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莲儿

“怎么能扔了，那衣服对我很重要的！”莫非凡不免感到一丝不悦，但又不好发作，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冒牌的，不能轻易得罪人，将来如果哪天真的夫人回来了，自己也好有个帮着说话的人。

        “夫人，我们将军府哪还缺这样的衣物啊，虽说咱们不是什么王候贵胄，将军平日里也甚是清廉，但一般的华服美食还是用得起的。”奇怪，以前的她只知道挥刀弄枪，从来不管这些个事的，今儿个怎么如此细腻起来啦？

        “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你们一般会把东西扔在哪儿？”

        “就是军营后面的山坡上啊？夫人，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没事，嘿嘿，我就是想，有的时候，我不要扔个什么破铜烂铁、费旧书纸之类的东西嘛！总之，垃圾是不能乱扔的，要注意环保是吧？再说我总不好事事麻烦你吧！”莫非凡努力搜肠刮肚寻找着可以辩解的词，因为慌乱竟有些词不达意。

        “夫人说哪的话，夫人是主，莲儿是仆，主仆之间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夫人这样说，真是有些折煞莲儿了？”说完，莲儿那张俊俏的小脸竟有两道泪光闪现，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仔细看那张小脸，也真是长得不俗，标准的鹅蛋脸，淡淡的柳叶眉，一双秀美的丹凤眼，小巧挺立的鼻梁，杏唇饱满而圆润。要搁现代，参加超级女声，进个六强还是没有问题的。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莫非凡不免不好意思起来。但为何总感觉那泪痕不像是真情流露，而是为了掩盖某些东西。难道，她也和我一样——是冒牌的，要不，怎么感觉她的话语里也有着些许紧张。算了，算了，权谋剧看多了，连自己也变得疑神疑鬼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莲儿，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我很好奇，你们这儿也有垃圾处理站吗？”莫非凡又问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垃圾处理站，什么意思？莲儿未曾听说过！莲儿只知道每天一早都会有许多流浪的乡民去那儿捡东西的。”掏出白色丝绢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莲儿的小脸满是疑惑！夫人怎么一直在追问这件事，难道那件衣服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夫人怎么了，变得好奇怪，除了那样貌和以前一样，性情、说话的语气都已完全变得不一样。夫人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还是这一切都是她在假装？难不成，她早已发现了什么？

        “算了，莲儿，咱们不说这个了，快告诉我，我怎么会离家出走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这将军夫人的生活状况，要不，我这个冒牌货迟早有一天会穿帮的，在这一点上莫非凡还是很清楚的。至于那件衣服，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万万不能丢，妈妈一直教导我们要做个知恩图报的人，将来有机会我是一定要报答那个老奶奶的。

        “夫人，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凡的语气里竟也带着几分威严。想起史书上好像说过，戚继光的老婆是个很强悍的人，连戚继光都要惧她三分，现如今自己这表现也太“怂”了吧，不行，我一定要试着改变自己。

        “前些日子，夫人一直在为将军要纳妾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可不知为何，将军这次像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就是不听您的。非要把那叫素云的女子迎进门。就在娶亲那天，您和将军一言不合又厮打起来，当时将军府里还有不少宾客，可您完全不顾将军的面子，提着长枪追着将军跑，将军一时光火，失手刺伤了您，结果您伤心不已，一怒之下，骑着快马就冲了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莲儿就不知道了！”

        “将军刺伤了我？”莫非凡听得云里雾里，

        “是啊，当时夫人跟疯了似的，非要跟将军拼个你死我活，将军也是一时失手，并不是有意而为之。”

        原来如此，难怪戚继光会说什么“闹够了”之类的话。原来，戚夫人真的曾经大闹婚堂啊。难怪戚将军的脸色会那么难看，那么好的事都被搅了，搁哪个男人身上都受不了吧。

        “素云是谁啊？”莫非凡继续追问。

        “就是将军新纳的小妾啊，据说是个街头乡绅的女儿，现在将军成名了，官也越做越大，那些个县官乡绅的，哪个不是眼巴巴的想把女儿往将军府里送。其实我们将军并非是个好色之人，他的心思全系在国家大业上，对您也是敬重有加，只是这么多年您一直——”

