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选择

屋内灯火通明，门外的侍从被遣散，伊洛暮背靠木门，自当屋中人的侍卫。

        伊洛飘睡着没有伊洛暮不知道，她也没有集中注意力去感应屋中人的呼吸是否紊乱，自伊洛飘知道她有点夜盲后晚上都会在屋中点燃灯火，方便因妖怪退治而作息混乱的她进出，侍女如安子多认为这是大家族子弟不好为外人道也的家事，事实虽然没他们想的那么不堪但也却是不应传出——比如家主会像妹妹撒娇。

        损害威严不说，亦会伤害到伊洛暮苦心给自己经营的少言多行好形象。至于两人那被八卦的传闻，一人被雪藏神隐，一人地位崇高，当做戏言说说也不会出太大事，这年头的贵族谁没什么风流韵事，如果没有反会遭人耻笑。

        不过今天……伊洛暮也只能歇下进屋的心思，干站门外吹吹冷风冷静心神。和妹妹冷战的事已经是第二次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和解的经验，毕竟上次……望天，还没和解就这次的事就来了。与友人西行寺幽幽子断绝往来是不可能，另外那只妖怪她就算想断除非对方亦有此意不然哪怕死后魂渡三途河也会被堵着。即便再见（初见）伊邪那美大人也打消不了少女的怀疑。

        综上所述，少女也只能站门口吹冷风了。

        屋内的女孩翻着一卷打发时间的异志集子，看着上面记录的哪哪儿妖怪戏弄人类，哪哪儿村民侥幸逃脱妖邪索命，再者也就是为寺庙打招牌的名僧退治怨灵事迹。也不知道是哪位闲人有空编纂誊写，更不知是如何流入神社巫女之手，过去的她也权当是不知真假的怪谈看待，消遣时间。如今明了自己重生的世界与那游戏牵扯后便禁不住在上面臆测距今较劲的妖怪鵺退治一事与幻想乡命莲寺的封兽鵺有无联系，山上遭遇妖怪觉的村民碰上的跟古明地一家有无渊源，再远点便是最为出名的天狗里能不能找到只姓射命丸、犬走、姬海棠的。如果不是自己这一世的姐姐跟八云紫和西行寺幽幽子牵扯上她估计会拉着对方袖子撒娇询问退治的妖怪哪门哪类有无名姓之后带着这点信息为那全靠脑补的臆测增加乐趣。

        但牵扯上了，她就不能那么做了。

        瞳孔虽然聚焦在贵重的纸张上心思却不在上面，她能怎么办？姐姐不乐意，武力值低下的她难道还能强行将对方关起来吗？就算关起来有八云紫的隙间这还有个卵用？

        伊洛飘现在最期待的就一个，自己所处的并非正作而是平行世界，即便是某个无名作者无聊时书写的小说也无所谓，顺便按照姐姐的成长历程加家族历史佐证这待遇不就是妥妥的主角吗？重生穿越的自己是配角还是乱入的都无所谓，如果姐姐是主角，除非作者有虐主爱好不然就算跟西行寺幽幽子八云紫一流扯上边也不用担心了。世界观摆明了是东方，姐姐这设定扔某点同人区过来做个水晶宫主角也挺配的……手指在纸上按出一个印子，伊洛飘看了看上面隐约可见的指纹无声地笑了笑——这么看，她也算是用来烘托主角水晶宫庞大的一员——妹妹属性？

        自己的存在对某个人来说不过几个字的可能性事实对死过一次稍微看开点的伊洛飘来说不是那么难接受，前世曾阅的苏菲的世界已经给她开了荒，这样也不错，至少如此那个人不会被牵扯进那注定了悲剧的命运中。

        将记录怪力乱神的集子放到床上，看向门外，一如伊洛暮不晓得伊洛飘是否如水一般，伊洛飘也无从得知牵挂那人有没有回来。但她想要开门看看，哪怕最可能看到的时刻恭候差遣的侍女与茫茫夜色，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吱呀——”

        两人视线撞上，一者不惊不喜，一者低头不语。

        伊洛暮听力不错，这房间隔音也没那么好，及时走远几步防止被撞上，在看到对方时便无法抵抗地仿佛心虚一般低头，冷战什么时候结束？

        “不进来？”

