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赵沐宁飞快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戚司淮在皇室中的排行，可是无论怎么排算，戚司淮都和“三”这个数字没有明显的关系。

        她看向颜如意，发现后者也在用同样困惑的表情看着自己。

        在颜如意的世界里，“三殿下”只对应着一个确切的人，就是李长行。

        赵沐宁看了看颜如意，又看了看远处亭内的人，一个十分离谱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形成了。

        “这戚司淮，不会是假冒李长行的名义卖国的吧。”赵沐宁在脑海中和系统猜测道，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过分荒唐，以至于在自己脑海中的语气都有些激动。

        系统没有说话，赵沐宁也没顾得上关门等待系统的回应，而是凝神静气，打算再认真听一听，看看这次能不能听到更有用的信息。

        赵沐宁把挡在自己面前的灌木扒开了一点，刚要凑近一点，眼前便出现了一个高威猛的甲胄兵士。

        那兵士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赵沐宁和颜如意两人，眼神里虽然说不上带着杀气，但总归带的也不是什么好气。

        其实一对一单挑的话，赵沐宁不一定百分百会输给他，但现在不是在这上面争强好胜的时候。她对着兵士露出一个略有些娇憨的笑，然后扯了扯颜如意的袖子，两个人在兵士严肃的注视下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等到赵沐宁和颜如意走得远远的，颜如意才开口道：“王爷怎么会到这里来，与他相见的是什么人，那人为何称呼王爷为三殿下？”

        赵沐宁语塞……不愧是女主，你问的都挺在点上的，但是我现在一个都不能告诉你。

        赵沐宁有心让颜如意先离开这里，自己再去探探情报。但是她担心王玉灵那个傻小姐的幕后主使还安排了后手，颜如意恐怕没这么容易就能离开。相较而言，让颜如意跟着自己，才更保险一些。

        “咱们再回去看看。”赵沐宁提议道。

        “可是咱们刚刚被赶出来的，这么快又回去，搞不好会被打一顿。”颜如意一边说着，一边卷了卷自己有些累赘的衣袖，看起来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

        “没关系，咱们隐蔽一点。”赵沐宁说道。

        很顺利，颜如意听到赵沐宁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质疑她的决策，谨慎小心地和她一起往盼月亭主亭的方向走去。

        赵沐宁一边往回走，一边心疼着自己的积点。

        她为了不引起兵士的怀疑，给自己和颜如意一人用了一张潜行卡。为了不让颜如意觉得“不会被兵士发现”这件事情很奇怪，又给颜如意用了一张主观忽略卡，让她自然而然放弃对这个因素的考虑。

        赵沐宁看着自己的仓库，心思又开始沉重起来，积点是真的不够花了。

        在赵沐宁斥巨资的牺牲之下，两个人又回到了戚司淮和夫徕交谈的亭外，这次甚至比上次还靠近了些，但是没有任何兵士感到异常。

        “我不日便要回去，这次在大雁都待的时间最是长久，也和三殿下商议了诸多细节。”夫徕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次回去与我王必回细细反应，与殿下共襄盛举之时，便在不久的来日。”

        赵沐宁微微蹙眉，这是聊完了在说结束语吗，这么快速？

        事实证明，赵沐宁多虑了，夫徕现在只是在叙说开场白。大概是因为汉话学到了形而没学到神，所以用起来有些怪怪的。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再和三殿下确认一下。”夫徕改换了话锋，步入正题。

        “夫徕阁下请讲，本王知无不言。”戚司淮语调平平，听不出情绪，看不明态度。

        “三皇子殿下即使不和我等联手，于这大周江山，也是有一争之力的。”夫徕思路很清晰，“为何要铤而走险，甚至还要背上叛徒和贼寇的名声，来与我呼汗结盟呢？”

        呼汗是北疆人对自己国家和民族的自称，意思是天命之邦、天定之人。

        但是赵沐宁捕捉到的却是另一个信息－－夫徕这次称呼戚司淮为“三皇子殿下”。

        这就摆明了是戚司淮冒充啊！

        这大胡子夫徕阁下看起来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与人合谋夺人江山的时候，都不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吗。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也算是在确认了，并且以这样一种当面质问、不容回避的方式，可能这就是北疆人的做事思路吧。

        戚司淮听了夫徕的话，轻轻笑了一下。

        赵沐宁不得不承认，戚司淮真的有点表演天分在身上的，这样一个看起来粗略随意的笑，却似乎包含了扇形统计图一样的三分不屑、三分自嘲和四分无可奈何。

        笑过之后，戚司淮才正式回答夫徕的问题：“在世人眼里，这大周江山的所属，我似乎有争一争的机会。但是这最终的结局，不在于世人的所思所想，而只在于某一人。”

