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眼泪
紫英示意天河收起梭罗果，上前道：“姑娘，可否告知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楚寒镜点点头，缓缓道：“你们知道，我之前为何不肯说出炙炎石的所在？”她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是因为在很久以前，那个火儿来到这里，将炙炎石吃掉，只余下一颗，之后，碧痕心性大变，我就知道她有多痛恨我了，她把我当成一种威胁，想着万一成仙的不是自己，又该怎么办……我隐隐觉得，以她的心性，就算找到炙炎石身合，也不能成为仙身了……”
菱纱微微一惊，道：“原来这一切居然是火儿做的……难怪它说要一人承担……”
楚寒镜点点头，道：“之后，我就想，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散……我也不再想得到炙炎石了，我们二人相伴，虽然亘古寂寞，总好过我心中的那个结果……”
梦璃拢了拢鬓发，道：“那，方才莫公子之事……”
楚寒镜略微感激道：“他将他手中神器之魂毁去，为碧痕腾了一个安身之所，又以法力将碧痕融入神器之中，使之成为器灵，辅以神器之力，我们又吸收了那火儿本体的神火之精，百年之后……便可成仙……”
“自毁神器之魂？！”紫英被深深地震撼了，良久，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还是看低了莫尘的气魄……”
菱纱也是有些难过，道：“既然莫尘都把神器送给你们了，你们也都相安无事……就，就不要再怨恨火儿了……”
楚寒镜摇了摇头，抚摸了一下梭罗树，道：“其实……我一直没有怪过它……这事也怪我当时年幼，未能和它讲清楚，它不过也是无心之失……这个结局，我又能有何不满？相反……我还要谢谢他，如果不是他，我们姐妹之间的隔阂也不会消失……”说罢，众人只见楚寒镜周身一点绿莹亲昵地围绕着她，那便是楚碧痕的魂魄了吧……
菱纱擦了擦眼睛，道：“这次，要不是莫尘，她们姐妹恐怕都要死……我不明白，为什么？成仙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这样残酷……”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回答得了，即便是一向以修仙为己任的紫英。其实就是紫英，心里又何尝不在痛苦地问着这个问题？
众人出了神农洞，见莫尘呆呆地坐在洞口一块岩石之上，火儿已经醒了过来，在莫尘怀中十分安静，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梦璃走向莫尘，道：“莫公子……”
“你们来了……”莫尘声音略微有些嘶哑，语气颤抖，似是在强忍着什么。
梦璃心下不忍，安慰道：“莫公子……火儿既然没事，那对姐妹百年后亦可以成仙，你就不必再感怀了……我，我不希望见到莫公子这个样子……”
莫尘强挤出一个笑容，摇头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只是，任谁看来，那笑容都那么让人心疼……
菱纱走上前来，摸了摸火儿的头，道：“小火儿，你没事了吧，刚才你真的很勇敢呢……”
火儿跳上了菱纱肩头，舔了舔菱纱的脸，口中却是“啊呜~啊呜~”叫了两声……
四人心中巨震，都是不可思议地望着火儿，菱纱心中闪过了一个不可相信的结果，颤声道：“火、火儿……你……怎么不说话？”
“啊呜~”火儿垂着头，似是有些伤感。
“它不能说话了……”莫尘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看向莫尘，见莫尘垂着头，浑身微微颤抖，三千银丝垂落到地表，挡住了他的面容，他双臂放在膝上，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都嵌进了肉中。
“为、为什么？”菱纱颤声问道。
莫尘那里似乎传来了一声抽泣，道：“火儿它……它消耗了大量神火之精……神火之精……类似于修道之人的命魂，是它内息的源头……神火之精消耗如此之巨……它、它已经实力大退……已经不能再说人言了……若是再消耗一丝，它就会变回本体火焰姿态，而不是以这副模样见你们了……”言罢，一拳打在了地上，溅起几缕细沙，“……可恶……都是因为我……我当时要是再早一些决定的话，火儿也就不会如此了……我真是没用……”
那松软的沙土之上，似有几滴水珠落下，打在上面。
众人默然，菱纱猛地捂住了嘴，眼眶通红，眼泪滚滚而下。忽然觉得脸颊微微湿热，却是火儿在用小舌头轻轻舔着，这一下，菱纱哭得更凶了，紧紧抱着火儿，最后竟是蹲了下来，将头埋在火儿柔软的毛皮之中……
梦璃闭目叹了口气，也是忍不住垂下泪来。
紫英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转过身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河走到莫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尘抬起头来，这才看见了莫尘的脸，嘴唇微微发白，发丝凌乱，那双眼睛早已红的不成样子，连眼圈都泛起深深地红色，眼眶中还有泪水残余。
天河也是一脸难过，道：“我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后来又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好像是说伤心的话，男孩子也可以哭的，莫尘，你不要忍着了，看你忍着，我也好难过……”
莫尘闻言后，身子一颤，似乎是被天河说到心中一般，竟是身子一软，从石头上滑下，坐在了地上，不时的抽泣，最后，竟是如孩童一般“哇”地哭了出来，声嘶力竭，似乎要将心中一切都宣泄出去一样。
他双掌在土地上发狂似地乱抓着，仿佛跟这大地有仇一般，地上的杂草被莫尘疯狂地撕扯着，扭转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哭得很惨，一边哭还在一边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火儿，天河微微坐下，与他并肩，他虽然不谙世事，但也知道，这种状况下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让莫尘自己一个人发泄，发泄完了，心中多少会好受一些……
梦璃见莫尘痛苦，心中微痛，走到莫尘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抱住莫尘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实力，不是神兵利器，而是那些久久陪伴在身边的朋友，亲人。
紫英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有些事，或许只有快要失去时候才能醒悟吧……我忽然很怕，很怕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让我失去重要的东西……”
火儿在菱纱怀中挣扎了几下，大眼睛望着莫尘，充满焦急之色，冲着菱纱“啊呜~啊呜~”了几声。
菱纱摸了摸火儿的头，涩声道：“火儿……我知道你担心他，但是……还是让莫尘一个人哭一会吧，他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你自己应该知道你对他有多么重要吧……”
菱纱抱着火儿，虽然止住了哭泣，但眼眶依旧红红的：“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酷，等莫尘冷静一些，我们就离开这里！回琼华派去！我再也不想看到这里了……”
紫英点点头，不作言语，只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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