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茫幻画
眼前这个根本不是陈玉别，或者说他就是幻境捏出来的。
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两人就没有再紧紧跟着他了。
温还赐一直紧紧拉着关安行的手腕，说：“先这么跟着，看看他要做什么。但是别松手，我不保证一会会发生什么。”
关安行沉声应道。
又咬着耳朵问：“那他不对劲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我好像没有看出来。”
虽然说这个问题挺蠢的，但是他确实没有看出来。
温还赐说：“现在还看不出来，他隐藏的很好。”顿了顿又道：“但是我有办法验证。”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塞到了关安行的手中。
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他摩挲到了玉笛身上的孔，温还赐说：“昭恩身上有红凌条，保平安很管用的。”
兜来转去，昭恩这把玉笛还是送到了关安行的手上。
接着，他的右手就一空，原本握着他的温还赐松了手。
黑暗中看不清什么，听力却愈发明显。
温还赐压着气音道：“你在这乖乖待着，我去会会他。”
话音刚落，耳畔就听到一阵拳脚挥舞带起来的风。
温还赐借着墙壁，灵巧地翻了个跟头，跃到了陈玉别的前方。
还未说半句话，手掌就趁着风划了过去，抵到了陈玉别的脖子前。
陈玉别心下大骇，劲身侧过，微怒道：“帝君这是做什么？”
这里的光线太暗了，关安行有些分不清他们的人影，便往前挪了几步，试图看清他们。
不过都是徒劳。
温还赐没理会他，径直出着招，招招致命，不留半点情。
陈玉别看他动了真格，便也不含糊了，见招拆招。
想来陈玉别作为武官出生，即便在幻境中失了法力，也不影响他打出漂亮的拳法。
深处黑暗，游刃有余。
温还赐步步紧逼，陈玉别也开始主动进起了攻击，“几日不见，这是帝君别样的见面礼？”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他从哪变化出了飞镖，簌簌几声，眼看就要擦着温还赐的耳边飞去。
银光乍现，温还赐一个下腰，飞镖应声夺过。
他迅速起身，眉间紧皱，转而朝关安行的方向喝了一声，“关安行，小心！”
关安行本来躲在暗处看着，这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过来，温还赐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他就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昭恩，“哐当”一声，红凌条闪烁了两下红光，接着飞镖应声落地。
他双手护着额，昭恩结结实实地给他挡住了暗器。
温还赐见他没出什么事，顿时松了口气，接着眸光更为狠厉地向陈玉别刺去。
他长步一跨，手指快速掠过陈玉别的脖颈，稍稍用劲，“还不快快显形！”
都试探到这个地步了，两人也更加确定了陈玉别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捏出来的东西忽地诡异一笑，接着头骨快速融化，变成了一具骷髅。
暗堂的灯也亮了起来，照的人晃眼。温还赐倏地松了手，骷髅砸在地上掀起了一阵灰尘，他拍了拍手道：“关安行，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温还赐心中一惊，赶忙扭头，却半点没看见关安行的影子。而原本在他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了那把玉笛。
孤苦伶仃地躺在那。
温还赐快步上前，将昭恩抱入怀中，上面还残留着关安行的余温。
他垂眸看着昭恩，原本颜色鲜亮的红凌条变得浑浊暗淡，瞳孔忽地一缩，紧接着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掌。
“关安行！你在哪！”长长的走廊回荡着他这一声怒吼。
红凌条，保平安。
如若颜色浑浊不堪，意有血光之灾。
关安行睁开眼睛的时候，周身是一片白茫的。很空洞，什么东西也没有。
要不是他身上的疼痛感提醒着他，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他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问题，穿的还是刚才穿的衣服，只是昭恩不见了。
又是幻境搞的鬼？
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他还在看着温还赐跟陈玉别交手。至那飞镖扫过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又过了一会，他发现自己的脚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于是乎，求也不能，走也不能。只能任由自己被席卷到另一个空间里。
那时似有一阵风沙，吹迷了他的眼。
空间扭曲，撕扯着他的神经，他感觉浑身都疼。
“你知道你是谁吗？”突然，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关安行抬头环顾四周，还是没有出现任何东西。这种把戏在关安行看来一点意思都没有，便冷漠地疏远道：“我自然知道我是谁。”