        女孩柔和的声音中，几天前的绝然已经退去，给予了本就不安的少女几分勇气。

        “你愿意？”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污啊？伊洛飘脸上升起几分怪异，并及时在伊洛暮抬头时消失，学着对方惯有的无表情姿态，颔首示意。

        不言不语。

        就算关上门将空间隔开也无法打消伊洛暮的不安，她无意识地与伊洛飘保持距离一般站在门口，弄得已经坐在床上的伊洛飘在心中哭笑不得——到底谁像小孩啊？好吧，重生的她的确不算，这个轮回了十五次的才是正八经儿的未成年。

        “过来。”伊洛飘耐心地伸出手。

        伊洛暮迟疑了一秒，慢吞吞地走到她身边，轻轻应承邀约。

        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好吧，并没有。

        鼻翼嗅到的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让她有点不安，身体感受到的柔软令她全身僵硬，被扯入女孩怀里的少女的不安已经充斥到了脸上，真实年龄远比她高的女孩面上尴尬一闪而过，看着对方满脸懵懂，怎么有种拐pian小孩的即视感。

        “这几天去找西行寺了？有其他人的味道。”

        听到话的伊洛暮毫不犹豫地反驳：“最近那个妖贤缠着幽幽子。”根本没办法过去，当然，哪怕情商低如伊洛暮这时候也没把自己跟八云紫打闹的事说出来。

        闻言伊洛飘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并没有被伊洛暮捕获，头一次，她为二设CP千年组点赞！！虽然前世她本命CP是船鵺。轻声说：“那最近去见谁了？”首先要先了解姐姐跟几个正作角色有联系。

        在妹妹面前格外诚实甚至有点呆萌的伊洛暮也确实回答了：“巫女、幽香、八云紫、幽幽子、魂魄。”

        “咳……幽香……风见幽香？住的是不是太阳花田？”伊洛飘完全没想到自家姐姐扯上的危险人物还不止那妖妖梦的，虽然按照那类开水晶宫的套路是不会放过幽香女王，但她还以为这是未来的事。

        点头的伊洛暮应正了她的猜测。

        “风见，姓氏不知道。其他的对。”伊洛暮有点奇怪，八云紫幽幽子也就算了太出名，但幽香：“是个小妖怪，飘怎么知道的？”

        萝莉女王养成？

        伊洛飘脑袋差点被这念头刷屏，“大哥哥”什么的这种走向也不是没看过，正常。她努力保持面上不露，继续问：“退治或遇到的妖怪，有名姓的说出来……我就想知道你还跟几个危险的扯上关系。”最后为了防止怀疑，伊洛飘补上了看起来很靠谱的理由。总不会把五老星凑上吧？按照这时间，碰上不老不死的蓬莱人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伊洛暮对妹妹的信任与依赖远比伊洛飘想的要大，顺从地将所有能记住名姓的退治或遇上的妖怪的名字报上。

        等她说完，伊洛飘总算在心里松了口气，除了那个姓氏二岩从佐渡来的变化系狸猫妖怪疑似大狸子外没什么出名的，她还以为能听到古明地或天狗河童之类的，还好没有。按时间这时候命莲寺圣白莲已经被封印，船长和一轮被关地下，封兽情况不明，大狸子还在外逍遥，老虎和老鼠应该还在哪儿维持寺庙，神灵庙的一众尸解仙怨灵还在封印，至多碰到邪仙霍青娥。情况比预计的要好，作者还有点节操。

        伊洛飘定了定神，双瞳直勾勾地看向伊洛暮。

        虽然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亲情还是其他，但你是维持我这死而复生亡魂生的希望……就算是被三言两语乃至程序控制的，这情感于我是真实，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姐姐会被其他人抢走吗？”

        伊洛飘做出露骨的询问，如果命运已经被程序或大纲固定，即便这次询问也在记录中也无所谓，现在，此刻，今时，把握住一赌！

        “否定，不会，绝对。”

        伊洛暮不知道询问的因由，仅仅顺从本心说出此时于她无愧的真实。

        “那么，可以在最终的结局也陪着我吗？没有其他人可以选择，能选择的，只有我，这样，也可以吗？”

        存在的是数据、文字、图片、影像都无所谓，哪怕答案在设定之中，也会如此询问。那么，在一切结束的时候，你还能不能做出同样的选择呢？

        “选择的，只会是飘。”

        是注定的台词吗？

        无从得知。

        女孩只是将脑袋埋入少女怀中，看不到她的表情，听不到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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