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梦天命改
梦境中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在方凡的眼中，出现了一片广阔无垠的雪山。
“风霜过眼，大雪白头，数不尽千年寂寞，渡不完彼岸众生......”淡淡的吟唱声回荡在山间，方凡看不见究竟是什么人在唱，也不明白这首连上阕都算不得完整的歌声究竟所唱何事。
我这是在做梦？
听了一会，方凡只觉得眼前场景似乎在不断变换，那无垠的雪山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变得枯黄、再变得苍翠，最后一切成了初春时候的场景，而雪山仿佛也在这时光逆流一般的变化中逐渐缩小，又或者说是融化了，成了一片在齐国中随处可见的小山脉的模样。
在这违反了四季轮转的法则之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确是在做梦。
方凡站在云端，向下看去，山脉环绕之中，有一座山村，里面有男女老幼，生活平凡，但却带着勃勃的生机，可是，一切的变数都随着一声婴儿般清爽的笑声出现了。
风云在这一刻搅动，无数金光带着难以形容的庄严，在遥远的穹顶，汇聚成为一双无比巨大的眼睛，如同两道横立的金色门户！
方凡看见这双眼睛，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经历了无尽的岁月，甚至比当初在第三峰后山，接受传承的时候还要久远，在这双眼睛的开阖之间，一对金色的瞳仁幻化着大地苍生，其中的生机是如此的浓郁，宛如要在这苍穹之上形成一条金色的长河。
“是它凝望着你，还是你凝望着它？”
与那吟唱的声音相同，在方凡的背后，一道漆黑的身影，带着格格不入的气息与他一同沐浴在漫天的金光之下，可方凡在这时候竟然发现，他只能闻其声却没有办法回头，整个身体就好像被固定在空气当中，连同眸子也不能转动半分。
在他身后那人，挥动长袖，向着天空，一抖。
漫天的金光被这纯净的漆黑寸寸染污，光线成为了粘稠的雾丝，在苍穹之顶想要延展向大地上的生命，这一刻，方凡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浓郁的生机，一股疯狂、极端、暴虐、残忍的情绪笼罩了他，这份情绪仿佛是这片天地所有，他无法拒绝，也无力拒绝！
那穹顶的金色眼眸，在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中渐渐变成了漆黑的色彩。幻化着大地苍生的瞳孔，此刻也已经不再是金色，仿佛是凝固的鲜血的颜色。
一道盘坐在瞳孔之中的金色身影显现出来，在方凡震撼的神情之中，那道身影迈出了一步，然后，支离破碎！
他的身体、他的衣衫，纷纷凝固成了琉璃，并非整体，而是琉璃的碎片，其中一枚直接向方凡飞来，带着最后的庄严，冲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那是......道锦！”
一声惊呼，方凡睁开了双眼，整个人坐起身来，但眼前的一切，让他大吃了一惊。
在同一时刻，那名诡异的青年，盘坐于一处隐蔽的洞穴之中，他闭着双眼眉头紧皱，面前的一块古老罗盘，在一瞬间被锈迹爬满。
诡异青年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萎靡了下来，神色中带着难以置信。
“此人的寿命，本应在三日之后于我手中断绝.....可那究竟是什么力量，竟能改了命数......”
三日，午后。
方凡的眼中，是一个寻常的房舍，一个床铺位置、房间陈设皆与周冲房间中的大不一样的房舍。
“你醒啦！”站在方凡身边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小女孩梳着两条小辫子，圆圆的脸蛋带着健康的红润，让人一看就会产生喜爱的感情。
“这是哪里？”方凡使劲揉了揉眉心口齿不太清楚地问道。
刚才在醒来的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被道锦带着，跌向了一片金色的漩涡之中，在那漩涡里他听见了不知几千、几万的人，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诵经之声，随后漩涡在那声音的冷叱之下同样变成了漆黑，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也随之出现......
小女孩带着天真的笑容说道：“我们村子叫桃李村，北面有座大山，南面有个大城，叫、叫......”