面对这样不给面子的回答，那声音并没有很懊恼，反而道：“你说你是誉岑仙尊，关安行？”
“”
关安行腰背挺直，开门见山道：“有什么话您直说。”
那声音短促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很满意关安行的做法。
果不其然，他道：“你很聪明，我很喜欢。”
关安行对于这种奇葩东西自然是懒得回上一句“谢谢。”他默不作声地等待着这声音的后续。
不多会，原本白茫的周遭开始变幻了起来。
像是在打开一个时间轴一样，眼前的画面由远及近地展开，五颜六色汇集一处。连带着还出现了嘈杂的声音。
很快，画面铺了开来，关安行最先听到的是刺耳的哭声。
接着是人潮涌动，混乱不堪的言语，全都像焰火一样炸在他的耳朵里。
“就这么做！就这么做！”
“这不可以啊！不可以啊！”
“神明万岁！神明万岁！”
画面转动太快，关安行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只能拧着眉猜测这一段话。
听起来像是在献祭。
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惨。画面逐渐清晰，逼真。关安行也像是进入了画中一般，以当事人的某个角度悄悄地观看一样。
他走上前去，原本围着的人群尽数散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潜意识里他就有些不安，哭声不止，像是催命符一般。
他越过人群，终于看到了祭祀台——
两个约莫四五岁的孩童被绑在台上，一左一右，一男一女。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场景，却也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微闭着眼睛，双手无力下垂，连拳头都握不紧。
面容枯槁，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相比较起来，女孩子的呼吸似乎更为细弱。
关安行脸色大变，想问身边的人两个孩子经受了什么，却发现根本无法说出话来。
糟糕，这是幻境生成的场景，恐怕也给他多了一层禁锢。
他急的焦头烂额，便想直接上去救他们下来，发现也是于事无补。
他也动不了。
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身旁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这里干旱了三年，相信用这童男童女祭祀，神明就会降雨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可不，这可是世界上最纯澈的心头血，能不管用吗？”
心头血才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就要生生剔人家的心头血，该是何种痛苦？
接着走来一位道士装扮的老头，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念什么诀。
身后的男孩浑身就如遭雷击似的抽搐了起来，握出了一个小小拳头。而那女孩似乎是已经没有反应了。
关安行的心脏像是也被人揪住了一样，剜的生痛，却偏偏什么也不能做。
不可以——
喉头紧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声音逐渐消逝，周遭又恢复到了白茫。
快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先前那道装神弄鬼的声音又出来了，“怎么样，现在你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关安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滴汗珠顺着额前流下。他闭了闭眼，道：“不知。”
那声音冷笑一声：“你别给我装，刚刚祭祀台上被剔心头血的男孩分明就是你！”
关安行咬着牙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此刻的关安行就像是裹了一身的刺，将所有锋芒展露了出来。
原本这样残忍的事情摆在他面前，无力触碰就已经让他感受到了绝望。这个所受苦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根本不重要，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而拿这样一个血淋淋的事情盖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不尊敬的。
刺耳的笑声响彻天地，他仿佛看到了那东西狰狞的面庞，“因为被剔心头血的人根本不能入轮回！可你不但入了轮回还位列仙尊，而我却困在这个地方待了上千年！这不公平！”
“哦”关安行气极反笑，“那我运气就是比你好，你不能得到的东西我却能得到。看来你在这里待了上千年还是一无所获。”
“你！”那声音气的发颤，“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就干净？要不然千百年来怎么就独你一人是例外？”
“地域叛逃，你有着三界都无法容下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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