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孤坟
“五成实力……不过也够了。”白发男子闭上双眼，细细体会着身体内充斥的强大灵力，微微有些不满。
重楼微微摆手，漠然道：“他过于自傲，并没有料想到有一天你能脱困，否则，就不是只把你的灵力分成两部分了，而是完全击碎，散到人界各地……”
白发男子点点头，如今能够恢复五成实力已是大幸，遂收起了那一丝不满，转身望向昏倒在一旁的紫萱，望着后者那稍稍苍白的小脸，眼神颇为复杂。
重楼见状，眼中夹杂一丝莫名的意味，不过颇为识趣地道：“本座魔务缠身，先行离开。你便现在人界逗留些时间，为了那件事，也需要准备一下……”
白发男子背对重楼，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良久，问道：“需要多久……”
“十日。”重楼十分果断的说出了准确时间。
“魔界一日，人间一年……也就是说……你需要我等十年？！”白发男子双拳紧握，身躯微微颤抖，话到后面，声调都是提高了好几分。
重楼点点头：“莫要忘了对手是谁，那人实力不下你我全盛时期，自然要一番准备，更何况你如今的力量十去其五……”
白发男子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舒展开来，沉声道：“好！我就再等十年！十年之后，纵然你没准备好，我也要杀上去……因为——”男子双目顿时放大几分，额头火焰标记微微放光，那金色的瞳孔也被一层淡淡的红色覆盖。
“他杀了湘儿——！”说道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连声音都发起颤来了。
湘儿，这个女子，是他这一生，最挚爱的女人，然而，那个人，不仅杀了湘儿，还将白发男子封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洞窟八百年之久。
重楼点点头，沉默一会，道：“给你个忠告，这段时间，你不要妄想去拿你那半灵力。”
“为什么？”白发男子微微一怔，不解道。
“哼，如果你不惧那梼杌和先天八卦阵的话，尽管去拿！”重楼冷哼道。
听到先天八卦阵，白发男子沉默了，先天八卦阵对他有抑制作用，他的灵力在阵中几乎完全被压制，与凡人无异，而且那里有梼杌守护，拿到那半灵力碎片，难如登天……
“哎……好吧……”白发男子叹了口气，点点头到。
重楼不再答话，红光一闪，身边的空间渐渐扭曲，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扭曲的空间内，过了许久，那片空间再度恢复原状。
重楼走后，白发男子默然而立，许久，迈开脚步向紫萱走去，将紫萱身边翻到的药篮扶起，将洒落一地的参草一棵棵捡起，装到药篮之中，后将装好药草的药篮小心小心翼翼的放到少女的身边，望着少女那姣好的容颜，发起呆来。
“湘儿……这就是你最后留下的东西吗，就藏在这个少女的身体里……”白发男子像是对紫萱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可以看得出，那是你的一丝残魂，只有一丝意识……没想到，就算到死了……你依旧想着要救我……”
男子伸出白皙如女子一般的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脸颊。
“对不起……我没有方法救你……当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杀死……我真没用……最后，竟然连你的魂魄都找不到……”男子半跪在地上，头深深地低下，语气中充满着自责。
“十年后……我就会替你报仇的，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白发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缓缓站起身，又深深地望了紫萱一眼，便要转身离去了。
“……天慠……”细微的声音，恍若梦呓一般的声音在少女口中传了出来，这一声呢喃，在白发男子耳中无异于惊雷，致使后者的身躯狠狠一颤，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在了原地。
天慠，正是男子的名字，人如其名，他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傲视天地的人物，不过，那是曾经了，现在他的实力虽强，却还不具备这种资格，他还有个姓……姓莫……
男子背对少女，良久，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开来，清澈的水滴声在石洞中回响，格外清晰。
双手紧了紧拳头，毅然迈步，似乎，模模糊糊听到了男子的声音传来：“湘儿……等我为你报仇，我就会去寻找你的魂魄，不管天涯海角……”
他只当是残魂仅存的一丝意识忽然占据了身体的主权，并没有意识到，其实那根本不是残魂，而是一个完完整整灵魂，只是太过虚弱了。
男子走后，紫萱缓缓坐起，整个人的气质都仿佛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神中布满雾气，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樱唇轻启，声音悦耳，如同天籁之音：“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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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山。
百草山位于不周山附近，不周山常年阴沉，不见天日，唯有此处，阳光明媚，日风和煦，传闻，上古时期，三皇之一神农曾住在这座山之上，在这山上种植百草，百草山因此得名，的确，这山上花草种类极多，足有上百种，总是没有这个传说，也不会辱没百草山之名。
百草山上，绿草如茵，此时正值初春，各种花竞相开放，景色十分美丽，不过，这里气候极为特别，完全不同于不周山的其他地方寒冷阴暗，却是四季如春，纵使是秋冬之事，这百草山上依旧花草盛开。
百草山顶部，有一个土堆，但若是仔细看，便可以看出，这是一座坟，一座孤坟……孤坟之上长满了各种花草，坟前的墓碑斜斜的插着，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个地方了，墓碑经过长年的雨水冲刷，字迹早已模糊，不过，不知道这墓碑是什么材料制成，字迹虽模糊，却还是能隐隐看出刻的字。
“爱妻潇湘之墓”
墓碑之上，刻得就是这六个字，是一个亡妻的坟墓，只是，不知道立碑的是何人。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抚上了墓碑，轻轻拂过墓碑上的被雨冲刷的六个浅浅的字迹，随后，缓缓地将墓碑扶正……
一名白发金瞳，身着白色衣袍的男子出现在了墓碑面前，身躯修长，双目看着这座孤坟，久久不曾言语，哀伤与柔情，同时出现在男子的双眼之中。
白发男子，正是莫天慠。
无数花草被风吹动的左右摇摆，只有他，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风中，如同一尊石像。
“我回来了……”略微发颤的声音，从他口中说了出来，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这一句话，这一句话，将无尽的思念抒发地淋漓尽致。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莫天慠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了三支香，点燃后，轻轻插在墓碑之前，走到墓碑后的坟墓之前，看着长满杂草的坟头，深深的自责。
随后，挽起袖子，白皙的双手抓上了坟头的杂草，用力拔了下来，一下一把，就这么，一个曾经睥睨天下的人物，在一把一把的拔着坟头的杂草……
坟里面葬着一样东西，是一件衣裙，一件潇湘生前穿过的衣裙，潇湘便是莫天慠曾经的妻子，口中的湘儿，肉身被毁去，只留下了一件衣裙……
由于长久没有人来，杂草实在太多，一直忙道日落西山，才算是清理干净了，如今，莫天慠一身白衣沾满了黄土，双手更是几乎变成了土黄色，就连脸上也是多了几道土黄，颇为狼狈。
但是，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莫天慠望着清理好的爱妻之墓，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这一笑，仿佛冰山解冻一般，那有着金色瞳孔的双眼也第一次露出满足的神色。
也许，除了这个女子，世上再无别的事物能令他如此了吧……
就算和不可能战胜的人为敌，就算前方是一片黑暗，就算没有明天，只要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便不会害怕了吧……纵使她已经不在了……
他轻轻地说道：“湘儿……你……欢喜么……”他依旧微笑着，眼神柔和，如同水波……
直到夜幕降临，直到月儿西沉。
那道身影依旧在墓碑之前，月光笼罩着他，晚风吹动着衣袍，猎猎作响……
月光之下，满山的花草都停止了摆动，一个个无声的注视着他，似乎都不想去打扰这个思念妻子的人。
这个凄清的夜晚，似乎变得有些温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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