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梁岩认真听着，听完之后，梁岩摇了摇头，痛心道：“小玉，你活到了三十多岁，还是没有活明白。”
“我的确没有。”金玉眼里带着泪，她也替自己难过。
梁岩伸手舀起一团海水，任由它一点点从指缝里流走：
“海水从我手心流走，流进大海是找不回来的。它好比我们的过去，你还在意它做什么？难不成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找它？”
待海水流干，他将湿漉漉的手搭在金玉手臂上，“我们生而为人，只有当下和未来，没有过去。你明白我意思吗？人这一生最有意思，就是未来的不确定性。我从来不会去在意一个人的过去，我只在意现在和未来。”
梁岩目光真诚，金玉手指夹着的烟一抖，烟灰飘在沙滩上，被海水冲走，他问：“金玉，我喜欢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金玉不是没被人追求过，但梁岩不同，梁岩给了她对未来的希望。
正因为是这样，她更加不想辜负梁岩，她把手抽出来：“梁岩，如果我今天答应了你，那就对你不公平，在我放下这段感情前，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梁岩把金玉的手抓回手心，轻易放弃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脸庞坚毅，语气坚定：“没关系，我给你时间，既给你时间放下那个人，也给你时间，看清我的心意。”
金玉望着他的脸，望了好久，她狡黠一笑，蹲了下来，舀起一团海水，“唰”地泼在梁岩的身上。
梁岩一呆，而后一喜，也蹲下来，宽大的手掌捧起温热的海水，直接往金玉的裙身上洒。
金玉往前跑：“哈哈，我的裙子速干，才不怕你。倒是你的衣服——”
“那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不穿了。”
“啊？”金玉停下来，梁岩的一小团水正好泼在她的红发上。梁岩大笑起来，“跟你开玩笑的，我是那样没风度的人嘛？”
金玉摸了摸湿漉漉的红发，嗔怪道：“梁岩，你作弊！”
“这也叫作弊？那我让你一回。”
“可是你说的！”
两人在海边你追我赶，主卧的阳台上站在郝碧云，眼里说不出的忧伤。一缕熟悉的烟味从楼下飘了上来，呛得她眼泪直流。
上次林氏钢铁员工烧烤，郝碧云就发现了金玉和林湛的不对劲，但她不想随便怀疑一个人，就拉着纪明月去了金玉家里。
郝碧云一进门就发现了穿衣镜上的链子，链子的吊坠是一颗钻石袖扣，刚好是林湛丢失的一只，这坐实了金玉对林湛超越上司与下属的感情。通过和金玉的接触，她又觉得金玉人不坏，不是外面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
回家后，她问了林湛这回事，林湛情绪很激动，两人在拉扯中，不小心撞到了她的额头，她知道林湛不是故意的，她在意的并不这件事，而是林湛对金玉的感情。
林湛说他根本不喜欢金玉，是真的吗？她无法确定。
今天她确定了，楼下正在抽烟的林湛，对金玉是有感情的。
吃完晚饭，大家在海边看夕阳，拍了不少照片，纪明月说要把它们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发给大家。
因为第二天都要上班，八点钟左右，他们陆续返程。
金玉上车前，偷偷看了一眼林湛，对方也在看她，目光里透着凌厉，金玉忍着痛钻进了梁岩的车。
林森和纪明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们锁好门，走到车库边，纪明月忽然问：“龙哥快死了吗？”
林森顿住身体，看向纪明月：“你说什么？”
“他老得这么快，现在看起来就有六十岁的样子，那再过几个月，岂不是要变成七八十岁了？那明年——”纪明月的声音有一些颤抖，她希望自己说的都不会成真，可是按照这种速度下去，到年底，也许谢苍龙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不、不会的。”林森抱住纪明月，下巴顶在她的头上。纪明月没有回答，林森知道这样安抚她是没用的，便找了一个新的角度：“龙哥很快乐，对吗？”
“我害怕。”纪明月发着抖，林森抱了一会，把纪明月推进副驾驶，自己也坐了进去，点火开车。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纪明月失落地靠在头枕上，回想着第一次遇见谢苍龙的时候，他那光滑的皮肤和炯炯有神的眼睛。
林森也害怕，他把谢苍龙也当做了亲人，他最害怕的就是亲人生病，包括那到现在还生气的母亲。
回到云河左岸后，纪明月先洗了个澡，就爬到床上去了，林森快速洗完澡，把她抱在怀里拍着背。
纪明月玩了一天，也累了，很快睡着了。林森脑子很乱，也在刻意回避烦恼，逼着自己睡着了。
日子悄无声息地过着，处暑后的周六，国税局中心城区分局组织户外拓展，美其名曰增强团队凝聚力，没有特殊情况不准请假。
每年都有一次，纪明月都能很好地应付，但今年拓展强度十分之大，特意请的武警教官，让每一个员工体验身体极限和心理极限，更好地认识自身潜能，克服懒惰。
