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不灭战意

第九十八章不灭战意

        成琨紧锁着眉头，看着场上全身已有几百上千个血洞，不停汩汩涌着鲜血，已彻底成了个血人的大师兄张珑城，感觉心中有股火在不停地灼烧着自己，几乎将他的神识灵海给烧得沸腾起来。

        但是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对方是雷极山的真人，那边还站着个雷极山的真君，这些雷极山弟子的后面，还有一个庞然大物般的七大宗之一的宗门作倚靠。他就算是出手，也救不了大师兄，反而会让自己和大师兄都陷入万劫不复。

        师姐和他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他们赢下了前两场，现在这场只要大师兄能拿下来，雷极山的人就没有理由再死缠不放了。

        只要……能拿下来。

        现在大师兄能靠的，只有他自己了。

        成琨瞥了自己的肩膀一眼，那边有一头青丝垂下，师姐叶舒蓉的脑袋正搁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香。

        之前师姐为了赢下同典禺的比试，不惜自损修为地强行使用尚未完全掌握的“暴怒雷霆”，虽说确实碾压了对手，赢得了比试，但自己也伤得不轻，灵力几乎完全耗竭，被成琨和叶培匀喂了几颗丹药后便沉沉睡去。

        成琨比试的时候，叶舒蓉都是被叶培匀给背着，他比试完后，就换他来背了，反正他的比试中基本也是碾压式的获胜，完全没受伤。

        成琨不由得庆幸这时候师姐睡着了，没有看到大师兄的惨状，不然以她和大师兄之间的感情，必然也是备受煎熬的。

        “师傅，大师兄……还有什么底牌么？”看着场上被虐得如个血人般躺在地上，已经彻底失去还手能力的张珑城，成琨忍不住对旁边的叶培匀低声问道。

        叶培匀双眼紧盯着张珑城，摇了摇头：“有没有底牌，就看他自己了，我也不知道。”

        这话成琨听得有些迷糊，乍听起来好像师傅的意思是他并不知道大师兄还有没有底牌、有没有未使用的后手，但是再仔细一想，却发现，师傅好像话里有话啊……

        场上的战斗……不，应该说折磨，或者虐杀，还在继续着。扈钟禾已经不再驭控“龙王戟”化形为百，浮于空中攻击张珑城了，而是直接将张珑城踩到了脚下，亲自手持“龙王戟”开始一下一下地在他身上开血洞。

        因为破甲和流血效果，张珑城被扎中的后的伤口流血的速度极快，完全无法自动愈合。不过很快这些伤口流出的血便开始减少，不是因为血被止住，而是因为张珑城身体内的血液已经快流光了。

        若非他已是结丹境修者，换个普通人，先早死几十次了。

        不过正是知道张珑城没那么容易死，扈钟禾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折磨着他。

        因为前两场筑基境弟子“比试决胜”的失败，而且都几乎是惨败、被完全碾压，这让雷极山弟子们骄傲的心严重的受挫，也让寒山宗那边升起了一些“不应该有的期望和想法”。所以扈钟禾在这最后一场比试中，要将寒山宗那边升的那些“期望”和“想法”都通通粉碎掉，他不仅要赢，不仅要直接杀掉张珑城，而且还要一点一点、慢慢地做完这件事，他要震慑住这些小宗门家伙蠢蠢欲动的心思！这也是扈钟禾身为雷极山“百战台”执事的职责之一！

        反正，对雷极山来说，张珑城的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要他的尸体在，只要他的心还在，就可以将那颗上古魔神的血脉魔种提炼出八成来，哪怕他的血都流干了也不打紧。所以扈钟禾之前的每一击，都很小心地避开了张珑城的心脏，到现在他身上上千个血洞，却一个都没有在左胸及附近。

        寒山宗空灵峰上，刚刚因为成琨获胜而响起的欢呼声、讨论声现在早已停歇，变成了鬼一般的寂静，人人都是神情严峻地望着上空的成像法阵，望着那被雷极山真人踩在脚下，拿着短戟一下一下扎得混身是血的张珑城，默然无言。

        忽然，扈钟禾扬起了手中的“龙王戟”对着张珑城一挥而下，一只手臂离体而去，又挥起一戟，另一只手臂也被斩下！

        空灵峰上又是响起一阵惊呼，有些男弟子愤怒嚷嚷，雷极山欺人太甚，有些女弟子心肠较软，已是忍不住掩目流泪。

        然而被齐肩斩去双臂后，张珑城却仍旧一声未吭，没有发出哪怕一声**，一声惨叫，反是一刻不停地在挣扎着，试图反击，虽然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徒劳。但他的这种不屈和抗争，反倒让寒山宗的弟子更感悲凉、无力和……屈辱。

