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混沌杀阵

对于修炼阵法的郑昊来说，他遇到混沌杀生大阵就逃命是专业的体现。
  但是此时，域外的那些隐藏大佬也遭受了阵法的反噬，那就说明，这阵法目前属于无主状态。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郑昊几乎没有思考，整个人就冲向了阵法所在。
  “冷静，大家冷静，宝物周边，一定有绝世凶兽或者阵法守护，这恰恰说明，那个创世青莲是绝对的先天灵宝。”
  “是啊，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封禁这个世界，封禁住了，再说宝物。”
  “是，先抓住再说。”
  ……
  众人神念交流，电光火石间，符文飞落如雨。
  郑昊已经到了阵法所在的骨架旁边，骨架呈现出彩色的光晕，和周边的许多骨头天然相距一段距离，悬空停留在那里。
  “给我收！！”
  乾坤鼎滴溜一转，无数旋涡朝着骨架卷动，那骨架却是微微一震，一动不动。
  左肩胛骨上的真发纹路上，一道黯淡的光芒游走着，明灭不定。
  果然是魂断杀阵的一角，不过也算是非常完整的一角了。
  这一脚，明显出现了一个龙形的走势，只是双角上有些残缺模糊，像是被什么兵器洞穿后，留下来拇指大小的一个黑洞，所以杀阵运转到这里，能量减少了将近三成。
  郑昊转动乾坤鼎，悬浮在黑洞的上空，竖眼睁开，却发现空气中都是金色的风，像是利刃一样切割在五彩的光芒之上。
  箭矢！！
  确定是箭矢。
  不过，这箭矢，很特殊。
  上面带着一股无法散去的力量，不是神魂之力，也不是真炁，很是特殊。
  沿着黑洞向前，却看见远处的谷堆中，掉落了一块带着金色光芒的碎骨，像是一个甲骨文的“日”，圆润的边缘中间，有个深陷的锥形点。
  对了，这就是骨架上丢失的那一块。
  那怪很难触发混沌深圳，所有的力量必须在这个垂直于阵法图的位置，轰击阵法才会被动激活阵法，催生混沌杀阵。
  这也是杀阵一旦被催发，就会朝着四周无差别攻击的原因。
  因为他的力量来自于周围的虚空和自身骨架的保护，并无明确目标。
  而且阵法残缺，失去了原来的神性。
  即便是如此，想要取走阵法也是非常的困难。
  否则，那些大能就不会是用如此多的尸骨，利用这骨架来温养金液了。
  而且，很可能这个金身骨架本来就死在这里。
  箭矢并没有搜索到，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郑昊开始搜寻可能存在的弓箭，以期有万一之得。
  不管是这门诡异的功法，还是弓箭，对于自己来说，那都是保命的上上之策。
  远程攻击，那得多安全啊。
  就像是后世的狙击枪一样，别人看不见你，你却能看到别人并且精准击杀。
  多安全，多帅！！
  而且这门箭法的恐怖之处在于，破坏力犹然在混沌杀阵之上。
  他能破坏掉杀阵的阵基。
  即便是炼器之法将身体炼的先天灵宝一般，当做阵法之基，依然被他一箭归西，何等恐怖。
  按照这个结局，这一箭，大抵能比得上当年金乌族的族敌，箭圣大羿。
  据说此人后来为了救太阴玉兔只身大闹地府，后来为太阴娘娘所救，在月宫里化名吴刚，帮着管理广寒宫的林木花草，继续修炼心箭术。
  后来在方寸山跟着菩提祖师修炼黄庭经，平时也是在山外砍树伐木，唱歌逍遥。
  因为箭矢成为了他的代名词以后，动手的机会反而少了。
  在九幽十地之间，他得到了盘古斧的心法，从此开始数百万年的潜修，都是拎着斧头，原来一箭只能毁灭一个宇宙，但是他的愿望是像盘古一样，开天辟地，守护一个宇宙。
  虽然当时，他的宇宙只是一只太阴玉兔。
  想到这些，郑昊倒也释然了。
  八九不离十，这一身金色骨架就是当年地狱那位冥皇了。
  传说这冥皇转世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挖掘坟墓的摸金校尉，大概他的执念就是找到这具骨架。
  只是，被心箭术击杀的这具骨架，已经斩断了轮回因果各种联系。
  就像遗落的明珠悬挂在虚空诸天，成了星辰一样。
  郑昊知道周围的虚空都被那些超级大能封禁住了。
  唤作是他，也会来个瓮中捉鳖。
