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霸道侍女俏少爷16

正当猫又吃饱喝足、悠然自得的趴在地上舔舐自己的毛发时，一只罪恶的手出其不意的伸向了年幼无知的她。

        被人从身后拎起后颈部的干饭猫：？

        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海蓝色眼眸，富冈伊咏仔细的瞅着她看，前者无意识所涌现出的强大威压让猫又的两根尾巴都因受惊惧而竖起，皮毛直打颤，一时间不敢动弹。

        在强大的力量前，完全忘记猫又一族尊严的小妖怪脑子转的飞快。以为是对方想来收拾自己吃白饭的无耻行为，她的眼睛拼命睁大，装作人类饲养的猫咪样子，试图卖萌蒙混过关：“喵？”

        富冈伊咏无动于衷。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认识到猫又的可爱外表对人类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你很饿吗？”她一开口就是一口标准的妖怪通用语。这让正打算开口喵喵喵的叫唤，找周围或许存在的妖怪求救的猫又当场愣住，呜咽一声，拼命点头。

        伊咏温和友善的问道：“要不要跟着我？我给你一个吃白饭的位置。”

        双脚上下扑腾的猫又立即摆出猫猫震惊脸，这个有着人类外表但一看就不像是人类的家伙，竟然对她这一个野生的妖怪这么友好吗？

        从小就在父母耳濡目染“人类是邪恶的”训导中长大的猫又心情复杂，她游移不定，却又不敢逃跑，呜呜两声。本来想再商榷一下，没想到对方直接当她默认了，猫又就这么被强买强卖的塞进了无惨的手中。

        无惨垂下眼眸，梅红色的光彩中愈加幽深，猫又听见这秀雅俊朗、明显是人间贵公子类型的人类男子满怀趣味的问道：“这是加餐吗？”

        猫又：！救命，为什么人类会想吃妖怪啊！！这顺序是不是颠倒了？！

        伊咏举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猫又的额头，越玩越上瘾，不忘解释道：“这个妖怪很可爱的样子，要不养着她吧。”无惨大少爷一看就是喜欢小妖怪的类型，她相当自信的想。今日的富冈伊咏脑回路依然脱轨。

        “呵。”身着华贵礼服的红眸少年表情一秒冷却下来，他抓着猫又的后颈部，用一种相当的功利想法揣测着这妖怪的利用价值。无惨看向可怜弱小又无辜的猫又，直白的问道：“我不需要徒有外表的家伙。你，能为我创造什么利用价值？”

        面对着强烈的杀气，猫又只感觉自己的生命受到了更大的威胁，不禁后悔起方才吃白饭的行为，若能化形为人类，此刻小妖怪恐怕已经泪流满面。这一定是老祖宗显灵了，要来惩罚抛弃了猫又一族的尊严的她，呜呜。

        伊咏再一次充当同声传译的翻译大师，以确保人与妖对话的流畅性。猫又弱弱的回答道：“我会吃人，而且吃的很快。”

        “哦？”无惨瞄了一眼把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的小小妖怪，心想将来称霸平安京，或许需要它这种又怂又仇恨人类、对他还没什么威胁的妖怪，替他解决一些层次太低的仇人，简称充当看门猫的使命。

        这个想法一出，刹那间，鬼舞辻无惨的在内心描绘起来未来的巨大宏图。寿命问题暂且不提，只要有了强大的力量，不光能征服人类世界，说不定连妖怪世界都可以臣服于他的脚下。而他也可以利用妖怪来牵制人类，他将会将所有人类踩于脚下。

        时年仅十六岁的中二期少年鬼舞辻无惨心怀美好幻想，差点笑出声。他把猫又甩到自己的肩膀上，双手抱臂，向富冈伊咏点头道：“不错，可以养。”

        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她的助力下，无惨正在向原定的反派计划发展的伊咏右拳捶左掌，心道：果然连无惨都克服不了猫咪的诱惑，她真的是人类了解大师，这千年没白活。

