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戚府生活之素云

顺着这声线看过去，一身穿梅红色镶牡丹花金丝边束腰长裙的女子款款步入堂中，眼见这女子鬓发低垂，发间斜插碧玉瓒凤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副秀靥粉若桃花，竟是说不出的妩媚与风情。看她这装扮一片喜庆之色，仿佛仍沉浸在荣升将军夫人得意与张狂之中，她便是素云吧！她的身后跟着位身穿素色白裙丫鬟模样的女子，此刻正端着有茶碗的托盘紧随其后。

        莫非凡正想着该怎么回答，素云地表演却又更近一步：

        “哎哟，姐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奴家茶不思、饭不香，几乎日日都在担忧姐姐的安危！”话毕，竟从袖中掏出白色丝绢擦试那挤了半天仍未有任何成果的眼泪。

        “是吗，劳素云费心了，本夫人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你没失望吧！”莫非凡话中有话，听得素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姐姐怎么说得这样的话，奴家早就归劝将军顾忌些姐姐的面子，不用在府中大摆宴席，可是将军心疼奴家，说既然娶了奴家就一定要办得体体面面，不愿让奴家受半点委屈，所以弄得姐姐负气出走，素云真是深感过意不去！”话虽说得委曲求全，但语气里的那份骄傲与得意倒是丝豪不减。看得出这女子也只是一只美貌的花瓶而已，并没有过多的心计。

        “怕是妹妹过意不去的是——洞房花烛夜被扰吧？”莫非凡打趣道。

        “姐姐说哪的话，真是折煞奴家了！”内心的秘密一下子被揭穿，素云面露不自然之色。

        “小翠，把茶端过来！”本想过来讨点便宜，却不曾想反倒被奚落一番，素云脸上真是说不出的郁闷，赶忙岔开话题。

        “姐姐，上次我还没有给您进茶呢？”

        “素云妹妹何必这么客气？”

        “要的，要的，还望姐姐以后多加照顾才好！”素云躬身递过来一只茶碗，笑意盈盈的眼里竟有一抹诡异之色。莫非凡伸手接过，还未开盖，即闻到一股浓浓的醋味，怎么，这小女人想看看本夫人的笑话，竟在这茶碗里放了些醋，好的，那我莫非凡就将计就计。

        “素云，我们姐妋之间哪还需要这么客气，这茶还是赏于你喝吧！”

        “姐姐，您是正室，奴家只是妾，对姐姐恭敬那是理所当然，要是姐姐不肯喝这茶，那就是还不肯原谅妹妹，那妹妹只好死了算了——”话毕，竟作撞墙之势，莫非凡好笑极了，知道她不会真往那墙上撞，王妈和小翠见她这架势忙伸手去拉，被莫非凡示意制止。

        “素云，好了，当心那墙给你撞坏了，还要花不少银子来修？”

        “姐姐，你——”这么精彩的表演竟然无人喝采，素云气得直跺脚。

        “素云，我问你，那你我二人在这家中到底谁说了算？”莫非凡开始反击。

        “当然是姐姐您啊？”

        “那我现在命令你把这碗茶喝下去，从此我们姐妹相安无事，如何？”

        “这——”

        “小翠，去，把这茶端于你主子喝了！”既然到了这陌生的地方，就不能软弱，既然做了将军夫人，就要有将军夫人的样子，莫非凡这话里不禁威严无比。

        小翠虽面露难色，但也知道这将军夫人不是好惹的主，遂用眼神瞟向素云，作无奈状。

        “喝就喝！”素云接过那茶碗一饮而尽，只是眉头皱得紧紧，脸涨得红红的！

        “哈哈——”莫非凡被她那样子逗得狂笑不已，莲儿和王妈不明就理地看着她，表情甚是奇怪！

        “素云妹妹，这茶定是香甜无比吧？”

        “姐姐没什么吩咐，妹妹就先告辞了！”

        “啪——”伸手把茶碗往托盘里一扣，刚才用来抹泪的白色丝绢划过嘴角，素云欠身告辞。

        再不走，就丢人丢到家了！

        这素云，真是有趣！戚继光，我可没有欺负她，是她想来欺负我，我总不能由她胡来吧！

        正厅过去，穿过一条弯曲的廊沿，王妈带着莫非凡来到一个小院落之前。

        “夫人，您不在的这些天，老奴天天来打扫，就是盼着有一天你能回来！”王妈边推开右侧地房门边说到。

        “王妈，那一间房是谁住的？”莫非凡指向左侧的房间，好奇不已。

        “那是将军的书房啊，夫人，您难道忘了？”

        “王妈，这些天，发生了一些事，有些事，不太记得了，还望您多多提醒！”感觉这王妈是个可靠之人，莫非凡欣慰不已。

        “夫人，您没事吧？”王妈拉过莫非凡的手，心疼不已。

        “没事，没事，您别担心！”

