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心废了
“他让你来的？”莫茉怀疑那团空气会主动提出见竹子。
“他是没说，不过我知道他心里惦记着竹子，所以就替他来了。”温文凯的话巩固了莫茉的猜测。
“原来你还会这么善解人意啊！”莫茉讽刺。
“当然，我一向很善解人意，莫茉你又不是不知道。”温文凯自动把讽刺转换成夸奖。
切。莫茉放他一个人在那边飘一会儿，扭头看看竹子，征求她的意见。
竹子这会儿还犹豫不决，刚听到他受伤的消息她的心确定狠狠地抽了一下之后就没跳均匀过，可是要让她跟他面对面，她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温文凯在旁边看得明白，觉得应该再扇扇风：“就算看在他是你肚子里的娃儿他爹的面子上，你也应该去看看吧。”
竹子被这话惊得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怎么？怎么连他也知道这件事了？！
“你知道竹子跟承诺之间发生的事？”莫茉也觉得奇怪，难道是承诺亲口告诉他的？感觉那个人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跟人交谈的人。
“他在昏迷中一直在叫竹子的名字，还一直说孩子是他的，他会负责什么的。”温文凯笑得很有内涵，其实他只是小小地编了句谎话，不对，他是运用了“无中生有”之计而已。
这一招果然有用，立竿见影。本来还犹豫不决的竹子立刻就只剩下担心了。
莫茉虽然怀疑温文凯话里的水分很大，不过竹子的担心却是真的，所以没过多久，她们就坐上了温文凯的车。
“温小开，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莫茉看看一直紧张地咬着指甲想问又不敢问的竹子，干脆替她问了。
“很简单。”温文凯轻松地握着方向盘好象只是在说天气一样随便：“他被人狙了。”
“嗯？”莫茉先是惊奇地眨了眨眼，仔细把字面意思分析过之后才惊讶地问：“他？怎么会？他自己就是狙击手吧？”
“一流的狙击手。”温文凯不正经的语气里总算难得地流露出一丝赞许，然后惋惜地大摇其头：“可惜，废了。”
感觉到靠着自己的竹子又哆嗦了一下，莫茉抓住她的手安慰，问：“怎么？他不能再打枪了吗？”也许这对承诺来说是坏事，可是对竹子却是好事。
“是心废了。他再也当不了狙击手了。”温文凯更正。
“温小开，你能正常点儿吗？”没事吓唬什么人嘛！
“莫茉，你知道当狙击手是需要天斌的。枪法准并不是最重要的条件，他必须象狼一样坚韧，象鹰一样敏锐，象豹一样迅猛，在狙击过程中他必须要忍受得了简单、枯燥、孤独和漫长。承诺最长的记录是半个月，你想一下，半个月趴在同一个地方，只是瞄准同一个目标，如果没有心如止水，摒弃七情六欲，一般人谁能忍受得了？”温文凯终于正常地说了这么一段人话。
“所以，竹子，”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已经听得有点儿目瞪口呆的竹子说：“别只看承诺他表面冷酷无情，没有人能理解他心里的孤独。”
“不错嘛，温小开。原来你也挺关心你的手下嘛！”莫茉都忍不住为他这些话感动了。难怪棠敬嵘说他很会拢络人才，果然有一手。
“那是当然，承诺是我的兄弟嘛！”温文凯毫不惭愧地得意，不过眼睛的笑里却流露出真诚认真的神情。
“不过，”语气一转，他又惋惜地叹气：“他心里的平静已经被打破了。这么好的人才竟然毁在了……”他又从镜子里看了眼竹子，真是难以置信又不甘心。
只是爱情这东西，谁能说得清呢。
“你是说，”莫茉从他话里领悟出另一层含义：“承诺喜欢竹子？”
一直默默地当听众的竹子听这到话就象在她已经被搅得波涛汹涌的心里又投下一块大石头。她又浑身颤抖了一下，耳朵却支了起来，留神着答案。
“何止是喜欢，我看他是爱上她了。”温文凯的话让竹子的耳朵都要抽了。
他爱上自己了？不是开玩笑吧？不是她耳朵出毛病了吗？竹子觉得脑子里好象被塞进一只大蜂箱，里面嗡嗡一团乱叫。
莫茉撇了眼吓傻的竹子，故意怀疑地问：“爱？那个人有那东西吗？”
“狙击手也是人，当然会有爱。”温文凯笑着说，其实是说给竹子听的：“承诺以前也爱过，只是在他女朋友死后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哦。他说过他的女朋友是他亲手打死的。”莫茉跟他搭档着一唱一和：“倒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女朋友也是雇佣兵，可是最后一次任务时失手了，她遭到了轮奸，而这一切都被承诺通过瞄准镜看到了。”温文心嘴角的笑容开始变冷。
“他……他……”竹子整个人都战栗起来，惊讶地叫：“他为什么不救她？”
“为了完成任务。”温文凯说。
“为了完成任务，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遭受凌辱吗？”竹子喃喃地低语，头脑里晕晕地，刚刚对承诺建立起的感观顿时轰然倒塌，差点儿把自己砸在里面。
“雇佣兵也是兵，也是要服从命令。”温文凯无奈地耸耸肩：“不过后来承诺还是开枪了，他不忍心女友被百般凌辱后还要再遭受被活活碎尸的痛苦，开枪结果了她。”
