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秦梦遥气馁的看着这一团糟,恼恨的直拍脑门,“秦梦遥啊秦梦遥,虽说你动手能力差了点,但好歹在智商上弥补一下也好,可你竟然傻到用树皮和布条来绑扎固定,这下可好,一天的时间又都白费了!”

  幸好淌出的水并未殃及晾晒的槐花,否则秦梦遥真要扇自己两个耳光了。

  重新振作精神,将这几个锅洗刷一遍,摆在一旁晾干,看着面前摆的工具,秦梦遥却有些犯愁。不得不说,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差的可以。

  虽然不奢望能有曾经实验室里的实验条件,秦梦遥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可如今看着一切还是郁闷到了极点。

  昨日勉强从厨房角落中翻出的三个破锅,最好的一个缺了小半边,不过尚可拿来盛水,只是另外两个实在残破得不堪入目,秦梦遥费了好大的劲才拼凑到一块,而剩下的大缝隙则尽量用树皮贴住,用布条缠起来,可谁料树皮与布条经了水汽后,竟从接缝处滑脱,好不容易凑到一块的破锅又各自分离开来。

  可身边所能寻到的,也不过这些,甚至连布料都极稀缺,哪还会有用来密封的强力胶之类,而那些专门补锅焊铁的手艺人一年半载才可能下乡到这偏远的小山村,若等他们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秦梦遥将几只锅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可除了先前的法子,仍旧无从下手。转眼看到几只正在浸水的花盆,巴巴地擎在手里看了许久,只是这素烧花盆毛细管太多,若用来蒸馏,怕是水汽还没从管口冒出,便都散光了,若此一来反倒得不偿失。

  围着院子转了好几圈,秦梦遥将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都试了一通,又都无可奈何的扔了回去,一个人坐在锅头边嘟着嘴生起闷气来。

  “老天,你让我穿越到这个落后时代我认了,让我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山村我也认了,可你总不能让我一直这样倒霉下去吧,那些里的主人公哪个不是身怀绝技,偏偏我却只会种花做实验,不待您这样玩的啊!”

  秦梦遥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奈的冲天上嚷着,又怕被人听到给当做巫女抓起来,最后只好在心里默默埋怨起来。

  “姐姐,我爹让我跟你说,那会来了几个人把南哥哥接走了,说是这两天可能不回来吃饭了。”忠儿蹦蹦跳跳跑到秦梦遥面前,蹲在地上盯着秦梦遥手下的花苗。

  “哦,那南哥哥有没有说他要去哪?”秦梦遥听闻消息,反而有些兴奋,不必再分散精力去照料南程莫,正好可以留出时间来好好研究将锅拼起来的方法。

  “这个嘛,爹爹倒是没说,但是他说来的一个人一直喊南哥哥叫‘大哥’,可能是要接先生回家的吧,”忠儿挠挠头,“可是,姐姐,你和南哥哥不是一家人么,南哥哥回家怎么不带着你一起回去呢,我爹说那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可好看了,跟金子似的,还会发光呢。”

  “你这个小鬼头,哥哥自然是有他的事情,有些事情姐姐跟着不合适,而且姐姐还要在家里照顾这些花花草草啊,”秦梦遥微笑着刮刮忠儿的小鼻子,溺爱的看着他。

  “嗯,我爹进城的时候,我娘也是在家里给我做饭吃,不过姐姐这么好看,我要是跟姐姐你是一家人,肯定到哪里都要带着你。哎呀,我娘一定等急了,姐姐,我先回家了,”不待秦梦遥回答,忠儿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远远便听见忠儿在自家院子里喊道,“娘,今天又有啥好吃的?”

