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纠结
“妈咪生爹地的气了。”棠敬嵘声音酸涩地说，苦笑笑。让前面开车的保镖听得手都一直在发软，他们的大总裁，什么时候流露过如此软弱的表情。
“爹地坏，总惹妈咪哭！”尚尚忘不了每次妈咪跟爹地吵完架，妈咪就总是哭。
“是，爹地不好。”棠敬嵘嘴里好苦，所有的错都是他的，谁来替他承担一下痛苦？
不，他不需要！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他可以去指挥别人，却不能去依赖。他的任何痛和苦都是他自己来承担，任何麻烦都是他独力去解决。
可是现在猫儿这个麻烦太棘手，他一个人摆不平了，他需要助手了。已经把尚尚这个救兵搬了出来，当然要发挥他最大的作用。
“那尚尚愿不愿意帮爹地把妈咪哄回家？”他双手托起儿子让他站在他的腿上，这样儿子的眼睛就跟他的对视了。
嗯，要妈咪回家。尚尚当然非常高兴，可是要怎么做呢？板着一张小脸，眉头纠结着，小嘴抿得紧紧的。他哭好不好？他觉得他一哭，妈咪就会投降。
看着儿子露出这个表情，就太象自己了。小小的年纪太过于冷静了，这不太好。
猫儿觉得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该天真烂漫的年纪的就要天真无邪。他觉得猫儿的观点很对，虽然他五岁的时候可能比尚尚还要成熟些，但是他不想让儿子变成自己现在的样子。
忍不住在尚尚苦恼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棠敬嵘说：“儿子，不要强迫，要让妈咪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地跟我们回家，明白吗？”
毕竟这小子还是太嫩了，心里想什么，他当爹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哭，有时候是必要的，但不能让尚尚觉得是万能的。感觉到尚尚的智商没受伤后，他就要有意识地开始灌输一些东西给他了，虽然尚尚的外貌跟一年前的差别不大，可是年龄是无法忽视的东西。
前面的保镖今天晚上连连受到惊吓。刚刚他看到了他们总裁居然在亲自己的儿子，妈妈咪啊！他们总裁就算在总裁夫人去世时那么要命的时候都没有亲一下小少爷，安慰一下可怜的、没了娘的孩子，怎么才两天不见，他们总裁居然脱胎换骨了？谁会信呢？谁会？
“猫猫，”竹子坐在床上望着对面好象挺尸一般瞪着大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的莫茉，问：“这两天玩儿得很开心吧？”
“唔。”莫茉有耳无心地随口答应了，心里还在想着尚尚。被小家伙缠了两天了，突然被抱走了，感觉到身边空荡荡的。
“你们都去哪儿了？”竹子眼睛里双开始闪烁八卦星星，其实她更想问的是昨晚她跟她们总裁睡哪里了。
“带尚尚去了训练中心，然后参加了中心组织的郊游。”莫茉心不在焉地回答，想着尚尚晚上会不会哭。他说过，尚尚上次醒了不见她哭了半宿。
“训练中心？什么训练中心啊？”竹子奇怪地问，记得昨天早上他们走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
莫茉总算开始把心往回拉了，拉得很困难，她的心好象太留恋外边了，不想回来。不过扭头看看竹子兴奋的眼睛，就觉得她太兴奋了，八卦真那么好玩儿吗？
她偶尔也会很有兴致地听别人八八卦，可是她自己却没兴趣去八，更不喜欢被别人八，现在自然也不高兴尚尚被八。虽然明知道好友是出于关心的基础随便八一八，不过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怎么了，猫猫？”竹子看出她有些不太高兴，从晚上进门开始整个人就闷闷不乐的，不象以前的她那样开朗乐观。
“没有，只是在想尚尚。”莫茉终于改变了一下姿势，翻个身，手再一次不由自主地伸向床头的手机。
要打个电话吗？问一下尚尚哭没哭，可是万一尚尚哭了怎么办？她能过去陪他吗？
“猫猫，你别担心了。”竹子看出了她是为了尚尚担心，于是就劝她：“尚尚是跟他爹地回自己家了，会有人好好照顾他的。”
“你不明白了。”莫茉感到莫名的委屈：“自从我姐去世后，尚尚就得了轻微的自闭症，他只想着要妈咪，不想跟别人亲近。”
尚尚在受苦，可是她却还在顾忌这、顾忌那，不能给他全部的爱。
“啊？”竹子吃惊地喘了下，她看着尚尚是跟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样，可是自闭症，这也太严重了吧？那么可爱的孩子。
“既然你这么担心他，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竹子也觉得难过，为了尚尚，为了莫茉。
“我明天一早要上班，带他回来怎么弄，放给谁？”莫茉烦恼地揪揪头发，这个问题在意识到她不得不跟尚尚分开时已经想过多少遍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尚尚回家？”竹子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虽然这样一来莫茉就得跟她分开了，可是对莫茉来说尚尚比较大。