  只是，他们不清楚，这个混沌杀阵究竟有多强，即便只是简单的补齐一角，催动起来也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况且，这里还涉及到心箭术大圣的蛛丝马迹。
  既然周围大能并不想鱼死网破，那自己就有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修炼心箭术的前辈后来转而修炼黄庭经，那么，自己倒是可以运转黄庭经来试一试，是否可以感应到什么存在。
  每天运转的黄庭内景经，已经非常的熟悉。
  而此时运转，却凭空感受到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异常。
  似乎遥远的虚空有一根不存在的时空之弦被拨弄。

  “曹贼，你阻我杀金乌族的未婚妻，我自然要杀你。你说你喜欢太阴族的公主，你就该早早去娶她，而不是拦着我，拼命救她。况且，你面对我，必死无疑。”
  那个男人睥睨天下，眼神比太阳还要明亮。
  “为了她，什么都值得。死，我是怕死，但是为了她，我什么都不怕！！”
  那个微微发胖的道士怒吼着，全力催动杀阵，五彩的光芒大深盛，朝着对方轰去！
  猝不及防，卑鄙无耻！！
  郑昊心里忍不住念叨，这，他妈太没有武德了。
  一遍流着泪煽情一遍就直接开打，不知道这家伙坑死过多少人！！
  只是对面那男人似乎早已料到，闭着眼张弓搭箭，一道光芒呼啸而过，五彩光芒一暗。
  肩胛骨斜着刺穿了心脏，微胖的道士咬着牙笑了一声，倒下了。
  “你答应过的，杀了我就不杀他！！”
  那人收了弓，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因为，他还要去追太阴玉兔，要完成自己的心愿。
  那道箭矢就是普普通通的箭羽，击杀了道士之后，就灰飞烟灭了。
  只是留在肩胛骨碎片上的痕迹，历久弥新。
  郑昊一遍又一遍的运转黄庭经，一遍又一遍的利用天眼系统和天算系统去模拟重演那一箭的图像，将自己代入，讲动作放缓，一丝丝缓缓复刻，这样不知道过了成千上万遍，脑袋中突然咔嚓一声，冒出来一道奇异的光芒，随后又消失了。
  不管是再度回想纪昌学箭的步骤，理解各种心态的转变，从而理解发力顺序，发力步骤，动作结构，心中感受和客观规律的偏差等等，始终没有找到，先前那种灵光一闪的状态。
  无数的图像，轨迹和结构模拟，无数次试验，那一箭始终无法穿透肩胛骨。
  更别说会在骨头上留下锥形的痕迹。
  心，箭，术。
  或许根本不需要去关注其中的顺序，步骤，结构和办法，只需要找到心所想的目标，而后让箭去该去的位置即可。
  心之所往，箭之所至。
  至于途径，无所不用其极。
  最短的路，不见得就是最快。
  最快的速度，那就一定是最快！
  遇到瓶颈，郑昊就去拆解混沌杀生阵法，一层一层拆解，将整个大阵不断的触发，观看能量流动轨迹，以及触发不同地点产生的轨迹变化。
  累了喝金液，按时间给龙卵滴落心头血，修炼黄庭经。
  有了感悟就从东皇钟走出来，更近距离的感受混沌杀生大阵的力量和心箭术的场景。
  又过了贰百四十二天，郑昊将所有的变化和可能都尝试了一遍，积累下了无数的经验和基础信息。
  周边的大佬们见到着青莲花苞一动不动的停在小世界之中，倒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只留下神念守护这里。
  加上这一年时间，星空古路和附近的大宗门都出现了极大的变故，他们的精力也相对有限。
  这一日，小世界之中忽然光芒大放，混沌杀阵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混沌气息，将周围虚空斩灭成一方黑洞。
  所有的白骨尸身全都消失殆尽。
  小世界，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掌控之外。
  郑昊经过两天鏖战，周身几乎无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全被混沌杀气斩的鲜血淋漓，骨肉离披。
  “幸亏用乾坤鼎护住了私处，要不然这辈子就得去宫里面当个差，颐养天年了。”
  郑昊全身伤痕，却面带喜色，因为黄金骨架终于给他收进了乾坤鼎之中。
