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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玉初遇


万年-白玉簦

        引子

        墨玉白玉,女娲补天之一双灵石,簦者,伞也。伞开伞合,缘聚缘散,不觉万年。

        第一章

        天地之数,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十二支,每会该一万八百岁……自盘古大帝开天辟地破鸿蒙,天地经三元历七劫后,众神归位,终于迎来有史以来最长的安宁岁月,以上次天劫结束为新仙元的开始,距离今日,也已有十万年……

        小仙离玉在仙史课上可谓睡觉睡的驾轻就熟,原本想着好不容易讲到新仙元,好歹算是自己生活的时代该多少了解了解,免得哪天碰上长辈的上神认不出怠慢了。

        可哪知看见那白眉几乎遮住眼睛的夫子慢悠悠的翻开那史籍册子,简直像中了咒似的睁也睁不开眼,不肖半柱香就睡了过去,虽恍惚觉得有淡淡的紫檀香味,又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厌烦的摇了摇手肘,终究没有醒来。

        是以离玉便没有听到夫子后面的话。“…既说到新仙元,与你们倒是近切的,且没有许多大事可讲,今日难得墨玉仙君路过子午山,与我送下月九天瑶台法会的帖子,我便请他来与你们讲讲上一次天劫的事,彼时他领一百仙兵战魔族一万精兵于空桑山,大胜而归,实乃仙中骁勇…”

        微风吹来几朵小小的蓝色晴时花,落在离玉发际和她手边没打开的书本上。一只手指修长的手轻轻拈起她头发上的一朵。

        成元上神九天府墨玉仙君一身广袖五色丝绦缀边的白袍,拿扇子支着下颌微微挑眉看着趴在一堆书上睡着的一身鹅黄裙子的少女,在一众一脸稚气的小仙里看着着实显眼。窄口的袖子,领子包了月白的边,宽的腰带绣着粉色的锦带花,修饰的腰身纤细,一头墨发在脑后用裙子同色的丝带松松绑在一起垂在腰侧。

        夫子左右看看欲示意墨玉上前来,却见他不知何时走到学生当中,歪头看着睡的正香的离玉。旁边的小仙看不下去,赶紧去拍离玉的肩膀,却忌惮她发起火来六亲不认的脾性只敢轻拍了两下。

        墨玉摆摆手示意那小仙不用叫醒离玉,道“当年我在夫子座下学仙史时,夫子可没有如今这样好的脾气,莫说睡觉,书卷笔墨放的不端正也是要罚的。”

        说完抬眼环视一圈,微微一笑,周身祥云乱舞的一展扇子,“想来你们如今,着实没有我们那时有趣了罢,那今日我便同你们讲些上次天劫时,这书本上没说的故事…”

        白眉夫子后来常忍不住与学生吹嘘,当年墨玉神君与离玉上神便是在他的讲堂上初遇相识,一见而倾心,才演出后来许许多多的故事。照当日实情,这说法实在有些牵强,彼时墨玉是实打实不知道这睡着的是谁,离玉更不必讲,一觉醒来,见夫子姿势也未变,缓缓道:

        “……今日便讲到这里,下月的法会,来讲经讲道的都是三清上境的仙道,西方极乐世界的灵佛,极好的学习机会,你们都随我去长长见识,回来写一篇参悟心得。”说罢便摇拂尘驾云而去。

        听到又要写心得,离玉大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对旁边小仙说,“道法佛理我三行便看不下去,三清道祖与西天的佛祖就从不曾觉得看的瞌睡么”边说边将书卷了放进袖中,又自言自语道“又要写一篇心得,哪里悟得出那样多的道理……”

        “咳…离玉姐姐…是两篇,方才墨玉仙君讲了上次天劫空桑山一战之事,夫子命我们都要写心得,且说要呈给墨玉仙君本人过目…明日堂上便要交的…”

