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声音将将落地，一刹银光从空中飞掠。
顿时，荣箐身上的禁锢感消失了，没了支撑的她一下子倒在地上。
“咳咳咳……”荣箐捂着肩膀坐了起来，费力的咳着。
四面响起一阵沙沙声，对她来说那么陌生，又是如此熟悉。
荣箐猝不及防地回头，看着从树上轻轻落地的影子，男人隐没漆黑中，带着一身冷硬和嗜血的杀气走了过来。
在距离几步外，他停下了脚步，低头，黑漆漆的眸对上她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盯了几秒，像是嘲弄一般，又像是她多想而已。
荣箐抿了抿唇，强忍住心惊肉跳，面色如常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闻言，观山眼睫动了动，目光重新落到对方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我若不来，你已经身祭了。”
“是啊。”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说的一点也没错，若他不来找自己，这个时候她已经化为天地中尘埃，消失得一干二净。
“所以，我赌对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荣箐捂着肩膀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观山：“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祭祀……”
“或者说，你不希望盘重不在你的控制中。”她说的十分笃定，似乎算准了心中的答案。
空气里静默了几秒，两人谁也没有动一步，似乎暗自较劲。
“呵……”片刻后，观山笑了笑，眼里却平静如常，不带一丝情绪。
“现在，你满意了？”他慢悠悠道，眼里温度低了下去。
她不知在何处窥见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继而为她自己找到有利的筹码。
她胆量很大，果敢，能豁得出去，又懂得及时示弱。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人了，过去那些有趣的记忆伴随着时间淡化，那些有趣的人也死无全尸了。
这个女人看似有十足的把握，面色也十分镇定，但紧攥在一起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毕竟，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的态度和决断，掌控者从一开始便掌握了一切，她深知这个道理，便押注在自己身上……
观山心中了然，了然于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想到的对策，她叫出的筹码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
荣箐愣了一秒，什么叫她满意了，她又不是始作俑者，说到底她只是一颗灵活的棋子，知道自己为谋算而已。
“我满意不满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待在这里，对你不利，所以，你还是趁早放我出去吧。”她疼的皱了皱眉，肩膀的伤口好像裂开了，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却也顾不了那么多。
“九九八十一，九九归一。”他嗓音极低，尾音很沉，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但是听得荣箐本能哆嗦了下，似感到不妙的意味。
“你……”她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或者说她在这个男人面前镇定全无。
“你要待在这里九九八十一日。”他垂了垂眼，没什么情绪的解释。
“盘重燃香时，你便能活着出去。”他淡淡说道。
“那其他时候呢？”荣箐抓住了这话里的关键点，快速问道。
他微掀眼皮，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脸上，面容无悲无喜的，不染任何感情：“闯者，灰飞烟灭。”
她眉心一跳，不自觉地咽下一口不安，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冷漠，一如既往的冷漠，如初见时一般，好像这人永远是这副样子。
第一瞥的惊艳在皮囊的俊美和精致上，后来，是挥之不去的锋冽隽永。
认真的说，这个男人的气质超越了俊美本身。
因此，常常让人忽略了他眼中的杀意，如现在这般，他直面对着她时说出的每句话，回答的每个字，都躲不过眼中凛凛杀意。
“霍祈楼，你没有骗我吗？”
她脸上的惊诧还未散去，表情里仍夹杂着震撼，但语气却十分平静，平静到有了一种察觉本质的意味。
一秒，两秒，三秒……
似乎过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几秒的光景。
