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南希梦到了烈火焚烧的战场。
奥斯列帝国的战列巡洋舰攻破帕索帝国的最后防线，一路攻上他们的帝都星，大摇大摆地在塞斯利亚星西海岸登陆。
无数钢铁铸就的机甲潮涌般冲进繁华的城市，端着枪炮横冲直撞，炮火连天地扫射着一切。
平民逃逸的飞艇被击落，店铺大楼被炸毁，冷酷的枪口瞄准仓惶逃窜的人群，血流成河，残肢乱飞。
冷风席卷着滚滚黑烟，烈火肆虐吞噬着蔓延，呼声惨嚎，流民四散，整个帝都接连沦陷，已然变成恶鬼横行的人间炼狱。
弗兰王室退守皇城，然后皇城也保不住了，皇帝下令全部帝都护卫军严防死守，一定要将敌军阻拦在护城河之外。
后方开始紧急撤离，皇族优先，勋贵其后，成群的护卫舰艇飞离帝都，留下那些在战火中奋勇厮杀的将士和狼狈逃窜的子民苦苦挣扎。
南希作为贵族的一员，站在等待撤离的人群最后面。
她看到远处被鲜血染红的广场上，帝都护卫队操纵的机甲大军是最后一道防线。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最高大的机甲战士，四枪双炮，战力威猛，一身金色闪耀光泽，在敌军蜂涌的机甲阵里奋勇厮杀，势如破竹。
那是由她设计制造的第四代机甲“霓光”，操纵霓光的年轻战士就是因为作战英勇刚刚擢升少尉的林奇。
南希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十分担心林奇和霓光的安全。
她一直焦急地回头张望着，可是最后一架护卫舰艇即将起飞，所有人都在争抢着往上挤。
嘈杂慌乱的人群中，她听到有人大喊她的名字。一艘战斗飞艇从天而降，不容置疑地将她带离危险的包围圈。
就在飞艇升空的时候，南希看到林奇操纵的霓光被敌军的机甲团团围住。群攻之下难以抵抗，他被俘虏押上敌军舰艇，不知要带到哪里去。
南希顿时急了，连忙催促那位飞艇驾驶员，赶紧去追那艘敌军舰艇。
飞艇驾驶员不肯去，坚持要将她送去安全的地方。
南希又气又急，最后掏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咽喉，含着眼泪以死相逼。
飞艇驾驶员没有办法，只好调头去追那艘战舰。
一路紧追急赶，南希恨不能自己去开飞艇，不停地催促着开飞艇的人将动力拉满，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用射电雷达搜索霓光的信号，不停对林奇喊话。
也许是受到她的鼓舞，林奇重新振作起来，拼命挣扎着反杀回去，成功干掉周围那些敌人，眼看就要夺取敌军舰艇的控制权。
就在这时候，前方忽然出现大批敌军舰队，百十枚量子排炮齐齐对准霓光。
连个三二一倒计时都没有，无数枚炮弹齐发，随着轰鸣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腾起漫天刺眼的火花，无形的冲击波四下扩散开来，连这边的飞艇都差点被掀翻。
南希瞬时瞪大眼睛，感觉整个头皮都跟着炸裂开来。
“——林奇！！！”
她难以置信地嘶声大喊着，仿佛坠入万丈冰窟，却又仿佛被烈火焚烧一般痛苦。
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地掉落下来，她失声痛哭着，怀疑她制造的机甲是不是不够好？
怎么保护不住他？
还有这个破飞艇，怎么偏偏就迟了一步？
如果她会开飞艇就好了，如果她再快一点就好了，说不定能救下他。
可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南希浑身抽搐着，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可是她的双手和双脚全都动不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捆住了。
她用力地挣扎着，哪怕挣断手脚也不愿意被束缚。
就在她歇斯底里地挣扎着，想要豁出去的时候，有个低沉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唤着……
“南希……南希……”
“醒一醒，南希……”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耳熟，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似的。
南希慢慢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一张异常俊美的脸庞。
高鼻深目，矜贵卓绝，是圣西尔教授。
南希眼睛里含着泪水，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她好像是在医院里，教授带她来打增强剂。
“你……做噩梦了吗？”圣西尔教授垂眸看着她，目光清幽幽的。
南希嗯了一声，摇摇箍在卡扣里的手，轻声道：“您可以帮我松开吗？”
“现在感觉怎么样？”圣西尔教授打量着她，没急着动手，“还难受吗？”
南希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没什么不好的，于是道：“不难受了。”
圣西尔教授点点头，帮她把锁住四肢的卡扣一一松开。
终于重获自由，南希坐起身来跳下地，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轻盈，动作异常灵活。
她不禁有些欣喜，难道这就是打了增强剂以后的效果吗？
感觉真是很不错。
输液室的西侧有一块镶嵌在墙壁上的硕大镜面，南希从镜中打量自己，外观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内部变得更有力量了，仿佛充满着勃勃的活力。
埃文医生走进来，看到南希已经醒了，微笑着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南希点点头，向他道谢。
埃文医生又让助手给她做了一下体能检测，各项指标均有大幅提高，几乎能达到130。
南希自己算了一下，如果她的基础体能有30分，那她现在大概有70分。
