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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梦遥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她缓缓起身,趁着南程莫退到身前,霍然远离刀刃之时,猛地一把抄起身后的木椅,往持刀之人身上砸去。

  只听哐啷一声,剑鸣声声,白色剑芒如闪电般划过当空,耀得人不由捂住双眼,紧接着是木头崩溃散落一地的哗声,落在地面似砸在人心。

  “不!”南程莫大声嘶吼,浑然不顾地往秦梦遥面前冲去,却听耳边风声呼啸,戛然而止。

  “你小子胆子够肥啊,”白翼然手指轻轻拂拭着刀尖,帅得有些邪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而后嘴角微微勾起,“行了,今儿爷就不陪你玩了。”

  南程莫浑身冷汗将后襟湿的通透,两手仍颤巍巍的伸向秦梦遥,秦梦遥早就被那凌风闪过的一刀吓得呆愣当场,只知道手中的那把实木椅瞬间解体,一片片零落到地上。

  南程莫哆哆嗦嗦的上下仔细查看一通,并未见到任何伤痕,这才放下心来,一把将秦梦遥抱在怀中。

  “梦遥,还好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南程莫仿佛经历劫后余生,只想紧紧抱着她,再也不放手,“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守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再不让人伤害你……”

  “我说二位,方才不过跟你们开个小玩笑,不至于吧!”白翼然一屁股坐在书桌上,脸上那抹笑意人畜无害,可真正了解他的人,每每看到这笑容却寒意顿生。

  “小玩笑?”南程莫恨恨地转头看着白翼然,只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可怀中的身子却越来越沉——秦梦遥晕倒了。

  “这位姑娘看上去,好像病了嘛,嗯,还病得不轻呢,”白翼然轻巧的笑道,全然不顾南程莫杀人的目光,“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这位抱回房里去躺着!”

  “她,是,我,夫,人!请你自重!”南程莫一字一句的咬牙说完,将秦梦遥轻轻抱在怀中,往卧房走去,白翼然作势也要起身跟随,却被南程莫一个要杀人眼神给瞪了回去。

  “无所谓,她是谁跟我又没有关系!”白翼然笑呵呵的重新坐回去,将剑随手往桌上一放,将桌上的书册扫落下去,南程莫早已顾不得这些,急急往卧房而去,刚出门就听见白翼然冲着门口大声喊道,“喂,小白脸,放下人快点回来,我有事问你!”

  南程莫将秦梦遥放在床上,喊来刘妈用湿布为秦梦遥降温,又跑到前街找来李老七,诊脉抓药过后,秦梦遥才慢慢缓过来,只是今日中暑本就体虚,再加上方才受到惊吓,便不得不卧床休息两日。

  “你且放心休养,浇水这些事,交给我就好了,”南程莫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紧紧握着秦梦遥的手不肯放松,絮絮地叮嘱着,“你本来身子就虚弱,这些日子天热又不肯好好吃饭,还要杂七杂八的忙个不停,你看,这下中暑了吧,早就告诉你不要乱逞强,以后养花的事,我来帮你做就是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在我身边指导一下……”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好烦,”秦梦遥翻翻白眼,心中却乐开了花,既然这厮这样说,自己若是再不派些事情给他,也实在说不过去,自己正愁没个伙计帮忙呢!

  南程莫还要开口,却听见门口处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喂,人家都嫌你烦了,你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白翼然抱着双臂斜靠着门口,戏谑的看着正深情款款的二位,哦不,其实是一位。

  “滚出去!”南程莫低吼,生怕秦梦遥再次受到惊吓。

  “让爷等了这么久,你还真长脸了是不是?爷还等着问你话呢,你他娘的还敢在这里谈情说爱,能耐了你啊!”白翼然一甩前襟,阔步走到南程莫面前,揪着他的衣领便拎了起来,老鹰捉小鸡一般。

  刚转身,忽然想起床上躺着的病号,于是回眸一笑,声音温柔而极具磁性,“姑娘,我找他还有些事,你安心养病哦!”