他没有回答，或者说这一问中，观山那颗一直冷寂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霍祈楼……”一声叹息，似从远方而来。
“怎么，你不是霍家的祈楼吗？”
看着女人嘴唇动了动，一字一句清晰传入他耳畔。
刹那间，所有其他声音都消失了，耳边只有三个字久久回荡着。
“祈楼，你出生时遇百年祥瑞，难得一见，家族视你为异类，也尊你为奇才。”
“祈楼，你不同于天下众生，势必要走一条不同凡响的路！”
一并响起的声音极具蛊惑的力量，声声入耳，让他听得极为认真，又恰似一种恍惚……
多少年了，多少个白日与黑夜，任时间匆匆流逝而去，无人再提及他的名字。
这个瞬间，再次听到，仿佛是一场大梦醒来，代表名字的意义，从另一重天地传来。
男人怔忪了一瞬，脸上罕见露出一丝情绪来，像是被什么迎头痛击，脚步也往后退了两步。
落在荣箐眼里也是极为惊讶，她看不懂这个名字有什么意思，又代表着什么，或者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明明只是人，既没有神的光环，也无力解救他人，却背负了一众期望的命运……”
“你啊你……”说不出的讽刺，荒唐成梦一般。
观山想竭力压制住那道蛊惑的力量，眼底掠过一丝冷寒，又带着厌恶，难以摆脱，难以抵挡着……
不知什么时候，风中呜声骤起，阴寒席卷而来，四野的久寂再次被打破。
“他们又来了！”
荣箐大喊了声，下意识想要避开，侧身动作的时候，瞥见着那个男人一动不动着，一脸失神的模样。
“霍祈楼……”
她只喊了一句对方的名字，似乎想要提醒着什么，但话将将出口时，一道阴风化为利爪直扑过来，瞬息淹没了女人的惊叫声。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四野。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声惊叫也随之响起：“啊……”
近乎一瞬，观山飞跃而起，一手结印，一手从后揽住女人的腰，好似将她禁锢在怀中，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快速向后退。
“霍……”
荣箐惊魂未定地倒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张了张口却很快被打断。
“别动。”男人的声音贴的很近道。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喘着粗气，极度恐慌使大脑一片空白，不自觉地抱紧了对方的腰身，像个八爪鱼一样的姿势，极为怪异。
但眼下观山无心在意这些，也顾不了男女有别，他微侧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一团黑雾，默念着口诀。
无人瞧见，一直面无表情，神色淡淡的男人，蓦地脸色一沉，眼中杀意纵起：“自寻死路。”
莫名的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却一点也奇怪，直面迎接的杀意，气势如虹，这种凌厉的气势让荣箐不由哆嗦着身体，想要动一下，却不妨备男人一手拎开了她：“躲开。”
话落的时候，她直接被扯到了观山身后去，他的身影也彻底罩住了她，如一堵墙，隔绝了她与外界。
这一刻，她心跳得砰砰砰个不停，极度的紧张下，理智全无，只能本能大口呼吸着，也因着两人距离太近，呼吸之间，周身皆是对方身上的气息。
荣箐无法屏蔽着对方的存在，更无法忽视对方身上的味道，她分辨不出那是一种什么味道，也想不到怎么形容，只能凭着感觉体会，好似一种燃香的味道，置身于寺庙中，四周静止，空无一人。
一种苦涩，凉意沁入心底，就好像他这个人本身，从内到外的冰冷，与世隔绝……
一种不属于俗世的味道，就仿佛他从未踏入过人间一般。
她恍惚的想着，也许世上所有人都读不懂这个人，更不了解他的世界，他们于他只是无物。
而她之所以看到这一切，只是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一段很快擦肩的旅程……
七情六欲，人间烟火，一切与你无关，而你也与世界毫无关系。
思绪到这里断了，荣箐偏了偏头，看着身前的男人，他只留一个背影，模糊了五官，更看不清表情。
夜风疏冷，男人一动不动，衣衫飞扬，身姿瘦削，却裹挟着满满的力量。
他单手握着刻杵，上面符文在漆黑中闪烁着银光，蓄势只在一瞬，一瞬后，鬼嚎声汹涌袭来，带着必杀的贪婪。
观山眼里冷如寒冰，手指结印，一跃迎上……
半响，他用甩了甩手上的血，带着一身血气，眉目冷然的走了回来。
不论是人亦是鬼灵，生者则死，魂者则灭，没有人可以阻拦。
他习惯了生死，习惯了黑暗，心中从未有过惧怕，也从未在意什么。
他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知道肩上的使命，摆脱不掉拯救者的称号，同时，也是手握屠刀的恶魔……
阴风刮过脸颊，带起一片刺骨的寒凉，似若无物，但她却无从感觉，一双眼盯着那人越走越近，裹挟着一身的凉意，浑身激起颤栗。
https://www.dldwx.cc/xs/21712579/1321504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