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尽管酒精对赵沐宁的神智有一定的麻痹作用，但她还是意识到了戚司淮话中所蕴含的意思。
“和人拜把子，痛打别人，不醉装醉……”赵沐宁有些许迟钝，在脑海中对系统问道，“这是戚司淮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系统没有立刻应声，赵沐宁等了一会儿，脑海中还是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断续出现的几声电流音。
赵沐宁拿不到详细的信息，不敢妄下结论，于是只好含糊对戚司淮回应道：“我醉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戚司淮看出赵沐宁已经清醒，但显然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他点到即止，切换了寻常的表情和语气，说道：“赵小姐既醉了，便小心回去吧。”
说罢，他看了看周边，没有找到本该跟在赵沐宁身边的用人，于是吩咐阿恒道：“派人送赵小姐。”
另一边，颜如意和几个熟人寒暄着告了辞，便立刻来到了赵沐宁身边。
颜如意看赵沐宁还能自己直直地立着，想来她应该也没有醉倒哪里去，便只是虚虚搀扶了一下，然后对戚司淮说道：“今日多谢王爷，等沐宁醒了我再请她当面谢过王爷。”
戚司淮没有应下也没有否决，情绪有些疏离冷淡，是他一贯的风格。
颜如意再次向戚司淮点头表示谢意，便引着赵沐宁离开了设宴场地。
赵沐宁其实并没有喝太醉，听到戚司淮那几句话之后，便基本上算是完全清醒了过来。她一开始还像个醉酒者一样，走五步歪一步，时不时朝着颜如意的方向倾斜一下。
等到大概已经走出了戚司淮的视线之后，她便直起了身子，步伐走得比身边的颜如意还稳健。
颜如意本来还尽心尽力搀扶着醉酒的好友，看到赵沐宁瞬间清醒，突然之间神情有点恍惚：“你，你醒酒这样快？”
“没喝多。”赵沐宁歪了歪脖子，倾到颜如意面前说道。
颜如意对视着赵沐宁的眼睛，仔细查看了一番她的神情，觉得她说得有可能是真的。
“那你为何装醉？”颜如意不解地问道。
赵沐宁随口说道：“觉得好玩。”
这个随便的理由得不到颜如意的认可，于是她自己发散思维想了一下。最后得出了一个比较符合真相的答案－－大概是为了和王爷增加交集吧。
按理说，贵妃的生辰宴上的嘉宾座次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她和赵沐宁都是臣女，坐在一起是正常的。可是以怀明王爷的身份，他坐在颜如意身边，那一定是有人在其中故意安排了的。
本来颜如意还有点困惑，现在看来，她就明白了。
自觉发现了好友的小秘密的颜如意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然后不动声色和赵沐宁并肩朝宫外的方向走着。
赵沐宁没能看到皇帝给姑母贵妃准备的千顷荷花，也没能赏到那三千宫灯，更没能从贵妃那里问到关于戚司淮亲生父母的信息，这一天可以算是白干。
不过她还是调整了心态，神色如常地和颜如意离开皇宫，回到了赵府。
回来之后，赵沐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唤系统。
“你刚刚怎么不说话？”赵沐宁问的是刚刚她在宫里问系统关于戚司淮知道多余剧情的部分。
“刚刚察觉到了故事线似乎有问题，于是进行了紧急排查。”系统如实回道。
“还用得着你排查，bug都撞到我脸上来了。”赵沐宁的嘴巴向来不客气。
系统在这次事情上确实理亏，于是又选择了缄默。赵沐宁知道现在追究这些也没什么用，于是说道：“我之前穿越过来在这个情节的剧情有些记不清楚了，你那里有存档吧，给我放一下。”
于是下一刻，赵沐宁便在信息框里接到了一份压缩记忆的邮件。她选择了接收，然后点开了承载记忆的邮件。
之前因为或真或假的醉酒，她对于这个情节的故事线并不是很清晰，只知道并没有太值得留意的。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开始正视这些记忆。
赵沐宁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播放。大概是第二十八次穿越的时候，她因为对酒饮的度数判断失误，美美喝了一整壶。等到宴席尽散，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能看到红墙碧瓦，所以大概率还在宫中。
“这是谁家的小姐，跑到这里来了。”赵沐宁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她回头，发现是个梳着飞云髻的小宫女，那宫女身边还站了一个举着灯笼的小太监。
“好像是喝醉了。”小太监声音很低，幽幽地说道。
小宫女为难地看了看手中的糕点盒，又看看赵沐宁，思索再三，对小太监说道：“大概率是迷路了，我这里的云片糕娘娘等着要，耽误不得，你留下来带这位小姐到西岱门吧。”
西岱门是宫外之人－－除上朝的大臣之外－－进入宫内的必经之门，小宫女想着，若是这位小姐家有用人在宫外等候，那送到西岱门应该就能和他们接应上了。
“可我还要为你掌灯的。”小太监声音仍是很低，极小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认可。
小宫女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了灯笼，声音清脆道：“我自己也可以打着，你带这位小姐出去吧，一会儿回去广月芳我给你拿好吃的。”