  杀阵算是完美复刻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将自己的身体修炼到金刚不败，镌刻法阵就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了。
  不过，现在的肉身也不差，自己也在左肩上镌刻这一角杀阵，想来当年这胖子一定是摸索了很久，或者有名师指点，选好的镌刻地点。
  现在，最为关键的并不是镌刻阵法，而是练习镌刻阵法，并且找到合适的材料，炼制阵法，以备不时之需。
  沿着微弱的感应，朝着心箭术指引的方向，郑昊朝着前方虚空不断的前行。
  乾坤鼎中，金色液体消耗的十分迅速。
  一百六十四天以后，他来到了一座荒山之上，怪石嶙峋，林深草密。
  不时的有狼虫虎豹奔走，北山上红艳艳一片，风一吹，满鼻子都是果香。
  竟然是这么大一片桃园，郑昊出了乾坤鼎，将那树叶较大的摘下一些，用草绳围成一圈，当做一个裙子围在腰间，朝着远处的桃山飞奔而去。
  一路蹦跳跃动，活脱脱就是一只猴子一般。
  行到半路，就听见山中泉水潺潺，林中有人伐木丁丁。
  忽闻得林深之处有人言语，急忙趋步穿入林中，眼前云遮雾绕，飞瀑随清风摆动，即便是自己侧耳而听，那歌声依旧是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棋柯□，□木□□□□行。□薪□酒，□笑□情。□径秋□，□月□松根，一觉天明。□林，□崖□岭，□斧□□藤。□□□□担，□歌市□，□米□□。□□子□□，□价□□。□□谋□算，□荣辱，□生。□□处，□仙□道，□坐□《黄庭》。

  郑昊听了半天，脑海中闪现出一幅幅图画。
  凑起来的图像不过是眼前有个棋盘，手里有把斧头，斧头砍树，柴火背走，柴和酒，笑了心情好。就这样，一条秋天的路，月亮在上，松根在下，我在树林，前面是悬崖和山岭，斧头，树藤，一担柴，日复一日啊，唱着歌去集市，换了米，事情，价格不管。谋算，荣辱，养生，心，仙道，坐，黄庭。
  看来修仙，得道，需要勤学苦练黄庭经，一是宽慰自己的心，而是少了精神内耗，不容易困乏，加上体力劳动，日复一日，锻炼身体，不管是看别人下棋，谋算，荣辱，还是自己买酒，换米，砍柴，都是开心的快活事情。
  郑昊探头去找那人，却发现山谷之中，全是黑色巨石和红色石头，像是被火烧的太过厉害留下了废墟，哪里还有什么树林和伐木之人，更别说瀑布风声和歌声了。
  心中一惊，远处那后山上的星星红点，刹那间化作了一双一双血红的眼睛！！
  漆黑的云雾中，潜藏着无数血红色的眼睛，嘶嘶声不绝于耳。
  当年在云中城，两个妖族就是被这种黑雾控制后，杀人嫁祸给自己。
  面对如此庞大的云雾，郑昊心中还是有些恐惧和震惊的。
  郑昊想起来自己听的并不十分清晰的黄庭经，不，是满庭芳。
  印象中残留的就只有木柴，薪尽火传。
  草和木头就是最初的能量来源。不对，并非是能量来源，而是储能装备。
  这些黑云，所以令人有些恐惧，大概也是因为他们储存了足够的能量。
  这些能量，都来自于太阳。
  而光，就是这些能量传递时的表现形式。
  光，可见的不过极少一部分，而不可见的才是主体。
  所以，黑云给自己最大的困扰，在于无法评估其真实的主体。
  能源是一个从古至今不可避免的话题，所谓的修仙，长生，归根结底需要追溯到能源身上。
  满庭芳中探究的竟然是关于能源的问题。
  用木头换取酒，而酒乃是粮食淬炼，能量相对集中的存在。
  用木头可以换取大米。
  有了食物，有了酒水，自己就可以生活无忧。
  而且足够的积蓄，让自己即便是斧头柄都烂掉，还能安心看人下棋，在精神层面愉悦自己。
  自己让自己满足，开心，从而就不会精神内耗，也就不会觉得困乏。
  因为始终有能量在温暖驱动自己。
  生活的环境好，有明月，有松，有悬崖，有峻岭，有枯藤，有林木。高低起伏的群山，地域广袤，物产丰富，用木柴换取酒，米等食物，不需要谋算，无得失，无荣辱，走走停停，春夏秋冬，黑天一觉，大梦初醒。
  郑昊顿了顿，心中忽然想到，三足金乌梦呓中念叨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开篇就是观自在。
  随后满篇都是无。
  那么修炼的真炁，多出来的五个点，难道是五行？