“可那曾经是我姐的家。”这是她现在还无法面对的事。
“那怎么了？那也是尚尚的家啊，你是尚尚的妈咪，不是很正常吗？”竹子觉得她纠结有些没道理。
“可我姐不在了，我住那里算什么？”小姨子住姐夫家倒是没什么稀奇的，问题是那个男人是她前姐夫，“前”姐夫！而且那个前姐夫对她还有意思，这要叫她如何面对。
“猫猫，你喜欢总裁吧？”竹子眼镜后面的眼睛从来没有闪现出过这么慧智的光芒，好象能透视好友的心思一样，虽然是询问却带着几分肯定。
“你说什么！”莫茉好象被刺扎着似的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懊丧地瞪着超大号的眼睛瞪着好友：“你说什么鬼话！”
“猫猫，你有洁癖啊，尤其对男生，绝对不会让男生碰你，你都是跟男生保持距离的。”多年的好友不是白当的，就算是猫猫对最迷恋的肖恩泽，她也只是静静地靠着他而已，至于别的男生，安全距离绝对半米之外。
可是昨天早上她却明明看到她径直走到总裁跟前，而且还那么自然地跟总裁并肩下了楼，这真是破天荒了。
呼——莫茉悄悄松了口气，刚刚竹子那一句她还以为她看什么破绽了呢，害她差点儿想灭口。
等等，她有什么破绽害怕被看破呢？她没有喜欢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她只是……嗯，在利用他，在损他利己，只是这样！
“那是从前啦，我们几年没见面，我已经改变很多了。”她随口编造了个理由，其实也不算理由，在这几年里她迫不得已地去接待那些客户，半米距离的原则其实早已经名存实亡了。
改变了很多？竹子才不相信，江涛虽然只来了三天，但是从他出现的第一天开始，猫猫就绝对跟他的距离保持在一米之外。就算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她也绝对是坐在他们的对面，甚至连每次正眼看他都不超过两秒。
多年的习惯是很难改的了的。虽然有时候可能迫于无奈会打破原则，但一旦不再强迫自己了，这习惯还是会自然收缩。
盘腿坐在床上，竹子看着对面半躺着一只手托着头，一只手始终摆弄着手机的莫茉，脸上是进退两难的犹豫。她感觉到她今晚很心不在焉，不想跟她聊天。
“担心尚尚啊，那就打个电话啊。”她觉得猫猫有时总是纠结一些细节的东西，她是尚尚的妈妈，想表示关心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关心。
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打一个电话，不光竹子觉得简单，任何人也觉得很容易，打开、拨号、接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容易啊，可是如果换成你一件始终都小心翼翼保护着的东西之后，就不再这么容易了。
棠敬嵘还坐在电脑前处理一些文件，人人都觉得当老板是多么自在的一件事情，其实华丽的表面下面的辛苦没有人知道。
他的员工常常抱怨他把他们压榨得太紧，他是吸血鬼。可是至少他们有假期，有双休，还有年假，下班了，他们可以关机走人。而他这个总裁，如果有需要，他就是一台连接了摄像头的电脑，只可以休屏，不可以关机。
如果是平时，节假日他也会把时间打发在工作上，为一些无聊的事浪费时间实在可耻，所以久而久之他连周末也安排进了他的工作日程。
可是这两天陪着猫儿、陪着尚尚，他把工作的事情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今晚回来先把尚尚哄睡了，看看时间还早，所以就想再处理些公事。
但是效率奇差，这两天不单尚尚玩儿疯了，他的心也放出去太久了，乐不思蜀地不肯听从召唤，就算硬给拉了回来，也不肯安安份份地工作。
手指轻压太阳穴，他略带疲惫地闭上眼睛，心里一直在转，可是转的不是公事而是猫儿：猫儿，猫儿，你可叫我拿你怎么办？
房门轻轻地开了，他有些诧异地睁开眼，就看到门只开了一条窄缝，原本应该睡着的尚尚穿着浅蓝色的小熊睡衣站在门口巴巴地看着他，小嘴嘟嘟着。
“尚尚，过来。”棠敬嵘朝他招招手，也不问他为什么半夜不睡跑来找他，理由很明显不是吗？
尚尚慢慢朝他走过来，手里还抱着小枕头。没有妈咪他睡不着，可是跑来找爹地他不知道对不对。
棠敬嵘随手关了机，抱起走到跟前的尚尚走向他的大床。轻轻放下尚尚，他在儿子身边躺下来。
尚尚第一次主动找他来睡觉，以前如果不是他夜里哭醒了，保姆怎么哄都哄不下，他才会抱着儿子一起睡。可是尚尚排斥他，只有哭累了睡着之后才会不自觉地揪着他的衣服。
尚尚静静地贴在爹地的怀里，没有妈咪的香味，没有妈咪的柔软，爹地的胸膛对他来说太大也太硬了，可是温暖还安全。这是他每天梦里明明靠着妈咪可睁开眼睛之后却看不到妈咪害怕得大哭之后熟悉的胸膛。
“尚尚放心，爹地会很快把妈咪给你带回来的。”轻轻抚摸着尚尚的毛头，棠敬嵘低声承诺。
这个家太需要猫儿了，放她一定的时间和空间这是他对她的体贴和容忍，但是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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