小太监还要再说，但是目光快速到小宫女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应了下来：“好吧。”
“小姐，请随我来。”小太监客客气气对赵沐宁说道。
赵沐宁觉得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转悠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找啥。现在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让自己跟他去，反正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赵沐宁便乖乖跟了上去。
赵沐宁的视野画面在改变，从一开始的红墙碧瓦换成了鹅卵石小路，路边的景色也一直在变化。看得出来，喝醉了的赵沐宁一点也不算老实，脑袋转过来转过去，一直看着周遭的环境。
赵沐宁跟在小太监身后，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跟着人家了，于是停了下来。
小太监注意到身后的人脚步声突然停止，于是也停了下来，转过身不解地看着赵沐宁。
“你是干什么的，你要带我去哪？”赵沐宁不客气地问道。
“我是广月芳的宫人，在路上遇到了您，见小姐饮醉，带您出宫的。”小太监声音虽然不大，但逻辑清楚，他抬起手虚虚一指，“前面再走半柱香时间，就是西岱门，小姐在那边想必有一同来的用人在等候。”
赵沐宁听得很是认真，也完全听进去了，顿时觉得自己冤枉了好人，刚刚居然用那样的语气质疑人家，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和赵沐宁预想的一样，她从一个极端转移到了另一个极端，从不信任这小太监，到非要跟人家拜把子，嘴里念叨着：“像你这么热心肠的人不多了，现在这社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我今天多亏了你，你对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咱们就学习一下桃园三兄弟……”
回看自己记忆的赵沐宁选择了加速，否则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幕。
本来喝醉之后的赵沐宁只是嘴碎，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过分行为。小太监则在一边一边摇头一边拒绝着：“小姐您喝醉了，还是先别说了。”
赵沐宁深一步浅一步，根本听不进话，一心在脑海中走着拜把子的流程。
在路过离西岱门还有最后几步路的一个拐角时，赵沐宁和小太监遇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戚司淮。
回看记忆的赵沐宁心里“呦呵”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戚司淮果然出现了。
于是后面的剧情便变成了－－戚司淮主动接下赵沐宁，承诺带她出宫门去找随她前来的用人－－赵沐宁和小太监依依不舍，仍然坚持要和人家拜把子－－小太监哭笑不得，待在原地－－赵沐宁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走了，于是激情拽住了小太监的衣袖，当场上演了一场痛彻心扉的离别。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戚司淮就那样在一旁看着。因为醉酒后的赵沐宁视角很是混乱，所以现在的赵沐宁也无法确定当时戚司淮的神色和情绪，只是隐隐觉得－－他纯粹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到最后，由于赵沐宁过分执拗，小太监又有些内秀胆小，赵沐宁两根手指坚定地捏着小太监的衣袖，直到戚司淮身边的阿恒上前将两人分开。
阿恒分开的手法也很讲究，并不是那种蛮横暴力的出手，而是小心谨慎地获取了赵沐宁的注意，然后趁其混乱迷糊的时候，赶快让小太监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等赵沐宁跟在戚司淮身边，一同走过朝向西岱门的最后几步路时，她听到身边的人用冷淡的嗓音问道：“赵小姐醉了？”
赵沐宁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刚刚我的好兄弟是这样说的。”
她的好兄弟，指的是那位小太监。
戚司淮没有应声。
现在回看记忆的赵沐宁能够明显感觉出来他的疏离和冷淡，她略一回想，那条世界线里两个人交集确实不怎么多，以戚司淮的性格，爱答不理是很正常的。
更何况当时赵沐宁只是个喝多了乱叨叨的酒鬼，戚司淮没嫌她就已经很不错了。
后面的剧情便没有什么特殊，赵沐宁到西岱门，遇到了等候自己的用人，顺利上车回到了赵府。等到第二天醒过来，她便把这件事情忘了，询问了系统之后，得知自己并没有过分歪曲剧情，也没有留下不可挽回的影响，便彻底把这件事情丢在了脑后。
回看记忆的赵沐宁单指勾了一下眉，点开了第二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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