  郑昊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法把控自己的思维。
  就像是满湖的水流，开始沿着广袤的大地前行，自己寻找河道，形成河流。
  面前的黑色烟雾开始渐渐散去，露出许多闪烁的火星，伴随着爆炸声，霹雳声，露出了断壁残垣和亭台楼柱，那石头上被熏黑的“菩提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渐渐模糊，被黑色的烟灰一层层覆盖，斑驳，消失。
  那些黑云似乎是一个很大的个体，一直环绕在前方的残破星球之上，并没有对不断靠近的郑昊表现出攻击性。
  相反，越是靠近他们，思维就越是活跃，自己觉醒的天算系统也开始莫名的兴奋。
  黑云化作一条一条的小丝线，试探性的触摸郑昊所在的虚空。
  细密的丝线不足头发丝的千分之一，却带着令人身心一颤的电流，让郑昊整个人出现了一种空灵顿悟的状态。
  嗡……
  原来几乎无法破解的混沌杀生阵法，此时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破解，无数的线条在飞舞旋转，不同颜色的数字在闪烁，与此同时，黑云的细线几乎像是满身透明的黑毛，密布在郑昊周身的每一个毛孔。
  在不知不自觉之中，也离黑云越来越近。
  混沌杀阵分为侦查，扫描，锁定，动态追踪敌人的功能，最主要就是能量的加速结构，转化率达到了惊人的六成，更可怕的是可以压缩，加速，集中在锁定区域轰炸，而对于能量的储存，自动吸收，转化，提纯等，也有十分惊人的表现，更恐怖的事它具备一定的移动，隐匿和变幻功能，实在是太过变态。
  郑昊解锁完混沌杀生阵的外层阵法，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每天抽空修炼玄武决，黄庭经，还要查看乾坤鼎众的金液温养的龙卵，用心头血温养，伴随着混沌杀生大阵的初步掌握，他开始尝试着修复破损的这一角残阵，十五层结构的重叠集成，让他有些精疲力尽。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混沌杀阵只是勉强可以催动，杀力虽然恐怖，却始终未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步。

  或许，和芯片制造一样，这副金身骨架的主人在镌刻阵法的时候，用了不同的法宝和材质，一层层的镌刻涂抹，达到了数百层乃至上千层，才能在熟悉运用后达到如指臂使，恍如神助。
  只是，如此逆天的真法，却也并没有帮他实现长生，反而被心箭术的大能斩断了一切，将他囚禁在此，这是多么可悲可叹的事情。
  当混沌杀阵的修复速度已经下降到几天还无法修补一个节点的时候，郑昊知道，这已经是目前的天花板了，再度钻研下去，将没有任何意义了。
  停下来的瞬间，才发现已经深入到了黑云的内部，一颗干枯濒死的星球中心。
  这颗星球，就像是一个刚剥开的完整的核桃仁，悬浮在莫名的液体之中。
  那些黑色的丝线，充斥着整个虚空，闪烁着不同的亮光。
  “这似乎是我的大脑，又不是我的大脑，仿佛我的大脑只是他的一部分，很小很小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此时，无数的能量和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朝着自己倾注而下，青莲世界灌满了黑云，乾坤鼎灌满了黑云，东皇钟里灌满了黑云，定海珠里灌满了黑云，整个黄庭之中，灌满了黑云，黑云被压缩，从稀薄的气体渐渐凝成水珠，从水珠汇聚成液体，浸染了郑昊整个身躯。
  到最后，郑昊再度睁开眼时，他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是一艘所有船板都被更换了一遍的大船，除了船的形态还在，一切都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绝望却又全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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