  那张帅脸本就有倾城貌,这下更是魅惑众生,一向自诩鄙视外貌协会的秦梦遥,也不能例外的陷入了美男计中,瞬间目含桃花,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南程莫一路被拎到书房,小脸憋得发紫,几乎喘不上气来,白翼然手一松,南程莫顿时歪倒在地。

  唯一一张椅子已被砸得稀烂,房中除了一张矮榻根本无落座之处,白翼然笑嘻嘻的看着南程莫,“果然还是主人家有待客之道,坐在地上谈天说地,这感觉好,我喜欢!”说罢双腿一盘也坐在地上。

  “我问你,今天中午你在茶馆遇到的那漂亮女子是不是已经来过了?”白翼然提起嫣若,语气瞬间温柔许多。

  可南程莫一听到这人竟是专程来问那女子,想起她顺走自己的镇纸,恨得咬牙切齿,“漂亮女子,我看就是蛇蝎心肠!来挑拨我跟我家娘子的感情不说,还偷走了我的东西!小偷!”

  他还要再骂下去,对方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你说的可是嫣若?”白翼然眼底蓦的一凛。

  “废话,除了她还会是谁,你怎么会认识她这种人,她……”

  南程莫大张着一张嘴,整个身子似被冻住一般,僵直地坐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而卡在喉咙中的那句话,任他拼劲全力也说不出来。

  “说呀,怎么不说啦?”白翼然取出一块白帕擦擦手,方才势如闪电的一点,也算给他一些教训,“咦,你不说,那我可说了。那个嫣若呢,是我的女人,当然,现在虽说还不是,以后肯定会是我的人,所以以后你最好离她远一点。而且,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除了我之外若是有人敢说她的坏话,一律杀无赦,不过至于你,情况稍微有些特殊。”

  白翼然玩味的看着南程莫眼中闪过的一抹恐惧,“真是看不出你小子有哪一点不凡,一个小白脸,还不会半点武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啧啧,不过身子够软的。竟然能用一块镇纸就把嫣若给糊弄住,哼,看你家这条件,也不像是能用得起好镇纸的人家嘛!不过既然嫣若让我在这里守着,那我就要保你安全,你放心吧,起码在嫣若回来之前,我不会动你一根寒毛。”

  “但是,你小子给我老实点,休想打嫣若的半分主意!否则,形同此木!”白翼然一掌过去,躺在地上的一根木条应声裂为两半,南程莫看得眼都直了,忙想摇头却动都动不得。

  白翼然邪邪的笑着,一挥手,将南程莫的穴道解开,又取出白帕在手上轻轻擦拭着。

  “这位兄台,你放心,我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真没有,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你能不能帮我跟我娘子解释一下,我跟那个嫣若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啊!”南程莫身体骤然放松,重重点着头,对于嫣若那个炮仗一样的女人,他可没有自信能在她手下活过半年。

  只是她一走了之倒好,可秦梦遥那头他还没得交代呢,他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将秦梦遥哄开心,结果被这疯女人一闹,直接前功尽弃,既然她派了这么个邪魅男人来,自然不能白白放弃机会。

  “没问题,包在爷身上!”白翼然大手一挥,“哎,腿麻了,扶爷一把,对了,爷要在你家住上一段时间,一会别忘了给爷准备张床!”

  “住多久?”

  “这个不好说,反正要住到嫣儿回来,”白翼然一拍南程莫的肩膀,“要不是因为你们,嫣儿怎么可能会同我分开,想到这段时间看不到嫣儿,我就……”

  “兄弟,我比你好不到哪里,你刚才看到了,我娘子虽然跟我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愣是将我赶到书房来睡,同是天涯苦命人啊!”

  “这小娘们都过分到这种程度你还不休了她?”白翼然讶异的一瞥南程莫,说这小白脸没用,没想到竟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不过他却忘了,他现在甚至连嫣儿的手都没碰到过。

  “哪跟哪啊,其实我……”南程莫犹豫着说不出口,白翼然一眼明了,这种事,他最在行!

  “得,看在嫣儿的面子上,爷就出手一次,保证帮你搞定她!”