个个抱怨连天，一向身体素质很好的纪明月都有一些吃不消，吃完晚餐还没缓过劲来，一到家就往沙发上躺，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林森从林宅赶回来，看见闭着眼躺沙发的纪明月，衣服也没有换，顿觉不妙，立刻奔过去，手刚一触碰到她的脸，就缩回了手。
“这么烫。”
林森又用手背探了探额头，眼眶蓦地通红：“你……你发烧了。”这是纪明月嫁给他第一次生病。
他把纪明月扶起来，靠在怀里，着急地喊：“小月、小月？”
纪明月睁开眼睛，手指无力地抓着林森的衣服，脸往上凑，要去够他的下巴：“你回来了，我想你了。”
林森埋下脸，贴着纪明月，滚烫的热度传递到了他的脸上：“你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有一点，我很困。”
林森拿不定主意，是带去医院，还是让她先睡一觉。他先喂纪明月喝了半杯水，又从抽屉拿出额温计，在她头上一滴：395。
“这么高。”林森顿时有些慌了，她去了户外，很可能是细菌感染或者病毒感染，这非去医院不可。
林森抱起纪明月，拿起手机往门口冲：“小月，我们去医院验个血。”
“可是，我很困。”
“你在我身上睡。”
林森没有开车，直接叫了一辆车去医院，挂了急诊，轮到他们后，林森把纪明月抱到一张检查床上，医生先检查了手心、脚心和眼睛，然后开单让护士抽血。
“医生，怎么样？”林森追着医生问，纪明月呢喃了一声，他又立刻回到床边，握着纪明月的手，护士抽了一管血就出去了。
医生见他这么紧张，又走回床边：“你别急，验血报告还没出来。目前看来，可能是病毒感染。”
林森怎么可能不着急，“病毒感染会怎么样？”
“等报告出来吧。”
十分钟时间让林森体会了度日如年，医生看着报告，“病毒感染，没什么大问题，开一点抗病毒的药，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就行。”
护士在一旁交代：“退烧药，如果有超过385，可以服用。”
“就这样吗？不需要住院吗？”林森当然知道普通的病毒感染是不需要住院的，但这一刻他脑子空白，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个不需要住院。”医生把病例还给他：“回家好好休息。”
林森握着纪明月的手，眼眶通红，护士见状，轻声安抚道：“回家休息环境更好，在这里，病人比较多，很容易交叉感染的。”
“我没有护理高烧病人的经验，你能跟我说说吗？”
“她的身体是在和病毒作斗争，才会发烧，等她退烧后，症状其实就和感冒差不多，七天左右会好的。”
护士盯着这位儒雅的男士，现在这么心疼老婆的男士可不常见，“发烧的话，只要身体不发生惊跳、抽搐就没关系。大人是有一定抵抗力的，病毒感染也是一种很常见的病，放心吧，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
林森这才抱起纪明月：“那我先带她回去了。”
“嗯，如果她烧得难受，用比体温低一点温度的温水给她擦擦身体，降降温，注意室内保持通风。”
“好。谢谢。”林森抱着纪明月走出医院，又打车回了家。
回家后，林森先喂纪明月吃了药，“小月，我给你擦个澡，你先不要睡着，会着凉的。”
他把纪明月抱到浴缸里，用37度温水给她擦了个澡，换了一条透气的薄睡裙，抱回床上，挪开空调被，在她的肚子上搭了一条薄毯，然后把卧室窗户全部打开。
“小月，你好好睡，我就在旁边。”林森怕纪明月不舒服，不敢走动一下，一直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温度计，时不时量一次。
凌晨一点，纪明月体温降到了39度。凌晨两点，又降到了383度，见她睡得很熟，林森才走到浴室，匆匆洗了个澡上床，但又怕她新鲜空气不够，离得她远远的，只牵着她的手。
他也不敢睡着，快天亮了熬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睡了。
纪明月睁开眼，太阳照在她的身上，她浑身都是汗，侧头一望，一米外的林森双眼乌青，脸色泛黄，想必一夜没睡好。
她手指一动，林森就睁开了眼，坐了起来：“你醒了，怎么样？”
“我有点渴。”
“我去倒水。”林森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的，还有一点汗珠，他拿额温计一量，368，刺耳的警报声终于消失了，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他倒了一杯温水，将纪明月扶起来，喂她喝：“别急，先别喝太多，小口小口喝，先缓一缓。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还好。”
林森抱着她，忍着鼻腔的酸楚：“你昨天昏昏沉沉的，把我吓坏了。”
“我可能是太累了。”
“医生说你病毒感染。”
“病毒感染，那没什么，很快就好了。”纪明月皱了皱眉，扯着林森的衣角：“林先生，你是不是一夜没睡，你看你的脸。”
“下半夜睡了一会。”林森拍了拍纪明月的背，柔声问：“饿了吧？你想吃什么，喝点粥好不好？”
“我没什么胃口。”
