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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酒馆


  楚银歌在巷子里转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迷了路,刚才只顾着往前跑,生怕有人追了上来,却不想绕来绕去,最后连自己都绕晕了。

  她想着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自己怕是只能去翻别人家的墙头了,只不过这种做法很有可能直接被人当作入户的小偷给打出来。

  实在属于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就在她尝试第三次也绕不出去,终于准备选择翻墙头的时候,那个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人终于开了口:“不如跟着我走,我倒是知道一个喝酒的好去处”。

  楚银歌一听,既然有人主动站出来替她解了难处,她当然也没有回绝的理由,立马侧身让道,示意那人前面带路。

  男子先是跟她客气的回了礼,才率先走在了前头。

  楚银歌见他只是随意的左右拐了几个弯,就直接走到了另一条街面上,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佩服之意。

  甚至有些好奇的问他:“你是本地人”?

  男子却只是淡淡然笑道:“不是,只是白天的时候恰巧走过罢了”。

  楚银歌心中暗叹,这人的记性挺不错啊,大晚上的深巷里本就灯火不明,他却能以最快的速度出来还避开了走过的街市,厉害。

  不过她再一想,却忍不住腹诽,既然他早就知道怎么出去,还等着自己带,根本就是在看笑话嘛。

  这样想着,她便不愿与他并肩同行,就算是在宽阔的大街上,她也只是不急不慢的跟在后头。

  好在男子并不介意,任由她跟在身后,自己走在前头做个领路人。

  而那之后他走的都是些人烟稀少的街市,他们也不用担心会像先前那样再因为福袋四处躲避。

  当跨过几条街市后,他带着楚银歌来到了码头。

  可是码头上除了准备放花灯的人和零星的几个撑船老者外,哪里还有可以吃饭的地儿。

  本来就因为刚才带路的事,楚银歌心里梗着一窝火气,此时更是觉得这人在戏弄自己。

  忍不住讥笑道:“呵,这哪来吃饭的地儿,公子莫不是走错了道,偏带来这无路之地”。

  男子倒也不计较,只是嘴角浅笑,示意她跟着自己上了一条小船,然后对船家说:“老丈,请去北坡后头的酒馆”。

  老者打量了他们一眼,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撑了船。

  原来是还没到地方,楚银歌只觉自己刚才滑稽可笑,面子上过不去,心里的不满更是没处发泄,嘴上仍是不饶人,“这吃个饭也是真麻烦,竟然还要坐船,早知道随便街上找个地儿罢了”。

  男子把剑搁在膝间,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宽慰道:“不容易的去处自然有它的好处,小公子无妨多担待一些”。

  面对他的回答,楚银歌也无法继续接下去,只觉这人难道是水做的?

  任自己怎么冷嘲热讽,他总能是淡定自若,回答得宜,相比之下,自己反而显得小气了,于是她也不再瞧他,偏了头去看其他的地方。

  对于一直生活在山上的楚银歌而言,坐船倒是件稀罕事儿,以前总听二师兄说,泛舟湖上是多么的惬意,想不到刚下山的她就能亲身体验一把。

  可是当她环顾四周,只觉得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盯得久了反倒像是要吃人似的,让人心生害怕,她不由得收回眼睛,下意识捏紧了身下的船板。

  许是她的表情过于紧张,男子也不由的轻声宽慰:“别怕”,然后对着她就是粲然一笑。

  楚银歌抬起头看他,心里不由得平静了许多,似乎他的笑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如秋水拂面的清风,能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自然而清明。

  男子望着她身后,突然神色有变,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喜道:“不如你回头看看”。

  此时楚银歌也不疑有他,直接顺着他的话就回了头。

  霎时间,只觉眼前一亮,心头大惊,刚才还黑漆漆的湖面不知何时竟漂来了无数盏莲花样式的花灯。

  那些花灯彼此簇拥着,倒是像极了一群穿了大红衣裳的姑娘,在黑色的幕布上摇曳着身姿,而那中间的点点火光,更像是姑娘害羞时,脸上泛起的一抹诱人的红晕,明灭之间,令人心神荡漾。

  这般景色映在楚银歌眼里,是从来没有过的绝色,她回头看向男子,他的笑在这样的夜里也变得更为灿烂了几分,果然这泛舟湖上是件惬意的事。

  不多时,老者撑着船靠了岸,这楚银歌刚上岸站稳,就抢着付了钱,倒不是她要装大方,实在是觉得,他虽然说了不要钱,但毕竟这钱也有他一份,自己都得了大头,怎么也还是得表示表示吧。

  况且先前听他说,身上因为没有铜钱就给了一两银子买个破布袋,如今这船钱也不过就十几二十文,难不成又要他花上个一两银子?