        “明日?什么?墨玉仙君?方才?”离玉一时一头雾水,拉着那小仙盘问了半天才知道自己一觉睡得倒是安稳,却错过了亲眼一睹风流俊逸,闻名九天的成元墨玉仙君风采的机会。

        隔日离玉将自己记得七七八八的众位同堂仙友对墨玉的种种赞美憧憬之词添油加醋的写了下来,凑凑巴巴倒也成一长篇呈上去了事,怕蒙混不过夫子那关,想了想便又拿了上好的紫绢纸封,写了“敬九天成元上神大诚大德宽宏无量墨玉仙君亲启,雾山离玉”,称呼的颇为巴结。

        想来那墨玉君应是凑巧来那么一次,且这课业快要了结,莫说他才没有时间细看这一众小仙写的心得,他便是看了觉得自己写的不好,要同夫子告状,夫子也没什么机会再来罚她。是以离玉放心放胆,到再见到墨玉君前,早忘了这档子事。

        却不知白眉夫子的童子送去那叠心得作文时,九天成元上神墨玉仙君正无所事事,笑道,“夫子爱叫人写心得的癖好倒是没变。”估摸这叠东西够他消磨半日,便泡了壶清茶,在大紫檀案几上摊开一片五颜六色的纸封,坐在软榻上慢慢一封封读起来。

        “成元仙君墨玉者,虽领百卒战魔兵万数,可歌也,然仙族之子当以保苍生为己任,是以尽责不必过颂之……”

        又一篇“……言者无畏,自历七数之劫,仙族四杰之灵人上神,皆避嫌而隐世,唯有墨玉君享赞颂而风流得意,虽无不可,然则不可骄也……”

        又一篇“……且猜想魔族之所以溃败,乃是未能集优势之兵尽全力攻南天门,分兵四路,虽出其不意,却不知仙中有四杰,各个破之……”

        诚儒君听说前几日墨玉路过子午山被那夫子拉回去讲了一堂,听守门通报说墨玉正在专心批阅那堂下的作文时也说了句“夫子还是那样的爱叫学生动笔头写心得”,便自顾自的走上殿内,“不知墨玉仙君自何时起喜好为人师表,教导后辈了,这样高尚的仙格,想是清修又精进了一层罢。”

        墨玉也不抬头,翻开又一粉色纸封,“不肖得想我也知你听得此事定要来挖苦我,渊老师与白眉夫子交情向来好,知我常去桃林,便叫我捎那法会的帖子去……不过后生可畏,虽师父常说近几万年,众仙居安自得不思修法进取,仙法我是不知,有几篇作文倒写的不错的。”

        诚儒也坐下来,拿过墨玉指的几封,“哈哈,虽不够老成,言辞倒是真挚,墨玉君不似其他三杰谦和,不可恃宠而骄倒是写的妙哉,不过要说风流,青阳应该比你名声更甚才对吧。”翻到论魔族之所以败那篇,诚儒微有正色,“到底是未生在当时,不知战事之变,岂有说的如此简单。”

        墨玉似想起什么,看了一眼诚儒,低头笑道“对了,我与他们讲了讲血海那一战你的传奇故事,有些似乎没记在史籍上,诺,这篇你再往下翻翻。”

        “…今日所闻,颇为惊叹,原以为九天司法器之上神诚儒神君,七劫中以一己之力抗十万鬼兵与血海,其功至高,得封神君之号,赐清境仙山,当之无愧。却不知诚儒神君实乃贪图美色之辈,为魔族公主所诱,几欲缴械,幸而心中道法之大义尚存,助其以桃木剑斩魔女,力挽狂澜……”

        诚儒脸色颇为难看,正合了墨玉的心意,笑道“怪只怪彼时你只身赴战,史籍也没法编写你如何取胜,我拿来聊以消遣,何况贪图美色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诚儒君如此谦和,定不计较一个半个小仙的微词吧,哈哈…”。

        诚儒只能苦笑摇摇头,“从你口出,我怕是要坐稳了好色的椅子……咦,紫绢封,雾山的?”伸手拿起单独扔在一旁的紫绢封,正是离玉写的那篇,“…大诚大德宽宏无量…离玉……莫不是雾山神君的小女儿?算算如今应当差不多四五万岁了吧,怎的还在白眉的堂上,白眉教的不都是一两万岁的小仙么?”

