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钱*12
浓郁的药草味充裕着整个空间。
喵之助安静地蹲在床角，乖巧得不似以往。
医馆的女医给你背上上药时看了好几眼如同吉祥物的安静猫猫，上好药后又让你坐起来给你摔破皮的地方清创包扎。
见你不停地抽气，女医温言安慰你：“还好骨头没断，以后和猫猫玩注意安全。”
你没解释自己压根没和猫玩，摔伤是自己摔的，背上的伤是猫主动撞上来的。
“现在药材不多不好买，殿下那边催得紧，都先优先送到前线去。回去后擦伤的地方平时注意些，伤口保持清洁。”
女医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她一边给你摔伤的地方包扎，一边叮嘱你注意事项，手里十分利落。
你低头看她。少女一双圆圆的杏眼眼角微翘，温润可爱，黑发柔顺发亮，但手指间和掌心却结着层厚茧，擦过你的肌肤时有着明显区别。
你嗯嗯地点头，坐不住地左看右看，又问：“谢谢姐姐，姐姐是一个人开店吗，好厉害呀。”
“怎么这么问？”她抬手挑起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不经意地侧了侧头看向外间，又道，“当然不是，店主是我妈妈，她跟着押运队送药材去了。我现在只是学徒，只敢处理一些小伤。”
你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她见你这副模样觉得好笑，问道：“怎么了？”
你认真地说：“我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开一家自己的店。”
医女小姐姐笑了笑，起身收拾桌上的药钵，杏色的衣袖旋起一股苦涩的药香味：“等你家店长认可你的时候你就能出去开店了，这可不能着急。”
时下的店铺与学徒基本是长久的雇佣关系，如果学徒表现出色，不仅能升职，也能够得到主家的同意用同一名号去开分店。
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是需要十年或数十年。
你闷闷地嗯了一声，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叹气，她见状笑得更开怀了。
将内室和外间分开的隔帘后，阿聪老板在帘后扬声问道：“惠子小姐，结束了吗？”
“好了好了。”你见医女小姐姐还在忙，替她应道，跳下床捞起猫就往帘外跑。
惠子小姐摇了摇头，跟着一起出了内室。
老板见状瞪你一眼：“跑这么快做什么，还没付钱。”
“对不起哦。”你把喵之助递给顺手接猫的老板，老老实实站到他身后去，看他去找惠子小姐结账。
“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惠子小姐黑亮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好奇，盯着阿聪老板问道。
阿聪老板愣了一下，微转了下头，视线与惠子小姐交错开，笑道：“鄙人开了一家书屋，惠子小姐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他说着挠了挠头，报了清水书屋的住址，又不着痕迹地打探对方喜欢看哪类书，对什么题材感兴趣。
颇有一种没有这类题材的书也给你约稿出一本的架势。
“……”
你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识相地没出声。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惠子小姐可能不喜欢看书呢？
你百无聊赖地想着。
等出了门，你委婉地劝道：“老板，从你的条件上来讲，不建议你追求惠子小姐。”
毕竟惠子小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能摄取足够的营养把头发养得这么好，手上又有长期持物的茧吗？
反观阿聪老板，虽然长相清秀，但是体型微胖，体质有些虚，而且二十几岁就发际线堪忧。
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人。
很难相信惠子小姐会看上老板。
而且你私心希望身边的麻烦事越少越好，老板如果喜欢上忍者，你的工作还能安稳吗？
老板踉跄了一下，瞪着你怒道：“你这家伙胡说什么！小小年纪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我是在给店里宣传！”
你哦了一声，把“我也没说你向惠子小姐推销的时候像表达自己的好感”咽回去。
他倒是想到了些什么，满脸狐疑地看着你：“你怎么倒在那里，你家不在那个方向吧？”
“……”你紧紧闭上嘴。
“诊金。”阿聪老板提醒道。
你立刻开口：“心情不好。”
想摆烂。
“？”阿聪老板嘴角抽了下，勉强说道，“你心情不好后的爱好有些独特。”
你没说话，跟着阿聪老板走。
城下町由多个町组成，根据居住者的身份划分。各町在自治的基础上又有总町组织制定运行法度条令，奉行所则管理违法乱纪之事。
你出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管，现在跑到了没来过的町不认路，阿聪老板对这附近倒是很熟，你一路上跟着他记路。
他说先送你回书屋附近，毕竟他也不知道你住哪里。
你道了声谢，过了会儿又问：“老板，你算是商人呢还是读书人？”
老板愣住，似乎没想到你会问这种问题，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道：“当然是商人，怎么这么问？”
“感觉不太像。”你回答。
老板沉默片刻，有些好奇：“怎么不像？”
“明明说过想要赚钱，又不像是要赚钱的样子，”你道，“这种乱世，想要赚钱的话怎么也不会想到去卖书吧。”
“虽然说武器粮草这种卖不了，也有其他更适合的生意吧，能下定决心从南方跑到都城经商，为什么只满足于卖书呢？而且这还是要和都城的老牌书屋竞争的行业。”
老板倏地停下脚步，侧首看你，你突然发现老板的眼睛带着股令人胆寒的清冷。
“小雪，”他轻轻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没卖过其他东西呢？”
你一怔。
“如果命都没了，还要钱有什么用呢？”他的眉间带着股浓浓的疲倦之意，“我当然是贪图利益的商人，商人无利不起早。低价收你当学徒是图利，卖书保命也是利。为商之道可以贪心，但不要把命搭进去。”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你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市井熙攘之声还在，你却感到自己似乎身处冰原般发冷发抖。
你摇了摇头，阿聪老板便满意地轻笑一声，回首继续前行。
你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老板只是个普通书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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