        “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夫人，想开点，现在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将军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您要多体谅着他点，其实他还是挺关心您的！”

        “我知道！”

        王妈告辞出去，莫非凡好奇得打量起房中的物件来，只见墙上挂着不同时期的名家字画，彰显着主人的品位不凡。“小筑渐高枕，忧时旧有盟。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好熟悉的诗，莫非凡突然想起这竟是戚继光的诗，只见那字迹苍劲有力、姿态横生，莫非凡忍不出伸出手来轻轻摩挲，忽然想起那带着青草味道的男人气息，不禁怀念不已。环顾四周，一张棕红色的雕花大床上挂着一副淡青色的帷蔓，床上绢丝的被褥整整齐齐叠放着，给人以舒服的感觉。床旁边摆放着同色的梳妆桌，只是桌上却不见摆放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墙角倒是挂着一柄铜质的铸剑，看来这戚夫人真是不爱红妆爱武装啊！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她又究竟去了哪里？为何我会和她如此相像？老天为何要作这样的安排？我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想到这里，莫非凡不免头疼不已。只得打开房门走到院中呼吸些新鲜空气。

        想起了戚继光的书房，对，去那里看看。打开了左侧的房门，一股书香之气扑面而来，只见红木书架上摆滿了各种兵法书籍，当然唐诗宋词、四书五经之类也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戚继光果然是个饱读之人啊，难怪史上说他用兵如神，决胜千里，看来这一切都离不开平日的潜心修练啊，莫非凡对戚继光的爱慕不禁如滔滔江水，泛滥不已。“南北驱驰报国情，江花边月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戈马上行”，大大的书桌上竟摆放着戚继光的诗作《马上行》，这定是他不久之前的新作，字里行间竟是说不出的豪情与洒脱，莫非凡不禁思绪万千，想起了秦观的那首《鹊桥仙》，继而拿来笔墨在这诗旁提到：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字迹倒也不失隽秀挺拔，看来平日里这毛笔字并没有白练啊，看着这副集苍劲与隽秀于一体的作品，莫非凡忍不住拍起手来。

        这几日，戚府上下差不多也逛了个倍熟，身边也一直是王妈在伺候，并不大见莲儿的踪影，据说整日在房中刺绣，看来她这丫鬟的身份还真是不一般，待遇比那小姐也差不到哪儿去。至于那素云，自从上次见过，偶而也就吃饭才打个照面，兴许是上次的事学乖了，倒也并没有再来挑衅，所以这日子直觉无聊透了。这古人的日子真不知是怎么过的，没有电脑、没有电视，也不用去工作，再这样下去人差不多都要发霉了，莫非凡想起了刚进戚府时的宏伟计划，对了，何不把这戚府小小改造一下，于是差人到街上买些花卉来栽。虽然很多不合心意，但也算凑合吧，莫非凡暗自思量等哪日有空，自已亲自去挑选些。

        终于找到事情做了，热情顿时高涨起来，她一边指挥下人干活，自已竟也卷起裙角参与其中，不一会儿竟然弄得满身污泥，竟也浑然不觉。

        “啊哟，姐姐这里在干嘛啊？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何必弄得满身污泥的？”素云尖利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那话语里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发现别人的狼狈样子竟然如此开心，典型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出丑之上啊！

        莫非凡不禁灵机一动，笑着说道：

        “呀，妹妹有所不知，我这乃是故意而为之，前些日子，我发现这泥土竟大有玄机，于是叫王妈采了一些，每日涂抹在脸上，妹妹，你看，我这肤色是不是越发地好了？”莫非凡本就肤若凝脂，这一点素云倒是相差甚远，她素云美是美，但要看跟什么人比。听了这话，素云不免半信半疑。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妹妹倒是从未听说过！”

        “骗你干嘛！”莫非凡凑近素云耳边低声说道：这是外国传过来的秘方，这泥土叫做庞氏海澡洗脸泥，去除污洉，亮白肌肤，效果可好了，一般人我不告诉她。说完，神秘一笑。

        “好东西还是姐姐自己享受吧，妹妹可不敢轻易尝试！”瞧素云那神情已是信了七八分，却是放不了那面子。

        “算了，算了，随你吧！”莫非凡摇了摇头，面露惋惜之色。

        心想，这素云也并不是那么好骗的。

        谁料，晚饭时分，王妈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声说道：

        “夫人，不好了，我看那少夫人定是脑子烧坏了，刚才我送饭食进去，竟看见她满脸都抹着黑泥，我还以为遇见鬼了呢，真是吓死我了！”王妈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扑哧——”莫非凡满嘴的饭粒喷了出去，竟打得王妈满脸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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