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处理完第一批货以后，佟野就开始琢磨起了下一步计划——
手里必须得有个厂子。
人的慾望是逐步增强的，他也绝不甘心只为了这些蝇头小利而四处奔波。
不过，寻找合适的场地，确实是一件费心事。
他并不打算在清河镇发展加工厂。
因为，这里的熟人实在是太多了，动静闹得太大，迟早有一天要被人发现他的秘密。
隔壁，临城县又有个王福成在。
所以到底要选哪个地方作为落脚点，还得再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
手里有了钱，佟野第一件事，就是先取一部分出来，请人来扯电话线，给李家装了部电话。
这年头，家里稍微有几个钱的都装了座机。
但李家还是空空荡荡。
按理说，他们家也不算特别穷，不仅供出了个大学生，还能隔三差五的吃顿肉。
可是，李父这个人多多少少有些执拗。
也不知道到底是受谁影响，他对电话这种“科技产品”实在是不感冒，总觉得好像那电话线一牵，他家的钱就跟着线一块哗啦啦跑没影了。
这种略微有些抠门的人，最后到底是怎么染上赌瘾的？
佟野想不通。
但他就琢磨着，就冲李文轩对他的仗义劲儿，也绝对不能让李父重蹈覆辙。
“”
于是，给李家扯电话线的那一天，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却没有过去。
因为他知道，李母肯定会拉着他说要去退掉。
所以安装师傅上门之前他就已经特别交代了，要跟李母强调，这东西买了以后，就肯定没办法退。
果不其然，李母在搞明白了情况以后，当时就很是着急地扯着嗓门，开始吆喝屋里的李父。
“老李，你快点出来看看啊！”
“小野这孩子也真是的！”
“”
慌里慌张又闹哄哄的场景，看得佟野忍不住一笑，而后，悄悄转头离开了街口。
王福成那边已经又一次给他递来了消息，说是三天之内，还会给他再送一批货。
这一次的种类就丰富了，电冰箱也混在其中。
但是数量应该不太多。
正想着，前方不远就是他家了。
然而佟野却脚步一顿，慢悠悠地站在原地，单手插兜，看着在他家门口进进出出的那些人。
“”
这会儿，已经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
狭窄的街道尽头，亮着一层橙黄色的暖光，可风还是冷的，卷着不知道谁家的饭菜香味飘出来。
“爸，我哥他来”
今年刚上高一的佟英俊这会儿正蹲在大门口玩卡牌，再抬头，一猛看见表哥佟野似笑非笑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顿时心里就是一咯噔。
今个儿跟着他爸过来拆老家的门锁，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心惊胆战的。
仔细想想，也觉得他爸这事儿干的挺绝。
门锁换了，那进不了家门的表哥不就得流落街头了？特别还听说，表哥现在手里也没啥钱，整天净跟着刘大龙那帮人瞎混，给人家当跑腿小弟。
到底都是亲戚，特别是表哥以前对自己也挺好的，过年拿了压岁钱，还给他买摔炮玩。
结果现在弄的……
佟英俊就老感觉心里不得劲。
可是没办法，来都来了。
他也不好意思站在佟野跟前，只能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爸——！”
而后，着急忙慌地冲到屋里去了。
“姑父也在呢？您这是干什么呢？”
看着已经被卸下来扔在地上的门锁，佟野挑了挑眉，“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家吧？怎么着，你们还来友情帮我换锁啊？”
姑父武平表情尴尬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小野啊，这事儿吧……”
“呦，小野回来啦？”
武平后头，突然又冒出个脑袋来。
是佟英俊他爸，也就是佟野的大伯，佟建强。
跟还知道尴尬的姑父不一样。
大伯一出来，那是没有半点不自在，直截了当地就宣布了一件事儿。
“是这样啊小野，这老房子呢，当初你爷爷过世以后啊，是应该要分给我们兄弟姐妹四个的，但那个时候，你爸把原本那工作给辞了，生活多少有点困难，所以我和你姑他们商量了一下，就说暂时先让你们一家住在这儿，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分什么你的我的，对不对？”
“但是吧，已经过去好些年了，你爸现在欠了我们那么多钱，搞得我们吃饭都困难，眼看着钱暂时也是回不来了，所以，得想想办法啊，我们也要生活的！你明白吗小野？”
“”
佟野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说那么多，其实目的不就只有一个？
想来把这房子给分了呗。
上辈子，他离开老家以后，就没再多关注清河镇的事儿了，之后父亲也是被他给接到了身边，除了清明节父亲会回来祭拜之外，父子俩再没回来过这里。
那个时候，老家这房子应当也是被亲戚给分了。
他听父亲说过这个老房子的事儿。
当初爷爷去世的时候，是分了家的。
大儿子和两个女儿拿的是钱，房子则是分给了小儿子，也就是佟野的父亲。
不过那时候的人不讲究遗书之类的物证，爷爷去世的时候也只有口头遗言。
大伯他们现在突然想起来要分房子。
真的只是因为家里没钱了所以盯上了老房子？
“大伯，是这样，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可以好好再商量一下。”佟野心平气和，倒也不觉得自家亲戚干这种事儿有多让人生气。