虽然分数依旧不高，但是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以后她还可以靠自身努力，再继续提高。
就诊结束以后，南希跟着圣西尔教授坐电梯下楼。
“教授，您的体检做了吗？”
“做了。”圣西尔教授点点头，“在你睡着的时候做的。”
“那就好。”南希怕因为自己，耽误他的事。
走出医院大楼，时间已近中午。
“先去吃个午餐吧。”圣西尔教授看着她，“吃完再送你回去。”
南希这一上午的消耗不少，这会儿也感觉到饿了。
不过在输液室等候的时候，她问过女医生，得知她注射的这种增强剂的价格是一万两千左尔。
价格异常昂贵。
因为普通增强剂的效果一般，需要每年注射一次，连续注射三年，才能保证长时间的效果。
而她注射的这种增强剂是贵族特供的，不仅增强效果好，而且仅需注射一次，就能保证终生有效。
所以南希也不再纠结那高昂的价格，钱多就慢慢攒就是了。
抬头看着圣西尔教授，她一脸真诚道：“教授，谢谢您带我来这里，欠您的药费我慢慢还。不过我还有一点点现金，不嫌弃的话，午餐就让我来请您吧。”
圣西尔教授微微颔首：“好，那就谢谢你了。”
两人坐着飞艇离开医院，到了一处繁华的商业街，降落在停机坪上。
南希打量着那条繁华的商业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副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
可是在她的梦境里，这繁华的帝都城被敌军攻破，一切热闹繁华皆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倾颓的废墟和战乱的硝烟，与眼前的和平景象是天壤之别。
现在想起那个梦境，依旧真实地令她心惊，仿佛曾经她亲眼看过一样。
南希猜测，那可能就是在原书中，发生于四年后的那场战争——奥斯列帝国再次卷土重来，联合外部七个列强国家，合力围攻帕索帝国的帝都星塞斯利亚。
然后林奇操纵着原主研发制造的机甲霓光上战场，却不幸被炸成灰烬。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内容，南希有些困惑。
也许是因为原书中的剧情太惨烈，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当她来到塞斯利亚星，不由触发了那些记忆。
南希深吸一口气，好在那些都只是原书中的内容，在现在的世界中未必会发生，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她回过神，问圣西尔教授：“您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不挑食。”
南希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她的资金有限，也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万一教授想吃什么大龙虾之类的，她也请不起。
沿着商业街两边打量一圈，有一家带着牛肉图标的面馆好像还不错。隔着橱窗玻璃门，能看到里面顾客不少，应该味道还不错。
南希问道：“教授，吃牛肉面可以吗？”
“好。”圣西尔教授点点头，和她走进那家面馆。
随着店主热情的招呼声，很多顾客都向他们这边看过来，一眼又一眼的。
也不怪他们，实在是圣西尔教授的外形太出众了，高大又俊美，走到哪里都像磁石一般引人瞩目。
与这间普普通通的小饭馆，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众人的目光，圣西尔教授并没有反感和不耐烦。
他微微笑着，和众人点了下头，然后十分自然地领着南希坐到中间的一张空桌上，恰如其分地融入其中。
南希看着菜单，点了两碗牛肉面，又配了几碟看上去还不错的小菜，最后价格控制在135左尔。
刚刚好。
等了没多会儿，面和小菜很快便上来了，味道还不错。
圣西尔教授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即便是吃面条都不影响他的任何一丝斯文气质。
他很快便吃完了，在那里拨弄自己的通讯仪，不知在光屏上看什么东西。
南希吃面条就有些慢，又不舍得浪费，毕竟是她的全部身家买的。
在等她的过程中，圣西尔教授一言不发地忙着自己的事，没有跟南希说话。
莫名的，南希好像感觉出他的情绪不太好的样子。虽然他依旧很和善，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是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可是究竟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太清楚。
也许是食不言寝不语，也许是她想多了吧。
南希把面吃完，起身去柜台付账，结果被老板告知，他们那桌已经有人买单了。
南希怔了一个，问老板：“是和我一起的那位先生付的吗？”
“不是，是另外的客人，已经走了。”
回程路上，南希问圣西尔教授：“付账的人，是您的朋友吗？”
圣西尔教授开着飞艇，沉吟道：“也许吧。”
南希哦了一声，有些无奈：“那我这也没请您呀，下次给您补上，好吗？”
圣西尔教授嗯了一声，没有回头，专心驾驶飞艇。
深蓝明亮的大眼睛眨了几下，南希感觉有些困惑，教授似乎真的情绪不怎么样。
素白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她坐在后排座椅上，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是因为她的缘故吗？
正在她迟疑的时候，前面驾驶台忽然传出一个十分急促的声音：“呼叫k1001，呼叫k1001！有紧急情况，有紧急情况！那钦上将请归队！”
南希怔愣在那里，什么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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