        而此时此刻，自以为已经逃过了一劫的猫又，分明听见鬼舞辻无惨用阴冷无情的声音低声对她说道：“你若是实力不够，只想着坐等白吃白喝，不想着自己努力增长实力吃掉更多的人类，那我就会先把你烤了吃掉。”

        猫又：！

        感受到对方发出的强烈杀气和毫无怜悯的暴虐气息，猫又觉得这个残忍的人类可能是在玩真的，不禁泪从心中流。

        外表可爱的小猫咪晃了晃自己的两条尾巴，莫名有一种自己被奴隶主要求强制打工，毫无妖格权，被颐指气使的奴役了的感觉。这跟刚开始说好的可以吃白饭简直天差地别啊！

        猫又：开局就感觉这妖生已经生无可恋了。

        这两人一猫各怀心思，等到日出之时，在走出山地森林后，很快便来到了一片开阔的丘陵地带。伊咏俯瞰着下方的村庄，渺渺炊烟在空中升起消散，杂草稀疏，低矮的灰色房屋和耕田错落有致，有几个人类正在田地间辛勤的劳作，不时有鸟鸣声和小孩子在田地中欢笑打闹的声音传入耳畔。

        这是一片有着人间烟火气的地方。

        伊咏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了路，一直在人类世界与妖怪世界的此间彼岸中行走，很容易就失了偏颇，明明目标是妖怪世界，结果拐到了人类世界，这种可能也是很正常的。

        正当她想往回走时，无惨大少爷拉住了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其上并无什么杂尘，相当讲究的无惨却已面露不悦之情。“我要去人间沐浴。”他道：“顺便，你也多学几道野炊的厨艺。”

        伊咏深深的感觉她又被嫌弃了。好脾气的神明淡定的点了点头，不过，休整一下也是可以的，说不定能恰好碰上混迹在人间的酒吞童子的手下呢。

        黑蓝色羽织的少女从低空中飘了下来，显出身为富冈伊咏时的人类模样。她脚踩在坚实的土黄色地面，腰间的日轮刀若隐若现，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刀身刻有[恶鬼滅杀]四字，凝聚着无数血魂的哀鸣。当她抬眸时，其平静的目光让人联想到静静的雨幕下无边无际的大海。

        他们自山路下来，村庄里的人似乎从未见过外边的人，见此纷纷停下手中正劳作的活，有些惊异和谨慎的盯着他们。

        猫又头一次见这么多食物……这么多人类，两只尾巴兴奋的差点就要藏不住其中一只了，口中獠牙竖起，干饭猫的本质再度回归。

        直到无惨冷冷的斜睨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擅自轻举妄动，猫又这才委屈巴巴地缩了起来。奴隶主少爷面无表情，深切的觉得他这便宜手下真掉价，就知道吃，果然还是充当他的储备粮最有价值。

        “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远处，有一位老者拄着木制拐杖，在一位灰白色头发的青年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了过来。村庄里的人敬重的看向那位老人，有人有些迟疑的看向他们，又对老者道：“村长……？”

        “来者是客，应当欢迎才对。”白发老者面容慈祥，脸上的深浅沟壑随着他的一吸一呼而缓缓起伏，仿佛没有看见伊咏和猫又，他抬起头，对无惨道：“少年，随我来吧。”

        于是，村里的其他人也齐齐将目光转向了无惨，仿佛被人操控的木偶般，这才笑着上来迎接他。红眸少年不着痕迹的躲开村民们想触碰他的手，拧起眉头。

        烈日苍空下，一种说不出来的诡谲感逐渐蔓延至心头，就好像这片平常的土地下，存在着什么未知之物。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伊咏，对方神色平静地回望他，无声的对他说了几个字。

        【是人类，但犹如妖怪。】

        这是什么意思？

        无惨想问的更详细一点，然而朝他拥挤过来的村民们隔住了他与伊咏对视的目光，就连不靠谱的猫又，都果断跳槽，一声不吭的窝在了伊咏的怀里。

        心中有些烦躁的他生起些许杀意。伊咏不知何时又恢复成了灵魂状态，穿过了那些村民的身体，飘过来对他说道：“这个村子有问题。按理说我刚才的状态，只要是普通人类都能看得见。”但是，村庄里的所有人都置若罔闻一般，只关注到了人类无惨。