“我知道。”林森用纸巾擦了擦纪明月额头上的汗，“还是要吃一点，吃一小碗，我先去煮。”
林森刚要下床，又被身后的人抓住，“林先生，先抱抱我。”
林森靠过去，抱住了她，越抱越紧：“你瘦了。”
“你好夸张，一晚上就瘦了吗？”
“昨天去拓展，也会瘦的，其实这种活动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的，你们单位这一点没考虑周全。”
“拓展强度挺大的，有个女同事都快晕倒了。”
“下次别去了，我帮你请假。”
纪明月咧嘴一笑，又问：“你昨天回去还好吗，妈妈说什么了吗？”
林森回忆起昨晚，林老太跟平时差不多，似乎不再生气了，还关心了纪明月为什么没回去吃饭。
“老样子。”
“为难你了，林先生。”
“你生病才是为难我，真的吓到我了。”
纪明月很想看见一向淡定的林森，是怎么受到惊吓的，偷笑：“真的吗？”
“小月，赶快好起来好不好？”林森不是怕累，而是受不了活泼的纪明月生病时精神萎靡的样子。
“我差不多好了呀！”纪明月仰起头，在林森的胡茬上亲了一口：“林先生，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林森见她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确实精神好了不少，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请了三天假，两人在家吃了三天清淡的菜。
他感觉整个人清爽了不少，这才是真正的养生，又留恋起来。纪明月看起来正常了，只要复查抽血没问题了，他们明天又要去上班了。
周三中午，纪明月望着一桌完全没有辣椒和酱油的菜，不高兴了：“哎呀，我吃腻了，不想吃这个。”
“乖，下午我们去复查，医生说没问题，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我就不想吃。”纪明月嘟着嘴。
林森解掉围裙，走到她身边问：“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火锅、川菜。”
“这个……不行。”
纪明月晃了晃林森的手：“那我要喝奶茶。”
“过几天我再带你喝。”
“不行，林先生。”
林森抱着她，亲了上去，柔声道：“听话，好不好？”
“你……怎么能这样？”每次都是用美色劝她，偏偏她也真的受不住。
林森将她扶好，舀了一碗莲藕排骨汤喂她喝了半碗，又端起米饭，夹了一大块西红柿炒鸡蛋：“吃完这些，我带你去医院。”
好不容易哄她吃完一碗饭，林森也出了一身汗，他端起自己的碗：“你自己去换衣服，好不好？”
纪明月欢快地走进主卧。
林森望了一眼她的背影，还是放下了筷子，走进了主卧。
“咦，你怎么进来了？”纪明月刚脱掉上衣，捂着上身问，林森走过去，取出一件t恤和长裤，递给她：“我担心你穿裙子，去医院还是不要穿裙子。你……要不要我帮忙？”
纪明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林森笑了一声，把t恤拿回来，往她头上一套，再蹲下来脱掉她的睡裤，把长裤给她套上：“小月，想要什么，想我做什么——”
林森站起身，给她拉好裤子拉链，望着那双羞怯的眼睛：“直接说出来，我都愿意给你做。”
纪明月把脑袋往林森胸膛上轻轻一撞，“那我就是会不好意思嘛。”
“这样吧，能做的我尽量帮你做，然后，有什么不想让我做的，你就说出来，这样不会不好意思吧？”林森望着纪明月的红色脸蛋，忍不住捧在手心亲了一口，“小月，你好起来了，我真的开心。”
纪明月缩了缩脸，笑着问：“林先生，你也要换衣服吗？”
“我？”林森站直身体，伸长双臂，扬声道：“当然。”
林森手长脚长，可不是那么容易穿脱衣服的，纪明月忙活了好半天，才给他换了一身装束，林森把纪明月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一顿。
“林先生，你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唔。”林森虽然答应了，却还是没有松开纪明月，越亲越着迷，把一个首饰盒弄倒了，收拾了大半天，纪明月快被他笑疯了。
吃饭的时候，纪明月在一旁玩着三国杀，唇间满是笑意。林森时不时望向她扬起的唇角，越吃越有味。
收拾厨房的时候，林森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过几天就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啊！365个日夜，他们早已融为一体，无法分离。
分离是什么？林森关掉水龙头，垂头想着。
他经历过，二十岁时，父亲离世，尸体都没找到，让他伤心和颓废了很久，如今，父亲回来了，他就渐渐忘记那段难过的日子。
他也幻想过无数次，和母亲、林湛、谢苍龙，甚至是林氏钢铁集团的分离，但他从没有想过和纪明月的分离，那是无法想象的，哪怕是想到出差的短暂分离，他也会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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