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决绝
－幻暝界－
“小野……很抱歉，我们一直瞒着你关于你爹的事情……”梦璃歉然地看着莫天野，道：“我们只是担心那时你还小，如果告诉你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太沉重了。”
莫天野呆呆地坐在房间的床上，喃喃自语道：“原来……我爹早就死了……而且还是为了救云叔他们才死的吗……”
梦璃点点头，明眸中有担忧闪过，道：“……小野……你会恨菱纱他们吗……”
“我……”莫天野低着头，陷入了沉思，良久道：“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不恨吧……娘你也说了，我爹他和云叔他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想，我爹最后牺牲自己挽救了云叔他们四个……一定是他自愿的，绝对不会是因为愧疚……而是，他真的拿云叔他们当朋友……”
梦璃心中的顾虑这才消散，展颜一笑，看着莫天野，眼中流露出回忆的神情：“小野……你真的和你爹很像，虽然性格不同，但是……那份善良，和他是一模一样的……”
莫天野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站起身来，道：“娘！我要去那个苗疆的小镇！”
梦璃身子一颤，立即摇头道：“不行！紫英说过，那个小镇连他都看不透，十分危险……我不许你去！”
“不！我一定要去！”莫天野大声道，“我要去找到我爹……我、我有好多事情都想要问他……如果不亲耳听到他的回答，我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梦璃看着莫天野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虽然有些微怒，但却更多的是欣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了，而是逐渐长大，成为一个和他的父亲一样成熟、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无论娘怎么说……你都一定要去吗？”梦璃叹了口气道，“你要知道……就算是你紫英伯伯，都很难成功……你去了，只会拖累他的。”
莫天野摇头道：“不是的，娘……我不和紫英伯伯一起……”
梦璃一惊，道：“你难道想一个人去？！……不行！”
莫天野看着梦璃，眼中闪过一丝歉然，道：“娘……对不起了……”说罢，陡然化作黑烟。
“小野……唔……”梦璃话未说完，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莫天野从背后架住梦璃，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拉过床脚的被子，为她盖上。
“娘……我必须要去……紫英伯伯虽然比我强，但是……我体内流的是我爹的血，你可能以为我不知道，只有血脉越是相近，锁魂术的成功率才越大……所以，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莫天野看着昏睡过去的梦璃，喃喃道：“娘……放心吧……我一定会把爹带回来，我也不想再看见娘每天思念爹，偷偷在房里以泪洗面……”
莫天野紧了紧拳头，最后看了一眼梦璃，毅然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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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峰－
“咦？小子，你是谁，怎么会在青鸾峰？”胥羽身后传来娇娇的女声，转过头来，却见到一个身着火红长裙，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女正狐疑地看着自己。
“火儿……”胥羽呆呆地看着少女，心中陡然一颤，不知为何，眼角竟是有些湿润，视线中少女的容貌都开始模糊了。
“你——！啊……”火儿听到胥羽的一声呼唤，一股熟悉的感觉顿时翻涌而上，这种语气，数千年的陪伴，纵然声音变了，容貌变了，但是话语中、灵魂上的感情却是伪装不了的，火儿颤抖地上前一步，问道：“你……小莫……是你吗？！”
“不、不……我不是……你认错人了……”胥羽目光有些躲闪，不着边际地后退一步。
“不可能！你就是小莫！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你就算瞒过所有人，也不可能瞒过我的……”火儿看着胥羽孱弱不堪的身体，有些脏乱的头发、面颊，心中莫名疼痛，道：“小莫……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你。”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胥羽忽然大吼道，双眼通红，“我不是……”话未说完，那道红影却已扑到了自己怀中，紧紧搂住了自己的脖子。
火儿抽泣道：“不……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但是……我绝对不会认错的。”虽然是陌生的怀抱，陌生的温暖，但是，这些都挡不住曾经灵魂相连的那种感觉，正是这熟悉的灵魂，让火儿坚信面前的男子正是曾经的那人。
胥羽感受着怀中少女的体温，耳中听着少女委屈的抽泣，半空中的手有些颤抖，似乎想要去抱住少女，但是，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空中的手放在了少女的肩膀上，轻轻推开了她。
胥羽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天河与菱纱的木屋，喃喃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他们。”目光转向远方，似乎有几分逃避，声音很低不知是在对谁说。
火儿一愣，道：“为什么……你不知道天河他们……”话说到一半，却被胥羽打住了。
胥羽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火儿的话，而是自顾自道：“人的一生最痛苦却也最珍贵温馨的就是回忆，纵然过了百年、千年、万年亦然不会磨灭……”胥羽双目空洞，失了神一般，“但是，痛苦的回忆远比温馨的回忆要强大，他会吞噬你的心，每日每夜在你的心上留下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当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心……早已千疮百孔了。”
“既然如此，安安稳稳结束这一世生命，摆脱记忆，摆脱枷锁，轮回转世，作为一个人，度过匆匆几十年，最后化作荒魂，消散在世界，未必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火儿听的一愣，完全不明白胥羽究竟在说什么，道：“小莫……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火儿心中猛然冒出了一个极为震惊的想法，“难道你想自寻短见？！”
胥羽轻笑一声，只是摇了摇头，喃喃道：“自寻短见……若是可以，我也想这样……但是……自从遇见他之后，我却是放不下了……算了，多说无益……火儿，忘了你我相遇这件事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火儿望着胥羽渐去渐远的身影，却是呆在了原地，耳边回荡着胥羽方才的话
“火儿，忘了你我相遇这件事吧……”
“怎么可能忘……”火儿银牙紧咬，泪水如断线珍珠一般淌过白皙的脸颊，无声地落到了草地之上，晶然碎裂，消失在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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