  就算他不心疼,楚银歌也是见不得的,正所谓,钱多不压身,哪有白白多浪费那许多银子的道理。

  男子见她如此,倒也不以为然,并没有任何要跟她抢的意思,反而是静静的站到一边等她。

  等付清船钱后,撑船老者也不作多余的停留,挥起长杆对着地面一顶,便划了老远。

  楚银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多做细想,招呼了那人继续前边带路。

  他们顺着一条隐隐能看出铺了石板的路走了几步,拐了个弯,远远的就看见路的尽头围了一圈半人高的栅栏,栅栏上挂了好几个浅色的米白长灯笼,正圈着一方不大不小的院子。

  当楚银歌走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院门口横挂着的一块木板,想来应该是用来写店名的,虽然真的简陋到只是一块木板,就像刚从树上削下来似的,顶多就是比柴火大了许多。

  只见上面肆意洒脱的用狂草写了三个字‘七月半’!

  这倒是个稀罕名字,俗话说七月半,鬼点灯,那可都是被人所忌讳的东西,这店家倒好,直接拿来做了店名,难不成这是家开在黄泉路上的馆儿,店里的老板就是这掌管阴界大门的守门人。

  楚银歌又想起刚才撑船老者的样子,难怪他都不愿意多停留半分,老人家向来都是最忌讳这种东西的,也不知这店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她跟着男子推开门走了进去,院里倒是收拾得很干净,正中央的位置随意的摆放了三四张矮桌,再靠里面是一间全木制结构的单层小屋,屋旁搭了个茅草棚子,堆着大大小小的深褐色陶泥酒罐,棚边种着一颗树,不过楚银歌并不识得树的品种,只觉得高大茂盛。

  而此时棚里站着位中年汉子,也是听到有人进门便立马停了手,正拿着抹布看着他们。

  那汉子一身深褐色麻衣,衣摆稍短露出了腿上的黑色长靴,头顶束着一个木质半镂空的发冠,长了一副最常见的国字脸,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可那一双眼睛确如鹰眼一般锐利清明,一点也不像个普通店家的样子,反而像是个走江湖的镖师。

  男子见那人,拱手问道:“店家,请问可还有酒喝”?

  那汉子见是有客上门,便赶紧上前热情的招呼他二人坐下,一边用手里的抹布擦拭着矮桌一边问道:“有的有的,两位公子请随意坐,今儿个庙会,怎么不去凑凑热闹,反倒来我这荒野僻静之地”。

  楚银歌觉着他这话不对,便笑着接道:“店家既然知道自己这是荒郊野地,却还是坚持开店,岂不是更加奇怪”。

  只见那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却也是一笑,道:“是了,是我说错了话,这世上本没有那么多理所应当,随心而为才是最好,那不知二位想喝点什么酒”。

  “还请店家不要介意,我这小兄弟只是说话直了些”。

  “无妨无妨,本该如此”。

  “今日乃是初七,不知道店家的‘初七’酒可还有剩”。

  “看公子应是外乡人,怎会知道我这自酿的清酒”。

  “在下也是机缘巧合得知,今日路过,便想着来见识一番”。

  “公子这话言重了”。

  楚银歌见这二人说话如此客气,自己也懒得再插话,脑袋一转便开始仔细观察起这处院子来。

  她眼睛跟着栅栏转了一圈,却发现这地方实在简单得很,除了刚进门时,没注意到门口摆放整齐的几盆米色小花外,其他也都是进门时就一目了然的。

  不过那些花倒是养得极好,虽然一簇一簇小小的,但都极具生命力的样子,努力的绽放着。

  而另一头,店家从草棚子里给他们端出几个酒壶,并解释道:“小店地处偏僻,本来就客少,今日又正好赶上庙会,入夜之后公子还是头一单,这酒倒是剩得多,不过只怕公子喝不惯,来先尝尝味道”。

  说罢,便帮他二人各自倒了一杯。

  楚银歌拿起酒杯一口饮了个干净,只觉得满嘴的苦涩不堪,没有半点酒的香气,忍不住抱怨道:“这酒有点苦啊,大叔你这酒是不是坏了”?

  店家笑而不语,反观另一边,只见男子放下手中的剑,先是端起酒杯凑到鼻间,轻嗅了一下,然后稍稍用唇抿了一点儿,回味片刻,最后才缓缓将杯中剩余的清酒送入口中,一杯入腹之后点头赞道:“店家这酒香醇”。

  楚银歌却略带鄙夷的瞧着他,心中只觉得他这种喝法实在矫作的很。

  男子观之,也不恼,反而问她:“小公子现在再回味一下,看看是否还似刚才那般”。

  楚银歌也是半信半疑,学着他的样子轻抿了嘴唇,果然有了不同的感受。

  此时嘴里虽然仍有些发苦,但已经不像最初那么的浓烈,后劲之中似乎还带了点果子的清甜。

  她又拿起酒杯仔细的闻了闻,竟然闻出了一丝淡淡的花香气,那味道如冬日里绽放的寒梅,清冷凌冽,又似暴雨过后的鲜果,清甜悠然。

  “确是好酒”,这时的楚银歌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不过店家,这酒虽好,但好像还缺了点东西”,男子突然开了口,像是再打哑谜,楚银歌却表示一个字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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