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母女连心

　　小丫头再次静默，引着林玦进了院子，小小的院子被打理地十分有生活情趣。廊下整齐地放着几盆绿植，修剪地轮廓分明，花花草草生机盎然，院门边的几棵枣树下还放着装着清水的小瓷碟子，不远处的石凳上，两只大花猫依偎在一块花布垫子上眯着眼睛打呼噜。

　　这不是她想象中豪门阔太的院子，如果没有看到门口的墓碑，林玦也许还会庆幸里面的这位夫人肯定很好骗（划掉）相与，但现在她惊疑不定地跟着丫头走到屋门前。

　　“小姐到了。”

　　里面的丫头立刻打起门帘，行礼：“见过大小姐。”

　　林玦不自在地拉着洛殇走了进去，和外面生机盎然的布置截然不同，穿过门帘，屋子窗帘半掩半开，光线不足，一进去林玦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檀香味，就好像老人家房里惯有的那种陈年味道一样。屋里家具一应俱全，小小的客厅左右是两个里间，左边的透过圆形红木隔断可以看到里面摆着书桌与书柜，书桌后挂着几幅鬼画符一样的字画，右边则挂着厚厚的门帘，旁边还守着两个小丫头。

　　气氛压抑，林玦犹疑地徘徊在右间门口。

　　里面传来一道略显无力的女声：“进来吧。”

　　丫头们应声掀开门帘，林玦惶惶然走了进去。

　　卧室地上铺着厚厚的软毯，当中的地上放着一尊九龙缠绕的鼎炉，一尺见方，袅袅青烟从鼎中升起，是一股混杂的药香气。屋子里极其安静，仿佛除了那股青烟，空气都凝结了。

　　鼎炉后又是一方红木圆顶的隔断，挂着各式珠子串成的珠帘，鳞光闪闪。高脚楠木床前隔着层层幔帐，床边一个丫头低眉顺眼地在伺候着捶腿。

　　“过来罢。”

　　林玦牵着儿子的手正要往前走。

　　“你过来，外人出去。”

　　门后的一个小丫头立刻悄无声息地进来请洛殇出去。洛殇很顺从。反而是林玦无助地看着儿子出去，心下更加不安。

　　这样的场景，哪里像是关心女儿到中风的慈母作风...她硬着头皮穿过珠帘，在重重幔帐前站定。

　　“你退下。”

　　小丫头应声退了出去。

　　顾夫人缓缓坐了起来，这时林玦才看到她的脸，呆住了。

　　先入眼的是一头披散的青丝，顾夫人看起来非常年轻，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非常美，面容苍白，下巴尖尖，脸庞消瘦，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惊人的美，长长的秀发如云般垂在肩膀上，眉梢眼角，充满风情。她嘴角划过一抹浅笑，显出几分妩媚：“你叫什么名字？”

　　轻轻的几个字如同天雷一般，使原本就呆愣住的林玦更加震惊，背上不由地吓出涔涔冷汗，右手死命地扣住手心，指节泛白。她早就该想到，早该想到的，顾夫人这副态度，还有之前的小丫头...

　　可是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顾夫人对林玦的反应不以为然，轻描淡写道：“我与阿玦母女连心，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好一个母女连心，这也未免太神奇了吧。对啊，这原本就是一个修真世界，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沉默半晌，林玦憋出两个字：“...节哀。”

　　顾夫人冷笑一声：“还轮不到你安慰我，说说你自己吧。”

　　林玦咬咬下唇，只好老老实实说：“我叫林玦，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进了你女儿的身体。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她的死跟我可没有一点关系。”

　　说完，便眼巴巴地等着顾夫人的下文，内心思绪万千，这女人看起来有种诡秘的危险，既然知道她不是顾林玦，为什么不早早说明，之前那位顾老爷明显就是不知道的样子...总感觉有阴谋的味道。

　　顾夫人从床尾拿出一个小手炉，揭开盖，用一根金针慢慢地拨动着里面的碳块，良久，才悠声道：“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林玦还真没想过，她的人生格言就是享受当下。顾夫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要赶她走？也对，人家都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顾林玦了，还有什么理由巴巴地赖在顾家。

　　只是，这经费问题...

　　林玦皱着眉想了又想，到底不敢把“您给我点钱，我要远走高飞”这句话说出来。

　　顾夫人抬眼瞟她一眼，突然变色，冷声呵道：“犹犹豫豫，面有懦色，成什么体统，你这样子走出去谁会相信是顾家大小姐，早晚会丢我们顾家的脸。”

　　顾家的脸顾家的脸，顾家的脸是有多大啊！林玦不禁恼怒，她又不是顾家的人，成为顾林玦也不是她的意愿啊，有谁问过她的意见了吗？没有！

　　还有这位阴阳怪气的顾夫人，没事在外面立个墓碑吓人，屋里死气沉沉的布置，大夏天还拿个手炉，还有那位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的顾家大伯，真是一家子神经病！

　　看到林玦憋气，顾夫人反而笑了：“本事没有，气性倒是不小。罢了，你过来。”她风情万种地将耳边的碎发馆起，直起身子坐了起来，”见林玦别扭地不肯动作，脸一沉，“过来！伸出手。”

　　林玦走到离她一步远的地方，不情愿地伸出手。

　　顾夫人十指尖尖，大红色凤尾水仙花色的指甲足有寸把长，娇艳无比，两根水葱似的指头压在林玦脉上，沉吟片刻，收回手：“金丹没了，但底子还在，重新修炼许还有机会。你可愿回天一门从头开始？”

　　愿意啊，当然愿意！林玦使劲儿点头。能修仙，对于她一个平凡人是多么渴望的事情。

　　“别高兴地太早。阿玦天赋甚高，七岁开始修炼，十五岁结丹，如今已是天一门斩月堂堂主。你此番回去，虽顶着我儿阿玦的名头，但时日一长，缺点暴露，斩月堂众人未必服你。你对于修炼一片空白，其他人的异目你可能忍受？”

　　一盆冷水浇下，林玦冷静下来。顾夫人说的很对，天一门的人肯定和原主很熟，她去了，性格相差太大，万一别人怀疑她是夺舍怎么办，这不是修真文里经常有的桥段吗？

　　况且，对于修炼，她还真是一无所知。未知的恐惧此时才蔓延上来，林玦慎重起来：“那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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