        对于修者，特别是结丹境的修者而言，双臂被断并不是什么大事，有太多方法可以断臂重接了。但问题是，现在张珑城的双臂并不是战斗时被斩断的，并不是战斗结束就能得到救治这么简单，他现在是身处“虐杀”之中。扈钟禾已经摆明了，他就是要这么将张珑城给慢慢杀死！他根本不会再有机会得到救治了！

        “何师姐，我不明白……为什么张师兄不直接投降？”杨素心双眼噙泪，看着何如可说道：“成琨和叶师姐明明已经赢了两场了，不是三局两胜么，我们不是已经赢了么？张师兄就算输掉这局，我们还是赢了啊……”

        何如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叹了口气：“问题是，他们是雷极山啊。”

        “大宗门，就能不讲道义，欺负人么？”杨素心瞪着漂亮的大眼说道。

        “是的，这就是大宗门的特权。”何如可也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天道呢？”

        “天道，从来都是给有实力的人去讲的。”

        明明一分钟就能结束的战斗，却在扈钟禾的一只大戟下，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在张珑城身上捅了一千多个血洞，斩去了他的双臂后，扈钟禾又挥戟将他的双腿也都齐股斩断，然后还顺便割掉了他的两个耳朵。

        “宗主，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吴铮真人终于忍不住了，对赵允平问道。

        赵允平还没说话，白晓悠却是开口道：“吴师兄，如果你要冲上去对雷极山的人动手的话，记得先脱离宗门。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一动手，我白晓悠的‘玄冰剑’一定紧随之后，绝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唔……”吴铮被白晓悠说得一滞，忙说道：“我的意思不是要上去和雷极山的人拼命，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帮珑城师侄解决痛苦……”

        言下之意，便是要出手直接夺了张珑城的性命，免得他再继续受扈钟禾的折磨、虐待，而且是在所有寒山宗弟子的观看下。

        “吴师兄啊，你看看张珑城，他放弃了么？”白晓悠的声音又响起。

        吴铮一怔，看向场中，被砍去双臂、双腿、双耳的张珑城，依旧在地上挣扎着，满是血的脸上，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狰狞表情，甚至还在试图用牙去咬踩在他身上的扈钟禾，那双眼中根本看不到一丝乞求、恐惧或是绝望，而只是燃烧的战意。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啊！他都已经被折磨成这样了，难道还有能力反击？

        吴铮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张珑城的师傅叶培匀，看到这位青云峰的叶真人双眼一直紧盯着场上浴血的张珑城，眼中有焦急，有关切，有担心，但似乎同样还有一丝……期待？

        赵允平发话了：“这场战斗，就交给珑城师侄自己了，能不能为自己死中求活，也都靠他自己了。”

        成琨看着大师兄的惨象，又是忍不住瞥了眼靠在肩膀上的衾首，还好……还好师姐没看到。

        扈钟禾将张珑城踩翻在地，用脚压住他的脖子，抬起“龙王戟”，将戟尖对着他的眼睛：“你继续用那个眼神看我，信不信我直接把你的双眼挖出来？”

        张珑城那双带血的双目中仍燃着熊熊不灭的战意，不是仇恨，不是愤怒，更不是哀求和害怕，就是战意！那眼神就好像在望着他说：“来啊！还有什么本事！来啊！”看到几乎已经被自己削成人棍的张珑城还有这样的战意，用那种在他看来充满挑衅的眼神望着他，扈钟禾的心里真是极度的不爽，而且觉得有点荒谬——张珑城这是被他折磨疯掉了么？

        扈钟禾说到做到，手腕一抖，便将张珑城的两颗眼珠给挖了出来。

        就和之前被砍断双臂、双腿、双耳一样，张珑城依旧是一声不吭。

        空灵峰上已经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望着成像法阵上的张珑城，这位寒山宗青云峰的弟子，虽然在这场比试中连一下都没能打中对手，仅仅一分钟就被彻底制服，然后被折磨，甚至被肢解，但全程没有一声惨叫，没有一句求饶，哪怕被踩在地上用戟尖指着眼睛，也没有丝毫示弱。

        寒山宗这次面临的困境，可以说都是张珑城带来的，虽说并非他的错，但事情因他而起却是甩不掉的锅。但这最后一场“比试决胜”，张珑城虽然技不如人，但那硬气的表现，却仍是折服了所有寒山宗的弟子。

        至少这一刻，在寒山宗的弟子们看来，为了张珑城这位同门，而不得不与七大宗门之一的雷极山杠上，也是值得的。

        只是现在看来，之前成琨、叶舒蓉的努力，整个寒山宗师长、弟子们的支持，终究也是要付诸东流了。

        他们现在唯只希望，雷极山的人能够稍微有点慈悲之心，快点了结了张珑城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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