        莲儿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直管说，无需顾忌什么！”莫非凡清了清嗓子，她隐约感受到戚继光对自己的夫人好像总有些冷淡疏离，想必这其中一定是有隐情的吧。

        “这些年，这些年，您一直未有生育，所以将军纳妾也只是想为了给戚家祖上有个交代而已。”唉，堂堂大将军也如此冥顽不化，在现代丁克家庭可不要太多哦！现在有些人为了享受、为了保持那美好的身材，不要小孩的比比皆是，莫非凡不解地摇摇头。转念一想，不对哦，自己现在可是身处四百多年前的大明朝，传宗接代的思想可是根深蒂固的。

        “那这些天，将军有没有找过我？”想起真正将军夫人的遭遇，莫非凡不禁同情起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来，古代的女子真是可怜啊，没有生育能力就好像欠了祖上五百万似的。在那个以丈夫为天的年代里，某些个“贤淑”一点的女人不但不能吃丈夫的醋，反倒还要鼓励丈夫多纳妻妾，也好多添子嗣，人丁兴旺，为祖上积德啊。想必那些个女子温婉的笑容背后定是有着数不清的心酸与泪水吧。戚夫人也算是个奇女子了，在这个朝代就有着如此新潮的观念。可见她泼辣强悍的背后是对丈夫多么深沉的爱啊。爱是唯一的，是不能分享的，试想哪个女人愿意与别人一起分享来自丈夫的爱呢。换作是我，肯定也会大闹一场的。

        “找了啊，当然找了，那天您负气离去之后，宾客们也就陆续都散了。将军怕你出什么事，亲自带了人去寻你，连洞房花烛都没了心事。可见将军对您还有有情的啊！”

        听了这话，竟有一丝甜蜜感漾出心头。他难道真的有情吗？想起他看她的那意味深长的一眼。莫非凡不觉笑意吟吟起来。为何自己会如此在意将军的举动，真是活犯花痴病，还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将军夫人了吧？只不过是长了一张酷似的脸而已。早晚有一天，自己这个冒牌的身份会被揭穿的，指不定那时将军会怎么处置呢？想到这里，莫非凡不免隐隐担扰起来。

        算了，不是有本书里说过：做好今天的自己，明天的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那个叫素云的，长得漂亮吗？”真是好奇害死猫，莫非凡禁不住追问。

        “夫人，说句实在话，素云长得倒是可心，只不过论漂亮怕是远远不及您的！”

        “那为何将军还要纳她为妾啊。”

        “只是她身上有着夫人您没有的东西！”莲儿脸上闪过一丝诡异。

        “难不成她有三头六臂不成？”莫非凡郁闷不已，家花难道真没野花香吗？放着漂亮的老婆不理，反倒要娶一个平凡的女子。男人啊，真是让人搞不懂的动物。难怪即使在一夫一妻制的现代，“二奶”、“小蜜”这些产物会应运而生，而且发展前景有大大增强之势啊！

        “她的性情温和，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对将军也是百依百顺，哪像夫人您……”

        “像我怎么啦？”莫非凡不解。

        “奴婢不敢说！”虽说现在的她性情大变，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想到平日里她那凶悍的样子，将军都要让她三分，自己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叫你说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爽快！”莫非凡一着急，口无遮拦起来。

        “那奴婢就大胆啦！”

        “说吧，说吧！”

        “夫人，私下里大家都叫您母老虎呢！”

        “什么？”莫非凡也是震惊不已，不自觉叫出声来。有这么严重吗？难道她也是一只河东狮。

        “夫人，奴婢该死，可是，可是，是您叫我说的。”莲儿听到那一声吼，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身子竟有些微微颤抖。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莫非凡赶紧更正道：

        “好了，好了，起来吧，我并没有怪你！”说完便去搀扶莲儿！

        “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下去休息吧！”

        “是，夫人，那莲儿明早再来伺候您！”

        莲儿抬头，那眼里竟有种让人看不懂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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