“是个男人！”莫茉忍不住感叹，惹得竹子用差点惊吓的眼球子看她。
温文凯却满意地笑了，莫茉这个小女人果然与众不同，他已经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了。
“所以后来，他杀了他的上司？”莫茉终于把承诺的资料当中缺失的部分补起来了。
“因为他们本来是可以救出人来的，却因为他那变态的上司而让他最终失去了爱人。是男人，不应该报仇吗？”温文凯反问。
“那是当然。”莫茉点头：“如果他就这么忍了，那这男人就太窝囊了。”
“Tooright！”温文凯赞同地吹声口哨，然后开始打方向盘：“我们到了。”
莫茉从窗户往外看了看，医院的标志很醒目地跳进来，奇怪地问：“这里是医院？”
“宝贝儿，你没看错，这里是医院。”温文凯油腔滑调地趁机占便宜。
莫茉狠狠地瞪了他的后脑勺一眼，然后说：“你们好嚣张啊。中了枪伤还敢来医院。”
“因为这里的院长是我爸爸的朋友，走走后门是可以的。”温文凯干脆就嚣张得彻底。
有背景，了不起啊！莫茉才不以为然，可是当她看清医院的名字时，更震惊了：“这里是，齐大嘴家的医院！”
“没错啊！”温文凯点头，那脸上的笑都有种让人想抽他的冲动。
莫茉瞬间凌乱了，这世界不要这么小好吧？这人也不要把关系搞得好复杂行吧？父亲辈里的是朋友，到了儿子辈里就成了仇人，这世界也太奇怪了。
当他们走进承诺的病房时，承诺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雪白的床单只盖到胸口，所以遮不住他左胸上那一片浸透纱布的鲜红。失血之后的皮肤跟床单一样白，怎么看都不象是一个当过兵的人的肤色。
英俊的脸也是苍白的，明显消瘦了些，眼窝有点儿深，总算那副好象扎了根的墨镜这会儿给摘下去了。轻轻地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睑下凸起两个弧形。
当他们走到床边时，可能是感觉到不是平时的医生护士而是陌生人，他突然睁开眼睛。这时候莫茉才知道为什么他要戴墨镜了。那双眼睛竟然是绿色的！明亮、清澈，瞬间把他整个人的气质全都改变了。
承诺竟然是混血儿吗？莫茉惊讶，看过他的资料上只说他是个孤儿，照片里的眼眸也是正常的，只除了眼窝要深一些，眉骨高一些之外其他都是纯正的东方人面孔。
承诺显然没想到温文凯会带竹子来看他，先是愣住了，然后想到什么地急忙伸手去拿床边橱子上的墨镜。可动作太大了，一下扯到伤口，疼得他揪紧了眉头。
竹子的心也跟着他的眉头揪了一下，象有根绳子拉着她似的，不由自主地朝床边走过去。
“诺，行了吧？在你未来老婆面前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温文凯揶揄。
竹子却好象被“未来老婆”四个字敲在头上顿时敲醒了似的慌忙站住了，卡在中间进退两难。
承诺的眼睛就一直注视着她，感觉这个时候似乎应该说点儿什么，可是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病房里突然安静得有点儿尴尬，这气氛凝重得不象来看病人的。
莫茉看看一直垂着头的竹子，再看看眼睛里只有竹子的承诺，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连句话都没有。心想应该替他们清清场，所以就对温文凯说：“温小开，都是因为你催着我们赶快来，结果什么东西也没买，现在你赶快跟我下去买东西。”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温文凯当然不会傻到不明白她的用意，笑着连连认错，而且很受教地朝外就走。
“竹子，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莫茉回头冲竹子眨眨眼，提醒她抓住机会。
竹子先是愣了一下，虽然知道好友这是在给自己留出空间，可是想到自己将要跟承诺独处，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心猛地缩成一个疙瘩，看到莫茉转身已经往外走了，她有点儿着急：“猫猫！”叫着就想去追好友。
不过她的脚刚要抬起来，手却突然被抓住了。竹子差点儿跳起来，惊慌地回头，正好看到承诺因为动作扯到了伤口，疼得脸开始扭曲。
“你……”她的心上也好象被谁给用力拧了几把，再看到纱布上的鲜红又在慢慢扩张，也顾不上害怕了靠到床边，关心地问：“没事吧？”
“哼。”承诺缓慢地长长舒了口气，揪紧的眉头才慢慢放开，墨绿色的眸子又渐渐转淡。
他的眼睛居然会变色！竹子惊讶地发现，因为太过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整个人就有种被催眠的感觉，恍恍惚惚地好象在做梦，又好象比任何时候更清醒了似的，忘记了害怕，没有了羞怯，只是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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