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霸道侍女俏少爷12
面对着满是怀疑之色的无惨，伊咏无比自信向他指出了一条道路。她向他说明着新学来的知识——人类世界和妖怪世界拥有着错位空间，因此只能寻找这其中的裂缝，去到充满未知的妖怪世界。
无惨对此不置可否，他只相信自己看见的真实之物。他直直的看向一望无际的葳蕤和其上的苍穹，一双红眸鲜艳的倒映出了隐藏在其中的鲜血与欲望。
喉咙中止不住的血液要翻涌上来，毫无预兆的抽搐和像突然被重击一般的恍惚，头痛到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涣散崩溃，这是曾经身为普通人类的他每天所要经历的“寻常之事”。
【产屋敷家的少爷是在病榻上生长的。】有人用嘲笑的语气，幸灾乐祸中有着止不住的恶念。
【这就是天谴。可怜啊……】有人将自己的怜悯之心播撒出去，那娇柔造作的姿态却只感动了自身。
就连书上所说理应是关系最为密切的家人，也无法理解他的内心——他们怀揣着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思，为他取名为无惨，意为十分悲惨。这就是他在他们心中的全部形象。
一味的忍让，背后的窃窃私语，高高在上的关注和同情，故作愚弄的讥讽和嘲笑，没有一个人真正俯下身去注视着他。
或许在小时候的某一刻，鬼舞辻无惨是想要名为爱的这种东西的，想要被爱，也想要爱别人。但是上天所给予他的爱太小了，只能装下一个小玻璃瓶。他尽力守护着这个玻璃瓶，他人却把其轻易夺走，摔了个粉碎，连带着他的天真也一并碎掉。
即使无论如何想要聆听名为爱的声音，周围却空阔寂寥，黑暗像死神一样无时不刻的存在着。到头来，无惨明白了，只有自己才是最值得爱的。产屋敷家主和那些诸侯都是些没有用的废物，然而其尊傲之态可笑无比，这并不是代表他们有着恃强凌弱的本性，天生就想去伤害别人。而是因为他们有着人世间最为必要的东西：权利，财产，地位。
对于无惨来说，这些可概括为一个词，那就是力量。此去妖怪世界，再度回来时，他将会获得抬手间执掌天地的力量，统治愚蠢的人类世界。畅想着未来的美好蓝图，野心满满的少年忍不住露出了张扬的笑容，似乎一切已经尽在手中。
他一挥衣袖，傲慢的眼神最后扫了一眼人间，就此步入了妖怪世界与人类世界之间的裂缝。
伊咏跟上他加快的步伐，只觉得无惨目前心情不错。原来无惨这么喜欢妖怪吗？伊咏用她神奇的脑回路思索着。那要不沿路顺便抓几个无害的可爱妖怪，给他当个玩伴。
周围便是绿野，氤氲着湿润清新的空气，肺部的浊气仿佛可以一吐为快，伊咏身为世界意志，真心的喜欢着这些存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自然精灵。
这一路走来，伊咏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妖怪的气息。她并不需要歇息，可无惨毕竟还是人类，体力还是有上限的。
好面子的无惨大少爷不好意思说自己累了，只得轻轻一瞥旁边飘得飞快的阿飘神明，几番动唇，最终却顽强的将话吞了回去。
好在伊咏早已经成为无惨语大师，在他的视线扫过来之际，伊咏秒懂，点了点头道：“我去找点水来喝。”她凭空拿出一个天狗族用来盛水的小碗。
实际上，这个碗是从她的灵魂中拿出来的。自己的灵魂想改造成什么样都可以，但是需要一定的方法。如果是普通的人类或妖怪，连自己的□□与灵魂相分离都做不到，自然也无法掌控自己的灵魂，把它改造成需要的样子。
身为世界意志，她的灵魂就相当于是一个储存袋，里面盛放着各种各样顺手拿过来的东西。比如说中草药，花，做饭的器具，睡觉的寝具和被褥等……
唯一的缺点是，富冈伊咏没法携带液体和气体，因为它们会影响她的行动。一旦带上水这类东西，行走时就会咣当咣当响和刺啦乓当响，这声音听的无惨大少爷感觉自己要神经衰弱了。
伊咏飘上天空去找泉水了，无惨对于一直指使对方干这干那没有任何愧疚，相当自然的靠着树干，余光间见这棵树的旁枝竟奇异的开了一朵花，不免有些奇怪。
“富冈伊咏似乎挺喜欢这些东西。”无惨琢磨道。
他毫无怜惜之情的注视着那朵花，花蕊柔软，金黄灿烂，让他想起了挂在天空普照天下的耀日。
无惨是不排斥太阳的。太阳出现意味着万物欣荣，幼时即使在屋内，他也想强撑着身体出去晒晒太阳。虽然多半是不被允许，可侍女们会把充满着阳光气息的被褥放进他的屋子里。
夜晚的寒冷被挡在外面，无惨记得那时的他会悄悄伸出头，用手紧紧的裹住被子，喉咙欲上翻的血液和呼吸不畅的咳嗽也在太阳的炙烤下变得安稳。这是小时候的产屋敷无惨所能抓住的唯一幸福。