  听着邻舍的热闹,秦梦遥一人站在院中,突然很羡慕李婶的生活,懂得疼人的丈夫可爱的孩子,对于秦梦遥而言,竟成了一种奢望。南程莫从来都似这个家中的过客,吃饭睡觉,两人从来都保持着大段距离,仿佛豪猪的自我保护,固守在属于自己的一方私地之中。

  而今南程莫的家人寻来,他只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甚至连去往何地,何时归来都不得而知,恐怕这一去会否回来都不得而知。他那样的大家公子,怎可能甘愿留在这样一个毫无生机的地方,秦梦遥却忘了她曾经也是被父母捧在心上的掌上明珠,也曾有过公主一般的生活。

  越想越没了胃口,胡乱塞了几口干粮又蹲在地上研究起来。总是经受折磨的胃,终于忍不住抗议,剧烈的疼起来。

  秦梦遥读书时饮食时常不规律,早就落下了胃疼的老毛病,到了这边之后,一直不曾被胃病困扰,所以也不曾注意这些,这一番疼起来,直将秦梦遥疼出了一身汗。

  勉强烧了些热水,将胃暖过来,就着水吃了些干粮之后,疼痛的感觉才好了许多,秦梦遥看着一地狼藉心中烦躁,索性直接躺在床上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而普兰城中的南家,此刻却暗流涌动。

  南程莫从马车上下来,便见在南家待了几十年的张管事笑脸迎来,一张老脸不过几月不见,竟也圆润了许多,可见在南家生活过得很是滋润。

  “大少爷,您这些日子去哪了,可想死我了!唉,这么多日子,您也不给家里来个信,夫人天天担心您,生怕您在外有个好歹,前几日不知从哪里听人说起您的消息,可那人真是不该,竟说少爷您……结果夫人一听,急火攻心直接病倒在床上,幸好二少爷一直托人打听您的消息,这一得知您的行踪便将您接了回来。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她这几日里,连做梦都喊着少爷您的名字呢,”张管事说着说着眼眶便红起来,抬起袖子来擦了擦眼睛,领着南程莫往院里走去。

  南程言这才踩着小厮的背,走下马车,看着南程莫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一丝寒意,右手一摆,几个黑影顺着墙角往里走去。

  内室中燃着一支檀香,白烟冉冉升起,消融在空气之中。南程莫双脚刚踏入房中,便觉一股沉静的凉意渗入皮肤,和着檀香的气息,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安定下来。

  “你来了,”南夫人床前垂着帘子,依稀可见半倚半卧的身影,似极疲倦般,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孩儿不孝,”听着“娘亲”无力的声音,又想到爹爹过世,而自己却连一天孝都未曾守过,南程莫心中愧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当日是娘气昏了头,说话重了些,可你走后,娘就后悔了,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可你却消失了一般,”南夫人声音哽咽,举起手帕在眼角擦了擦,“儿啊,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南程莫垂头俯在地上,听着南夫人的话,心中隐隐有些感动,然而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啊,娘知道你心里委屈,是娘不好。你爹去世后,这个家便少了主心骨,可你又离家出走,这段日子,咱们南家真是……”

  张管事站在一旁,将话接了过去,“大少爷,你是不知道啊,老爷刚走,本家那几个老爷见少爷您不在家中,便趁机过来要均分家产,甚至连咱们家祖传的石头记都要收走,实在是欺人太甚!三爷见妇人体弱,而二少爷少不更事,做不了主,就强行闯到南家,要霸占石头记的生意,夫人誓死不予,他们便雇了一帮地痞流氓将咱们石头记打砸一通,可怜老爷毕生的心血都投入到这些石头上,竟被他们这般肆意毁坏,真是,唉!”

  “想不到世态如此薄凉,”南程莫抬起头,看着卧病不起的南夫人,当日那刻薄的言辞早已抛之脑后,而今只剩满腹感慨。

  “我原本敬重三叔为人,却不料他也是这般唯利是图的小人行径,真是人心难测。”南程莫站起身,斩钉截铁的道,“娘,您尽管放心,有我南程莫一日,必定尽力保全南家所有,定然不会令南家苦苦经营而来的财产落入他人之手。何况,就算我不在了,家中还有二弟,南家又非无后,何须别人为咱们南家的财产而操心!”

