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神
“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们！”
黑影从我脚下影子里钻了出来，死死的缠绕住我的身体，特鲁在一边低声嘶吼着，却不敢接近分毫。
“你救不了任何人，去了也是送死。”
“要你管！”
我一步一步吃力的挪动着步伐，走到村尾时，头顶的魔兽发现了我的存在，巨大的火球向我袭来，迎面而来的灼热感，好热。
我又要被烧死了吗？脚跟陷入泥潭似的，不停的在颤抖着。
“呵，你早已签下契约，你的身体，生命，甚至灵魂是吾的，吾还没准你死呢。”真央站在我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丝怒意。
他右手举了起来，我的右手也跟着举了起来，手指向火球，火球难以置信的停在了我们上方。
“消失吧。”
真央的声音宛如一把利剑一般。
火球直至天空向魔兽冲去，魔兽根本来不及躲避，直指心脏，鲜红的血宛如花瓣似的，在漆黑的天空上染成鲜红，坠入地面。
魔兽宛如陨石一般的迅速坠落，一声巨响，落在我身后的森林里，巨大的冲击，地面摇晃起来。
嘶~
右手一阵疼痛。
“真央，你帮我救大家，你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全都给！”
魔兽的陨落，让我像是看到希望一样，跪在地上，这个时候，能与黑衣人斗争的，只有真央了。根本不顾右手的刺痛，紧紧握住他的手：“代价就用我这条命，只要你救他们！”
“吾说过，你自身，已经不能作为支付的价值了。”真央冷笑一声：“你只要答应收集剩下的遗骨，吾就实现你的要求。”
遗骨？他收集遗骨是为什么？
我手抖一下，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咬了咬牙，又握住他那冰凉的手，我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剩下的遗骨，我会如数回收，不死不休。”
再晚就来不及了，求你，救救大家，救救罗伊和加奈。
我没看到真央那上扬的嘴角，只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漆黑，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逐渐被抽离掉，烧伤的左脸，右手更疼了，不由得死死抓住真央，指甲都陷入肉里，真央什么都没说。
“别忘记与吾的约定。”
真央话音刚落，我的脚下出现一个黑色魔法阵，迅速的扩散到村子的每一处，大地开始摇晃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无论是我，还是村里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这杀意宛如被人狠狠的抓住心脏一般。
一瞬间，大地出现了无数个黑洞，大部分黑衣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脚下的黑洞里居然伸出一双惨白的双手，死死的拽住他们的脚踝，往地底下拖，仿佛要拖到奈落之底。
天空仿佛被撕裂一般，旋涡处出现一只漆黑的瞳孔透过裂缝凝视着大地，那是人的眼睛。与其说那是眼睛，我想到了个更好的词，黑洞，宛如黑色的深渊，想要把一切生命都吞没。
仿佛本能感到危险似的，莱恩手里的镰刀直接对空气划破一个通道，两人迅速往通道里跳去，随即就闭上了，仿佛没出现一般。强烈的黑色光芒将村子包裹着，宛如黑夜一般，夺去了光明，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与哭泣求救的呐喊声。
“你可以去找他们了。”
真央用着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完，又化成一团黑影融入我的影子里。
而我感觉全身的骨头咯吱咯吱作响，身体都要裂开了，好痛，真的好痛！身体的疼痛在罗伊他们的性命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我拖着步子，一瘸一拐的，向村子中心走去。
“罗伊！”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罗伊露出温柔的神色，轻声道：“小夏……你回来了。”
“罗伊，你没事吗？”罗伊的腹部不停的流出红的液体，我想要靠近查看伤情。
“别过来！”加奈对我大叫起来，我在与他们距离一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罗伊躺在加奈怀里，不停的咳嗽起来，血跟着咳了出来，溅到加奈的脸上。
他嘴巴张了张，好一会，才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你…平安…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
“罗伊哥哥，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加奈吃力的想把罗伊扶起来，小小的身板根本搬不动罗伊，大豆般的泪水从眼眶里掉落在石板上。
“小夏……”罗伊又开始咳了起来，发出痛苦的声音，颤抖的右手缓缓的伸进他上衣口袋，拿出什么东西握拳伸向了我，蠕动着嘴唇说到：“祝你，十六岁生日…生日快乐！这是，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今天，也是罗伊的十六岁的生日，我却什么也没准备：“我…，对不起，我今天没有准备礼物…。”