他的目光稍稍变得柔和了一些，说到底，十六岁的少年心底还是尚存善念与良知的，虽说比起寻常人家，这份善意的比例实在微小的可怜。
无惨摘下那朵花，红眸仿佛染上些许灿烂的光线。伊咏的气息正在逐渐接近，他回过身，背对着那棵苍翠的巨树，准备将这朵花送给伊咏，让她好好养着。只在灵魂中携带一点水的话，他勉强可以忍受。
然而，视线刚接触到那抹熟悉的深蓝色和黑色混杂的身影，甚至眼瞳都没有对焦上，无惨只感觉腰部被勾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下子把他甩上了蔚蓝的天空。
瞳孔因错愕而像猫一样竖成一条缝隙，骨骼似乎在高空中震颤，风灌进袍子里引起阵阵寒冷，强劲而毫不留情的刮蹭着他的脸颊。在急速下坠中，无惨能感觉到下方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并不是富冈伊咏，而是——
他迅速扭头看去，速度快到差点儿扭到脖子，无惨紧咬后牙槽，在目睹到眼前一幕时，面色不禁染上一丝震惊之情。
刚才他暂且靠着的树木，竟然活动了起来？！
苍翠的树木在枝干上张开了嘴巴，嘴中只有一圈圈的年轮，仿佛被斧头砍了一般。旁枝繁盛的树妖挥舞起它那有力的“手臂”，似乎非常愤怒。
根部正在活动，使得这里的土地都在震颤，它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语言传到无惨，只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鸟正站在他头上欢快的歌唱。
被抓起来在空中晃悠的无惨：“……富冈伊咏！”
遇事不决，富冈伊咏。
伊咏小心地护着手中的碗，争取不让一滴水洒落出来。她顺手将碗塞进自己的灵魂里，抽出刀来，轻盈一跃，抬手间便斩落了把无惨卷起来的一根正在活动着的树枝。
无惨的脸因为愤怒而从苍白变得有了些血色。他想指着那棵树妖，却没想手中还拿着花，这个动作就像给对方递花一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他的怒火还没完全升起来，却没想面前的妖怪不知被触动了什么开关，嘴巴动得更厉害了，多个树枝从不同方向攻向他。让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强大实力的无惨连反应都没来得及，要不是伊咏护着，他早已被抽成八瓣开花了。
伊咏的身影化为一道闪电般的残影，独自一人阻挡着树妖的攻击。随着她上到高空，树枝纷纷想要来抓她，少女面不改色，凛冽而果断的斩击就像突如其来翻涌着的海啸一般震彻苍天——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一剑霜寒，触不见的浪花化作无形的刀刃，巨浪滔天，席卷而来，苍空在瞬间发生扭曲阵动，而就在那一刹那，她的刀刃向前，摧拉枯朽般的斩断了所有枝干。
仅是一道残影晃过，树妖甚至没有感应到杀气的存在，还维持着张大嘴的模样。枝叶已纷纷零落，从代表着生命的郁郁青青之色变得枯萎，碾落成泥，就好像那一斩击构成了虚妄的萧瑟之秋。
确定对方没有实力再给无惨造成任何伤害，伊咏这才放心落地。方才专注到甚至于冷漠无情的神色一秒转变成平淡的面瘫脸，没有任何暇接的从灵魂中拿出那一碗水，递给无惨。
身后的树妖的气息已经不稳，但是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如果它是人类的话，受到的伤害大约等于砍断了它的一只手。面对着深不可测的强大力量，树妖有些畏畏缩缩，最终还是顽强的开口道：“你……”
不同于算是人类的无惨，伊咏可以听懂世间万物之语。她察觉到对方没有对无惨的恶意了，便仔细想要聆听辨别出对方的话语。
“我听得懂，你说。”伊咏用的是世间万物的通用语。
“你……”树妖本来说话是非常慢的，生长期的漫长不会影响它的成精速度，却养成了其慢吞吞的个性。一向爱养老的树妖此刻迸发出了远超自己语速几十倍的力量：“还……”
它新生长出了一根小小的嫩芽，用这根颤颤巍巍的嫩芽指着举着花的无惨，补全了下面的话语，顺带说清楚了攻击的意图：“还……我……花……来！”
伊咏：“……”
她一字不差的翻译了一遍给无惨听。
无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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