙子见过？”
女子自语了一句，“原来是这样……”说罢才变化出人形，迈步走上台阶，“仙子说的远白洛，乃是我的夫君。”轻轻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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