方凡看着她着急的样子，不禁莞尔，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身处何地，眉头自然而然地就皱了起来。
小女孩看见方凡皱眉，还以为他生气了，大眼睛里滴溜溜地转动着泪珠，眼看就要滴下来。
“诶，你别哭啊，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方凡让自己尽量平静一些，带着牵强的笑容说道。
“我叫杏儿，奶奶给我取的。”小女孩儿的注意力被转移开，眼睛里的泪珠转呀转的，始终没有落下来。
这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走了进来，方凡看到她本想要下床感谢，但是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在床榻之上行了一礼。
老妪微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杏儿的头发，对方凡说道：“怎么样，小伙子住得可还习惯？”
“请问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怎么来的这里？”方凡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我是三天前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看见你的，那时候你从河的上游飘下来，还把当时我们几个老姐妹吓得够呛，后来把你捞上来发现还有口气，就带到了村子里。”
老人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这里叫桃李村，北边就是白狼山，山上的土匪闹得可凶了，南边二十里有个榆城。”
“榆城！老人家您确定是榆城？”方凡听到这座城市之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榆城距离他的家乡毕月城如果骑马赶路的话也不过半日左右的路程，而他竟然是一觉的时间从齐国西方直接回到了齐国东南的家乡！
老人和杏儿被方凡的反应下了一跳，杏儿悄悄对老人问道：“奶奶，你不是说这个大哥哥的脑袋没有被打坏吗？”
小女孩的话被耳力极好的方凡听到，不禁干咳了一声，心中想道：我总不能在这小女孩和老人的面前说我是修士吧？而且还是一夜之间从齐国西边来到了东南边的，这样的故事恐怕太匪夷所思了！
“我知道，小伙子你一定是榆城人吧，把你带回来的时候，看你一身文气的打扮我就已经猜测是这样，是不是遇到了白狼山的劫匪？他们那伙人可凶咯！”
方凡听了老人的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这一身的伤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了......”
“哎，造孽啊！”老妪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安慰，在她看来，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的小伙子，肯定是被白狼山的人给劫道了，而且脑袋好像真的受了伤。
安慰了几句，老妪带着杏儿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方凡一个人。
他盘起腿，想要通过修炼来加速伤势的好转，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一晚上的时间里，自己竟然从阴煞宗回到了这，但略微捋清了思路，他还是觉得先将修为恢复过来才是当务之急。
内视着自己的丹田，方凡的心中不知应该是狂喜还是该苦涩，整个丹田之中，九道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修为之力，带着温文尔雅，彼此之间相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缓慢地转动着。
旋气顶峰，原本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完成的境界，却是在这一系列的死战、受伤、挪移之后，生生修炼完毕！
可令方凡头痛的是，他竟然一点灵气都感应不到，整个丹田仿佛枯萎，更是没有一点振奋的意愿。
“是因为这里根本没有灵气？还是因为伤及了丹田？”方凡微微运转修为，但他发现，丹田中的九道修为依旧听从他的指挥。
“周冲说过，天地间灵气无处不在，这样一个小山村，人烟稀少，平日更是不会有修士踏入，山水、地脉中自然形成的灵气久而久之一定会积聚起来，可偏偏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拿出了身上仅剩的灵石，方凡刚打算开始吸收里面的灵气，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灵气，竟然在以极快的速度散逸，仿佛有另外一个人在吸收一样。
忍着身上的疼痛，方凡走出了屋子，映入眼帘的，不是他想象之中的山美、水美，而是一个光秃秃的山沟，碎石嶙峋，因为没有灵气的滋养连完整的山石都很凝聚起来。
“这究竟是......”他整个人呆站在了门口。
“小伙子，你醒了，就像你看见的，我们桃李村名字很好听，可却是这样一个荒山野岭，村里的人最近几年该走的走，该散的散，还留在这里的，只剩下我们几户老人家了。”老妪的声音带着唏嘘。
方凡眼睛微眯：“老人家，你是说最近几年，村子里才变成这样的？”
老妪没有说话，看着远处的白狼山，点了点头。
还没等方凡说话，远处响起了阵阵马蹄之声，其中混杂着无数的哭喊和污言秽语。
“这是？”方凡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老妪。
“哎，山贼造孽啊！”老妪只是说了这样一句便没了下文。
方凡深吸了一口气，抱拳道：“老人家，你先带着杏儿回屋里，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哥，他们是坏人，你能打跑坏人吗？”杏儿眨着大眼睛问。
老妪则是一把拉住了方凡的胳膊：“他们可是山贼，杀人不眨眼，你不想活了！”
方凡笑了笑，轻轻摆脱了老人的手：“您放心，我的命硬得很，一时半会死不掉的，我只是远远地看一看，不会给您和村子惹什么麻烦。”
说着，他转身向马蹄声来源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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