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良久，流苏抬头打破沉默，笑问：

　　“公子刚才品的是何茶？”

　　“一道二悟。”

　　安辰道。流苏低头浅笑，那一刹那的温柔醉了轻风，和着一汪泉水的清澈，拂过他寒冰似的心，悄悄融化了黑暗中的一角。

　　流苏很少有发内心的笑，她低头抿唇：

　　“与公子相比，流苏倒是逊了一筹，只品了五性。”

　　一道，以茶道悟人生之道；二悟，拿起与放下之理；至于五性，则是清、洁、和、长、舆了。

　　医尊之茶并非彼之茶，幸而他们悟到了。

　　安辰不自知地勾唇，原本的冰冷添了抹莫名的邪魅：

　　“姑娘谦虚。”

　　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想不到的事情。譬如，他明明是个木讷的性子，偏偏笑起来会带着勾人心魄的邪魅。再譬如，流苏不经意看到了以后说出了与旧人相同的话语：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二人微愣，流苏连忙道歉：

　　“失礼了，请公子见谅。”

　　安辰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无碍。”

　　“流苏姑娘。”

　　不远处的总角侍女喊道。流苏望了望她，向安辰道别：

　　“后会有期。”

　　转身时，不知是谁的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悄然扼住了安辰的回忆。

　　上了马车，流苏掀开帘子，状似无意地望向安辰刚刚站立的地方，只余了浅浅的脚印。

　　她动作微顿，终还是放下帘子，反复低吟着那一句：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墨府尚在时，她虽小，却对诗词颇感兴趣。哥哥们十分宠她，也时常教她读些简单的。

　　一日，一向流连于花街柳巷的二哥忽然看起了《诗经》，无暇管她，她便在椅子上坐着，捧腮听二哥念诗。

　　二哥念到了那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似乎是很喜欢，反复念着。流苏好奇，抬头奶声奶气问道：

　　“二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许是二哥预备拿去哄女子的，便有些敷衍道：

　　“形容笑起来十分好看的，喏，就像小苏儿笑起来一样。”

　　流苏“咯咯”笑了起来，想了想，艰难地爬下了椅子认真道：

　　“二哥哥，我要去找一下小哥哥，不用担心我。”

　　然后迈着小短腿向练武场跑去，后面跟了许多心急如焚的仆人。

　　小哥哥便是墨安辰，他望了一眼流苏后面如云的仆人，蹙眉，蹲下弹了一下流苏的额头：

　　“闯祸了？”

　　流苏捂着额头皱眉道：

　　“小哥哥好凶，我很乖的，没有闯祸。”

　　安辰弯唇，流苏眉头舒展开来，笑吟道：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仆人们纷纷低笑，安辰的脸青了青：

　　“你可知什么意思？”

　　流苏笑得天真灿烂：

　　“形容一个人笑得很好看啊，就像我笑起来一样。”

　　安辰再次勾唇，幽幽道：

　　“何人教你的？”

　　流苏望着小哥哥，莫名生出了一抹同情：

　　“二哥哥说的，我觉得适合小哥哥，就特特跑过来了。”

　　“小苏儿，这一句是形容女子的，小哥哥是男子。”

　　安辰解释道。

　　欲知后事如何，下章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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