“没关系，送…给你，生日…礼物！”
“罗伊哥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女人！”
加奈使劲的抱紧着罗伊，把罗伊的头扭向她，声音变得沙哑起来：“罗伊哥哥，你看看我啊！都是因为她，才害得大家变成这样！”
沉默。
“小夏……”
我露出苦笑回应道：“罗伊，我在这！”
罗伊伸出的右手始终对着我，像是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非要给我不可。我走了上去，双手握住了罗伊。罗伊松开的右手里，是一对银色的对戒。
我没想到，这个对戒，是给我的。
“罗伊？”
“本来…本来想，你和我一人一只…的，看来…看来，没这个…机会了…”
“不会的，罗伊，你不会死的！”我使劲紧握罗伊逐渐失去温度的右手：“真央，救救罗伊，求你了！”
真央轻轻回握住我的手，手真的好凉。
“和你…相处的一年…一年半时间…，真的很开心…要是…能早点…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好想，永远…和你…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罗伊，我也很开心…”
难受到无法呼吸，眼泪还是无法宣泄出来，眼眶里，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一滴滴的滴在罗伊的手上，是血，啊…都这时候，我都不可能流出人类的眼泪。
“别哭啊…女孩子…哭就不好看了，我…真的…好…好喜…喜欢你…”
“嗯，我不哭，不哭，我也喜欢罗伊的。”
“那…已经…不能实现了吧。”
“不会的！我们还有更漫长的时间一起度过…真央…你出来啊！救救罗伊！”
眼里已经失去了光芒，声音变得飘渺起来：“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人…爱你……”
罗伊的手变得无力下坠起来，闭上的双眼，惨白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仿佛睡着了一样。
“罗伊哥哥？”
“罗伊？”
我与加奈同时呼唤着罗伊，罗伊的手，好冰。
那个像太阳一般的少年，就这要这样离我而去吗？
啪！
加奈打掉了我的手，抬高视线看着加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加奈如此恶毒的眼神，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别用你的脏手碰罗伊哥哥，他死了……全都是你害的！”加奈紧紧的抱住罗伊。
“我害的？”
我重复着加奈的话，试图理解她的意思。
“那群黑衣人要找的是黑色遗骨。”
黑色的遗骨？我瞪大眼睛，是之前莱恩给我的遗骨吗？还是洞窟里的遗骨？
“洞窟里的遗骨，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遗骨是什么用途吧？你这个恶魔，野种！”
我茫然地望着地面，喃喃的解释道：“遗骨可以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直接作为召唤神的媒介。可洞窟里遗骨不是消失了吗？”
我不明白，黑衣人是从哪得知这里会有遗骨，当时洞穴里，看到遗骨的，只有我们三个人!
“呵，遗骨已经跟你融合在一起了。是罗伊哥哥不让我告诉你，黑衣人找的就是你，罗伊哥哥到死都在保护你！都是你的错！”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罗伊哥哥到死都要保护你，你这种人为什么还活在世上，赶紧去死吧！”
加奈蓝色的双眼眨也不眨紧盯着我，眼睛里已经失去了光芒，宛如暴风雨前夜的蓝色大海，随时想要把我吞没掉。
“哈哈！”
不由的笑出了声来，好痛，好痛…好痛，头，身体，心，都好痛，痛得我缩着身子企图自己好受些。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你疯了吗？”
“真央！”
是啊，他们并不是冲着魔石来的，而是冲着魔石里的遗骨来着的。
之前黑衣人所做的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他们是想要在召唤神明，哪怕没有遗骨，只要有足有的贡品，不需要媒介也能召唤神，他们就是一群恶魔！
说到底，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真央的？还是我的？
“真央！你给我出来！”
“你疯了吗？自言自语什么？我问你话呢？”
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影子，没有听加奈的抗议和质问，只想找到真央……我大叫道：“真央！”
耳边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气声。
“真央，我知道你在看着，你给我出来，你不是答应我，要救大家的吗？”
我抬起头，加奈身后阴影里，站着身穿黑色长袍的真央，他的嘴角上扬着，他的食指抵住了嘴唇，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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