        “你们的皇帝。”夫徕补全了戚司淮的话。

        戚司淮这话说的也模糊但也清楚。站在夫徕的角度，眼前这个三皇子殿下就是个心知抱负难以达成，所以最终选择了孤注一掷玉石俱焚的赌徒。这样的理由，确实可以解释夫徕所提出的疑惑。

        而在赵沐宁看来，戚司淮这话其实也是对现在的李长行处境的合理分析。外面的人说一千道一万，把李长行的才能和品德吹上了天，然而当今文帝最喜欢的皇子还是六皇子李长旻。

        就算皇帝立嗣不能全凭喜好，那么和李长行、李长旻竞争的还有皇后娘娘的嫡出皇子，十三皇子李长乐。

        李长乐现在虽然只有十岁，还没有显示出对皇位的追求，但皇后却不可能完全没有这份心思。

        总之李长行只是看起来品行兼备，但是一没有皇帝的青睐，二没有实力过硬的母妃，夺嫡之路走得绝不算是容易。

        戚司淮这个谎扯得是虚虚实实，七分真三分假，只在最重要的一个身份环节做了伪装，也就完成了最重要的误导。

        “本王本不愿自揭伤疤，但是为了让友邦能够给予我们的联盟以足够的信心，现在只好再告知夫徕阁下另一件小事。”戚司淮抚摸着食指上那枚精致温润的玉戒，声音冷冽道。

        夫徕投去目光，做出倾听的姿态。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夫徕阁下不妨去查查我母妃的出身，便知道我为何对北疆呼汗怀有忠诚之心。”戚司淮语气飘悠，但是一字一句却又能够重重落到人的耳朵中，让你不忍仔细分辨，却忽略不得。

        一旁偷听的赵沐宁蹙了蹙眉，戚司淮这个撒谎精，谎话居然还一层一层的。

        赵沐宁不用去查，也知道李长行母妃的背景。因为赵沐宁在某一次的穿越中，专门以李长行作为重点攻略对象，认认真真扒出了他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儿时玩伴邻居阿姨以及喜欢的小动物等各种信息－－当然了，最终任务还是没能完成。

        但是也让赵沐宁对李长行的背景有了全面的了解。戚司淮现在所说的李长行的母妃，就是赵沐宁的重点了解对象。

        李长行的母妃活着的时候被封为丽妃，很简单的字，明明白白昭示着她为何能够在这深宫中占有一席之地。“丽”，就是因为长得好看。

        她这份美丽，和文帝眼中大部分的美人都来的不尽相同，最主要的原因是，丽妃她本身就不是中原人。

        丽妃是血统纯粹的北疆人，边疆战乱时起，她和弟弟颠沛流离，来到了望京。

        戚司淮此时点明这一点，便是拿捏了李长行的背景，等夫徕仔细查得了细节之后，便再也不会怀疑。

        赵沐宁听墙角听得过分认真，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人何时没了动静。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转头看去，才发现颜如意已经倒在了地上。

        赵沐宁心下一惊，还以为她遭遇了什么不测。好在系统及时出声提醒道：“天气太热，中暑了。放心，症状不算严重。”

        赵沐宁咋舌，自己在亭外顶着暑热探听消息倒是没什么，颜如意虽是将门之女，就算再怎么康健，大概也没怎么受过这样的炙烤。

        没办法继续听戚司淮和夫徕的对话了，赵沐宁只好先带颜如意到一个阴凉的地方歇息一下。

        “需要给她降温。”系统贴心地提醒道。

        没办法，颜如意再怎么也是陪自己听墙角的时候倒下的，赵沐宁咬着牙兑换了盐水和冷水。盐水给颜如意喝了下去，冷水则用来给她降温。

        早知道就自己多带点水过来了，用积点兑换实物实在是太不划算了，赵沐宁一边帮颜如意通风换气一边在心里肉疼。

        赵沐宁和颜如意这边在阴凉处歇着的时候，看到了另一队步履匆忙形迹可疑的人。

        好在她们的潜行卡还没有失效，那群人没有注意到二人。

        赵沐宁远远看到了那一对人奔着她二人和王玉灵刚刚待的那个凉亭去了，却因为没有找到人而很愤懑的样子。

        这大概是就是王玉灵那边的幕后之人准备用来劫掠颜如意的人手，阴差阳错，让她们给躲过去了。

        等精神稍微松懈下来的时候，赵沐宁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刚刚发现颜如意晕倒之时，隐隐听到夫徕说的一句话：“三殿下玉姿非凡，想来也是传自您的母亲。”

        赵沐宁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戚司淮和李长行在眉眼之间，似乎有些许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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