大风大浪早就经历过了，他现在很少发脾气。
“之前你们从我家拿走的那些东西，我都一一核算过、做了登记，我爸欠的那些钱，我想办法还给你们，正好这几天手里算是有点钱了，至于这房子，当初我爷爷不是已经分过了吗？”
其实大伯他们今天不来，佟野也琢磨着，找个日子把他们的帐给清了。
然而他没想到，大伯压根不听他说话。
刚刚那一段说完，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
“分？分什么就分过了？当年我爸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你懂个屁！佟野我跟你说清楚了啊，你爸欠的那些钱，你们家肯定得还！但是一码归一码，还钱的事儿跟这房子的事儿半点不牵扯！你少在这混淆视听，这俩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
说话间，大门门锁已经更换完毕。
佟建强直接从里头扔出来了个黑包，而后，便直接“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看这架势，是打算强行撵人？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扔人东西呢？”
佟野慢悠悠地上前捡起了黑包，包里头装的都是他的东西，拉链没拉好，掉出来了一堆。
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的把东西重新塞回包里。
而后，就是半晌静默。
他总感觉大伯的这个反应似乎有些奇怪，好像是在防着他进家门。
这让他脑袋里悄悄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家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
院内，佟建强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佟英俊：“你这臭小子，让你盯着门口，就知道玩！看回去老子不揍死你！”
佟英俊向来都怕他这个爹。
闻言，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武平正倚在客厅门口抽烟。
而他身后，隐约还能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都是老佟家的人。
“挖出来了没？”
“没呢，弄半天也没见着半个影子，咱是不是挖错地方了？”
“不可能！咱爸当初就是把东西给埋在院子里头了，生怕别人发现，还特意弄了个小菜园……”
“那就奇怪了，东西呢？”
“一盒金条呢！咋可能就这么消失啊！”
“那……你们说，会不会是已经被老四偷偷挖出来，藏别的地方去啦？”
“怎么可能！”
“”
众人面面相觑。
阴影笼罩在他们模样相似的脸上，映衬出贪婪的颜色。
确实就和佟野的猜测一样。
他们所看重的，并不是这个虽然有个小院子、但整体面积并不是很大的老房子。
而是院子里头埋的一盒金条。
之前，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要不是佟野的大姑整理东西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自己父亲夹在书里的一张条子……
“那玩意儿可是民国时期留到现在的啊！整整十根！我打听过了，真要卖掉的话，怎么着不得十几万？！怪不得那个时候爸他不给老四钱，而是非要把房子留给老四，这个死老头偏心的要命！他这是想把那十根金条，全都留给老四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起这事儿，大姑就气得脑子嗡嗡直响。
“咱得赶紧把东西给找出来啊，我前两天上看守所找老四的时候，试探着问了问他，但是他好像真的不清楚金条的事儿。”
“我觉得吧，他有可能真的不太清楚金条的事儿，可能是爸他那个时候走的太急，咱们也一直守在床边，他就没来得及把事儿跟老四说清楚。”
“东西现在肯定还在院子里头埋着，这两天抓紧时间找找，找出来以后，咱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
院子里，佟英俊支着耳朵偷听大人们在客厅里的那些讨论，再看看院里地上被刨的坑坑洼洼。
他表情，慢慢就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
另一头。
佟野单肩挎包，慢悠悠地踩着夕阳的余晖，一路往前走。
狭小的街道上，到处飘着的都是饭菜香。
街边有群小孩儿正在玩铁环。
一把铁钩，钩住圆圆的铁环，人就在后头，一路追着往前跑，铁环在地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大人头也不抬，就在窗户边一边盛饭一边吆喝：“别玩了！赶紧回来吃饭！”
“好嘞——”
“”
这样温馨的场景，看得佟野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而后他就转到了旁边的派出所。
“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我家里进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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