        无惨暂且跟着这些村民走入村庄，好不容易摆脱他们的热情，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既然你说他们是人类，怎么可能看不见你？”

        “莫非有恶妖？”无惨仔细的感受了一下附近妖怪的妖力，发现除了猫又这个吃白食的，毫无一妖。

        少女剑士的脸上也有些犹豫不定，她沉思片刻，根据自己活了千年以上的各种丰富经验，心里姑且猜测了一种情况。她说：“身体还是人类，可是心灵却不一定是了。”

        眼神中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伊咏道：“无惨，这世界上存在着人造妖怪。顾名思义，天生就为死敌或供奉关系的两个不同种族，也存在着像此间彼岸一样的线一般的联系。”

        在漫长的岁月中，她曾听过一种妖怪的传闻，其名为犬神。人世间的纠纷诅咒何其之多，阴暗的情绪不时滋生在那些天生反骨的人类心中，甚至连斩妖除魔的官方机构阴阳寮中，腐败也如附骨之蛆一样相互纠缠着、撕咬着、憎恨着。

        人类之躯让他们无法获得强大的力量，而妖怪的力量令他们垂涎欲滴，一些疯狂的人想出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计划，将人类转化为妖怪。

        之所以说是疯狂，不仅是因为其没有成功的可能，更因为数十年间一直有人为此不断做着实验。终于有一天，这些蜗居在黑暗的人被天皇派去的阴阳师清剿了，然而，他们放过了一个孱弱到看起来明天就会死去的、不停求饶的卑贱男人。

        那个男人，转变了计划的针对对象，燃尽了自己最后的生命，将计划实施在了自己的爱犬身上，只为完成不知对谁的复仇。

        第一步，他将养了十几年的爱犬埋在土里，只露出脖子。

        第二步，在爱犬面前放上美味的食物，让它在饥饿中积累怨气。

        第三步，在最饥饿的时候砍下它的头颅，在幽幽灯火的映照下，放入河里被浮游生物吞噬。

        经过这三步之后，一个充满怨念的犬神诞生了。人造妖怪浑浑噩噩，丧失了所有活着的记忆，只知道臣服在制造出它的主人面前，听从主人的驱使。

        最初制造出人类妖怪的男人指挥犬神附着在他的仇人的身上，被附身的人是一个贵族，接连出现了神志不清，歇斯底里，发烧等症状，直到死亡之际，口中仍胡言乱语，眼睛暴睁，至死无法瞑目。

        制造出人造妖怪的人，心中都有所执念。而那扭曲的执念饱含着最可怖的恶意，就像是在三途川岸边徘徊久了的人，自身也会缺少部分灵魂和神志，虽有人的样貌，心灵却不再为人。

        伊咏闭上眼睛，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这森林外的村庄里，所有出现的耕地村民和嬉笑着的小孩子，身上都缠绕着一股恶障，而其中最为浓烈的，就是这个一脸祥和的村长。

        除此之外，在这个村子的正中央，有一个高大的祭坛，旁边有一个零落的小屋子，伊咏在其中发现了不一样的气息，那里有两个真正的人类。

        如果这真的完全是那种杀人献祭的传统村落，伊咏恐怕不会如此迟疑。她真正疑惑的是，村长和这些村民们，他们身上的善意并不是伪装的，哪怕行动和言语有些生硬，他们并没有危害无惨的意思。

        这个村庄，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至少不能从单纯的好与恶来判断。伊咏睁开深蓝色如天幕般的双眼，一股近乎悲悯的情绪缓缓流淌开来——为什么人类永远了却不了自己的执念？永远想触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她为人类的这点所吸引，却又深深地为人类的这种行为感到悲哀。

        因为其注定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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