  白翼然在南家一住便是五天,成日除了吃睡便是整各种幺蛾子,不是折枝花向路过的小丫头抛媚眼,便是闲得无聊在小院里一通舞刀弄枪,甚至险些将秦梦遥的蒸馏锅捅个大窟窿,几天下来将整个小家小院搞得乌烟瘴气,只差上房揭瓦了。

  不但一点没帮到南程莫,反而惹得秦梦遥生了一肚子火,南程莫又接连住了几日书房,甚至连秦梦遥的笑脸都难得一见,直恼悔当初不该听白翼然的建议,他本身行走江湖,风流成性,所用的伎俩勾引些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或许几句话就能将人偏得花心乱颤,可关键对方是秦梦遥,用了那一套不仅毫无益处,反而连带对白翼然都没了好印象。

  为了套出白翼然死守在南宅的真正目的,南程莫明里暗里不知问了多少次,可白翼然愣是一句实话都不肯吐,哪怕将他灌的烂醉,那张嘴也仍旧不肯走露半点风声,只说要保护南程莫一家周全,结果搞得人心惶惶,就连刘妈也战战兢兢不敢到邻家串门。

  秦梦遥虽看不惯白翼然多动症一般的行为,但因他来者是客,所以也还是以礼相待,况且,他长得那样帅气,冲着这一点,优待自然还是少不得的。

  就在白翼然又一次折了一支月季送给慕名到门前偷瞧帅哥的小丫头时,普兰城外迎来了一批来历不明的军马。

  高坐在马匹之上的一人,身披铠甲,一脸肃穆,略显不耐的看着城中返回的小卒。

  “报告副将,普兰城刘知县正往城外赶来,”面前那精瘦黝黑的兵卒语速急而清晰,“刘知县一听副将到来,立时起身恭迎,此刻大概已行车至城门处!”

  “不错,归队,扎帐,今夜军队便在城外露营。”霍青大手一挥,手下的将士听到命令,马上********,整个军队行动迅速而井然有序,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十余个帐篷便立在了四周,将士们将随军携带的东西整整齐齐归置完毕,不待霍青发出命令,已然自动展列成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霍青。

  “很好,”霍青满意的看着大家,“今日时间已晚,大家这几日赶路辛苦,今夜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完成任务,本将请大家喝酒!”

  霍青看着所有人各自散去,想到明日之事,微微有些犯难,看那信物,倒是真的,只是万一出了岔子,这丢的,可是霍家的脸,倒不如夜里派人先去查看一番……

  正私下想着,已看到远处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大肚便便的刘知县从车上下来,便满脸堆笑的小跑过来,“哎哟,霍将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下官不知霍将军亲临普兰城,失礼之处还请霍将军多多见谅啊!”

  霍青淡淡笑着,还施一礼,“岂敢岂敢,今日冒昧而来,打搅知县,实是不该。只是在下奉命前来寻人,故此叨扰几日,还请知县海涵!”

  “啊,霍将军亲自出马,难道所寻之人是朝廷钦犯?”刘知县生怕在自己任上出了差错,这会吓得两颊直冒汗。

  “非也非也,刘知县尽管放心,此人乃我霍家的一位故人,待寻得此人吾等便会撤离。眼下军士人数众多,进城有所不便,所以想借贵地驻扎几日,不过还望刘知县不要声张。”霍青负手而立,从军之人自有一种凌风而立的绝世风姿,相较之下,刘知县虾罗着腰,越发显得猥琐不堪。

  婉拒了刘知县的宴邀,霍青冷眼看刘知县离去,转身进了帐篷之中,随行的军师已然恭候在侧,“李然,你一会挑选三个身手灵敏的士兵来。”

  李然皱眉,“副将,您真打算先去探探底?若是此事被老爷知道……”

  “知道又如何,单是凭那样破东西就证明是那个人,实在荒谬!我霍青总不能像那个丫头一样糊里糊涂,要是出了岔子,我霍家的颜面何在?”

  “可是……”李然犹豫着,他还记得临出发前老爷那威严而期待面容,还有那掷地有声,绝不容人置喙的命令,终于叹口气出了帐门。

  秦梦遥好不容易把找上门来的媒婆打发走,很是无奈的看着白翼然,“大哥,你最近几天究竟招惹了多少姑娘,单是媒婆我都已经给你打发了三四个,虽说你人长得帅点,但是也不能这样随便散桃花吧,你知不知道,少女的心是很脆弱的,你这样子,得伤害多少无辜少女啊!”

  “长得帅有错吗?”白翼然骚包的扭扭身子,“再说,我也没主动招惹她们啊,我只是拿朵花站在门口,谁知道她们一点都不矜持,上前拿着花就跑,这事不赖我吧!”

  “你没事拿朵花在门口干嘛,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在招蜂引蝶,像你这样的花花公子,怎么还能好意思舔着脸活到现在!”秦梦遥狠狠地白他一眼,顺带着将一旁的南程莫也用眼刀狠狠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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