  南家三爷接到小厮通报,便急匆匆赶往南家,满心希冀准备将南老爷子的遗嘱宣告给他,谁料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南程莫一番痛批,瞬间耷拉了脸,转身往外走去。

  “呵,三叔,怎么刚来就往回走,进屋里坐坐喝口茶也好啊,”南程言一早就守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三叔气呼呼地从房中出来,假模假势要请三叔进屋去。

  “哼,这茶不喝也罢,省的沾了你们南家的东西,也变得那般狼心狗肺不识好歹,”南家三爷一甩袖子,气得嘴唇直哆嗦,大步走了出去。三爷一向偏爱南程莫,从下人口中得知那晚发生的一切后,便有心帮南程莫取回他应得的一切,省的被南程言那个败家子将整个南家都给败个干净。

  可精明的南夫人哪肯将家中财产拱手相让,她虽不似普通市井妇人般哭闹撒泼惹人头疼,但那满腹心计却更令人难以招架。

  南三爷前脚刚迈出大门,南夫人房中突然冲进几个蒙面黑衣人,冲着南程莫的脖子便砍了一手刀。

  黑衣人出手极快,南程莫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颈部猛然阵痛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

  纱帐中那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右手拨开轻纱缓缓走出来。不过两月的时间,南夫人却足足老了十岁,双鬓又徒然冒出几缕银丝出来。张管事快步上前,伸手搀住步履微颤的妇人。

  “娘,这次您可该满意了吧,”南程言笑眯眯的大步跨进房中,看见倒在地上的南程莫不由满脸得意。

  “唉,你啊,跟你说了多少回,要稳重一些,你就是记不住。不过这次我儿可当真是立了大功,”南夫人溺爱的看了南程言一眼,眉眼中尽是疼爱之情。

  “可不,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好骗,我就说了一句你病了,他便二话不说跟我回来,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不过,你是没看到刚才三叔那个老狐狸一脸吃瘪的样子,气得脸都白了,亏他还打算将大哥过继到他们家去,以后看他还敢不敢说这话,”南程言想起三叔气呼呼走出门去的模样,又咧着嘴笑起来。

  “哼,他一心要分夺咱们家的财产,还拿出这个野种来做借口,这回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也真是的,他们来抢你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成日做些什么事,也要好自为之。”南夫人想起平日下人口中那些风言风语,难免恼恨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但毕竟是亲骨肉,骂在口中却也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

  张管事看着二少爷自幼长大,自然也明白南夫人之意,便兀自开口道,“二少爷今年十六岁了,夫人也该多留心一下各府中的小姐,给少爷张罗张罗婚事了。”

  不料南程言白了他一眼,“不劳张管事费心,我看,您还是先张罗好自己的事再说吧!”

  府中盛传张管事同南夫人有染并非一日两日,南程言虽不相信,但心中难免有些疙瘩。今日又见张管事手扶着南夫人的臂,心中更是厌恶,索性低头看地上那人,眼不见为净。

  张管事吃力不讨好,脸上不由尴尬,南夫人亦是一脸苦笑,拍拍张管事的手。

  “言儿,张管事也是为了你好,怎可如此任性!”见南程言不理,又转而向周围站着的几个黑衣人道,“你们且将他抬到地牢中去吧,躺在这里真是膈应。”

  “娘,既然他留在家中也没用,你干嘛还非把他找回来,”南程言虽按母亲的吩咐,将南程莫找了回来,却仍不明白她的真实用意,忍不住又多嘴一句,“再说,万一他醒过来要跟我们分家产怎么办?”

  “哪有那么多万一,我寻他回来,自是有我的道理,更何况,他如今身在地牢,能有多大能耐出来跟你抢家产呢,你便安心做你的南少爷好了,日后我定然一一向你解释。”

  南夫人说完,脸上露出一抹倦色,“我累了,扶我回去躺回吧,言儿,你也退下吧,记住要多温书,西席先生所授的课程你可都学会了?”

  “娘,你忘了,先生这几日告病回家了,”南程言起身匆匆向门外走去,生怕母亲又拉住他考问,“娘,你好好休息,孩儿先告退了。”

  转眼便消失在门口,南夫人看他急吼吼的模样,又好笑又可气,一抬头正看到张管事满眼含笑的看着她,一双手更紧紧握住了那双略显粗糙的大手。

  “委屈你了,言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https://www.dldwx.cc/xs/26055936/8403603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