        墨玉眼睛微眯一笑,抿了一口茶,“只知雾山新一辈的小仙仙法修行倒仍是卓越,至于为何还在子午山混日子,想来是功力已至上层,道法佛理仙史这些却学的太差了罢,回想当日堂上,我也大约知道离玉其人修文法课业的做派,这文你不必看,大概都是胡言乱语凑来的。”

        墨玉将刚看完的粉色纸封一文递给诚儒,“这篇,青阳君的小外甥写的倒是有些意思。”诚儒接过,念了篇尾墨玉朱笔勾出的几行:

        “…今日得见,成元仙君仙风凛然,着五色丝绦修边白衣,骨骼俊逸,踩七色流云飘然而至,额上墨色宝玉之饰奇光流转,剑眉带风,桃花眼眸温润,薄唇风流,执扇之手修长,侃侃而谈彼时四杰护天地之壮举……”

        诚儒神色古怪的念出最后几句,“…形容悠然而自得,真乃灵人也,可依可靠…吾心中甚是…倾慕…望能常伴其左右。”读罢将那纸封收进袖中,“文采飞扬,倒是情真意切,我且收着,过几日瑶台法会上见了青阳与他说说,他外甥对你萌生断袖之爱,送他外甥来常伴你左右倒不是难事。”

        墨玉歪头一笑,“倒是没想到在下不才还能得男仙喜欢,说起法会,你都打听清楚了?”诚儒这才想起今日登门所为何事,与墨玉放了手中的文册,拿了笔随手将那紫绢纸封的作文翻到背面,正色在白纸上比划起什么来。

        诚儒与墨玉闲聊到日落才走,彼时暮色满天,云海呈浅紫色,远空群星渐明,成元殿的仙仆在回廊上将莲灯一一点亮,将墨玉案几上的茶撤了,整理了摊成一片的文册,拨亮了案前青玉莲灯的灯火,换了一杯温酒。

        墨玉盯着酒杯出了会儿神,想到诚儒今日与他计划半天要在法会当日去偷西王母送的仙酒,眼角难得浮现戏谑的笑意,拿过那紫绢封文册,却没翻看背面诚儒画的瑶台酒窖的图,目光扫过雾山离玉几个字,又看了遍离玉写的“感悟墨玉仙君临子午授业于堂”,颇能感受到离玉凑字数的痛苦以及照着史册瞎编空桑山一战时的样子。

        “…表一表这墨玉仙君,果然如同传闻当中一样俊美,以出生时而含的墨色宝玉为额饰,黑眼珠,面貌年轻,浑然不像十几万岁一把年纪的样子,白衣随风而飘,薄唇含笑,堂下众女仙皆为之风姿所倾倒,有几个男仙似乎也颇为动心,尤其知墨玉君尚未娶妻,众仙皆论嫁与他乃三生之幸…性情宽厚,不苛责堂下学生…且说空桑山之战,墨玉君一捋长须,一抖拂尘,即有一千魔兵吓死阵前,再拔出腰间神剑,大喝一声朝前砍去…吾等小仙,感念仙君福泽庇佑,偏安与此,若再有建功之机,当奋勇争先,身死不足惜也……”

        墨玉摸摸下巴,认真的回想一下在堂上的情形,先想起那朵晴时花,然后想起那鹅黄裙子的少女,侧脸与脖颈的线条倒是很清丽,脸颊微微有一抹粉色,不知浓浓的睫毛下面是个什么样的神采。

        墨玉自语道“是看见夫子长须便觉得我也是长眉长须么……拂尘也能编的出来…雾山神君倒是生了个宝贝。”摇头合了文册,起身回了寝殿。

        墨玉真正对离玉有印象,是在瑶台的法会之上,墨玉眉心的额饰难得的发出温润的白光,照着那一张清丽的脸。离玉在水中睁着一对好看的杏子眼,双目却茫然失神,轻飘飘往水下沉去,墨玉搂住她的腰,离玉就伸手手死死抓住了墨玉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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