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将军，这柳条街街头那家卖羊杂粉丝汤的滋味很足。”
“对面铺子的干饼直接吃难以吞咽，但如果掰碎了泡到羊杂汤里，吸饱了汤汁，吃起来微辣软绵，很不错。”
“啊对了，如果嫌只吃汤太清淡，还可以在隔壁买上十串烤羊腰子，黑红滴油，喷香扑鼻。”
陈莫平扫了随从一眼，这小子说得两眼放光就快流口水，分明是他想吃吧。
陈莫平讨厌羊肉的膻味，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碰羊肉的。不过他对待下属在公事之外很宽和，随意摆摆手：“想吃什么去吃，我自己逛逛。”
“回禀将军，我不饿！”随从喊得响亮，可他突然作响的肚子出卖了他此刻的情况。
随从白净的脸通红一片，不敢和陈莫平对视。
好在将军并没有生气，还扔了一个钱袋子到他手中。
等他鼓起勇气抬头，面前已经没了将军的踪影。
这柳条街是京都知名的小吃街，平民百姓很喜欢来逛，达官贵人也有安排仆从来买东西的。这里面人流如织，想要找人，难于登天。随从捏着钱袋，闻着香味，又想起妹妹昨晚嘴馋念叨的那些吃的，决定先去买几样妹妹想吃的。
陈莫平和随从分开。
柳条街的另一头，姜小小在津津有味看完糖不甩摊子如何做糖不甩，准备去往下一个摊子时，发现身后没了红果和彩玉的身影。
踮脚看了一阵，除了人头还是人头，很快就眼睛花了。
这时有几个幼童看到糖不甩摊子，喊叫着跑过来，不小心把姜小小撞开，她身不由己地被人流挟裹着往前，好不容易瞅到个空摊位钻出来，已经不知道走开多远了。
“红果和彩玉都是本地土著，应该不会轻易出事。”自言自语分析完，姜小小决定还是不找了，等逛完在街道的两头留个暗号到时候再汇合。
正午的阳光还是比较热，掏出手帕擦擦脸上的汗。她没有镜子，不知道早上彩玉给她上的妆被擦花。此刻她的眉毛又粗又黑，脸上一块白一块黄，十分可笑。
擦完汗，姜小小扭身打量后面的摊子。
只看了几眼，她就知道为什么别家都有顾客，这里却光秃秃连只苍蝇都没有了。
这是一个包子摊。
摊主做的包子又小皮又厚，一口咬下去都见不着馅儿。而且这些包子并不新鲜，不知道被蒸了几次，底下的皮都被水汽泡得软塌塌，一看就叫人没胃口。
做吃的，最要紧的干净、新鲜、实在。
这摊主一样都没占。
就这样还想卖出去？恐怕傻子都不会上当！
姜小小刚这样想，就听见一个浑厚低沉的男音在旁边响起：“包子我都要了。一两银子够吗？”
一只肤色偏黑，布满茧子的大手伸过来摊开，掌心中是一粒碎银子。
姜小小感情先于理智反应，她一把抓住那手，将五根手指按回掌心大喊：“别买！”
守了一个上午才终于有人光顾，而且是个大主顾，摊主正高兴，没想到突然杀出个阻挡财路的。一张黄黑的脸上横肉抖了抖，嘶哑着嗓音警告：“小姑娘，别乱说话！我这包子又香又好吃！”
说完，威胁地看了姜小小一眼，还把擀面杖捏在手里掂了掂。
姜小小才不怕他。
这里人来人往，难道还敢当众打人？
就算敢打，她不会跑么？
姜小小把抓住的手往回推了推，然后松开，真诚建议：“这里有许多好吃的，你不如去尝尝其他？”
陈莫平倔强地再次把银子递给摊主：“包子我都要了。”
摊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赶紧扯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就要打包。陈莫平再次说话：“不用包。就放着。”
“你站到前面去，告诉来买包子的，包子都卖光了。”
这是什么奇怪要求？摊主犹豫着没动弹。
陈莫平又拿出一粒碎银子，晃了晃。
摊主离开拿着小马扎去包子摊前坐着。
陈莫平抬脚往包子摊后走。
姜小小看他如此顽固，不想再理。可又怕他真的去吃那包子，别吃坏肚子了。在古代，腹泻也是可能要人命。
咬牙，跟上。
姜小小想，只最后提醒一次。再不听，那就算了。
“这位公子……”
陈莫平正要坐下，没想到刚才两次阻拦他的姑娘跟了过来。他这会儿来到后面，闻不见油味儿，胸闷头晕的难受消散不少。他结合刚刚的话，知道这位姑娘是好意，虽然他并没有打算吃包子，但是这善意是值得感谢的。
陈莫平扭头，准备答谢。
结果只看见两条辫子在空中一甩。
那位姑娘已经被摊主抓住拉了出去。
长得矮小粗壮的摊主吊起三角眼恶狠狠呵斥姜小小：“走走走，我这里的包子已经卖光了。你有钱也买不到。”
姜小小根本不是这摊主的对手，被他一推，又落入人流中。
隔着人群，摊主释放恶意地盯着姜小小，大她回来就不客气的意思。
姜小小脚步一顿，没有再往外冲。
罢了。她已经提醒过两次了。
大不了逛完了再回来看看，如果这位公子真的不舒服，再劝说他去医馆。
姜小小顺着人流去往下一个摊位。
是一家卖炙羊肉的。
新鲜的羊后腿挂在一边，客人要多少切多少下来炙烤。
这摊主手艺不错，羊肉切得很薄，加入的调味料很好的掩盖住羊肉的膻味，炙烤出来后只闻见肉香和洋葱的甜香，十分勾人肚肠。
姜小小感兴趣地排队，要了一份炙羊肉，等了半个小时拿到自己那份，走到一边正要品尝。一个年轻人从她身边冲过去，撞在她的胳膊上，姜小小手不稳，荷叶包好的炙肉全洒了。一部分落在她的衣服上，胸口袖口上出现不少油点。
年轻人只是回头歉意地说了声“不好意思”，竟然就要继续走。
姜小小很不高兴。
她等这份肉等得很不容易！
破坏美食，不能原谅！
“你站住！”姜小小伸手去抓，抓了空。
眼看那年轻人就要跑掉，她一手拿着空荷叶，拔腿跟上。
本以为要追得很辛苦，没想到那年轻人往前跑了几步就停下，然后往旁边一钻。
姜小小想也没想就跟上。
冤家路窄，她竟然又回到了包子摊前！
摊主站起来阻拦年轻人：“不好意思，本摊位的包子已经卖光了。”
语气很有些骄傲。
年轻人看也没看他，推开就往摊位后面走：“将军，我终于找到你了！”
姜小小在后面抓住年轻人的腰带，也跟着说：“我终于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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